第45頁(1 / 1)

帝後謀 弱水千流 4310 字 3個月前

上的宮人,聲音沉沉,“吃裡扒外就該死。”

明溪的眸子裡頭一抹陰騖之色浮現,朝著一旁的太監便使了個眼色,那太監立時便會意,幾人上前便將彩蝶拖著往一旁的樹林裡頭帶。

南泱麵上神情漠然,隨後便聽見彩蝶撕心裂肺的哭喊響起——“娘娘!娘娘饒了奴婢吧!娘娘!娘娘饒命啊……”

不消一會兒,那淒厲如夜梟一般的聲音便逐漸弱了下去,那些仍跪在地上的宮娥太監們麵麵相覷,皆是抖得厲害。

方此時,一直晴朗的天際卻緩緩暗了下來,一大片的烏雲從遠方飄來,不時便有傾盆大雨嘩啦啦地下起來。

明溪在雨中為南泱撐著傘,南泱的眸子沉寂得仿佛再也不會興起絲毫波瀾。

一行血水從樹林裡頭緩緩地流淌下來,她望著那血水靜默半晌,方才緩緩地轉過身,朝著行宮的方向頭也不回地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求花求評。

第43章 險境

從太和山回到陌陽,一晃又是兩個月過去,炎炎夏日在宮中繁瑣的事物裡頭過去,立秋已至。

南泱手臂上的燒傷已好了完全,卻是真如周雪鬆所言,留下了一道暗色的疤痕,在她玉般的胳膊上很是突兀。

清晨的微光透過窗照進了寢殿,她雙睫微微一顫,這才悠悠轉醒,側眸望向枕邊,身旁的人卻早已不見了蹤影,床榻之上卻隱隱地留著那人身上獨有的龍涎香氣。

她動了動,卻覺得身子仍是酸軟得厲害,眉頭微微擰起,她輕聲開口,聲音也是沙啞的,“明溪,明溪——”

房門被推開,明溪朝她走來,將她扶著坐起了身子,雲被滑過南泱光潔如玉的肩,明溪取過放在一旁的綠羅裙伺候她穿起來,眉宇間凝著一絲愁緒。

“怎麼了?”南泱被明溪扶著站起了身子,她打望著明溪麵上的容色,沉沉道,“你有心事?”

“……”明溪手上的動作一滯,這才抬眼望她,半晌方才低低地回道,“娘娘,今日晨間,宮中一番喧鬨,奴婢去打聽了一遭,方才曉得是諍良人瘋了,皇上聽聞此事後厭惡得很,便命江路德今日將她打入月隕冷宮。”

聞言,南泱容色微變,卻也不過一瞬,複又望向明溪,略微疑惑道,“前段時日不是都還好好的麼,怎地說瘋就瘋了?”

“自太和山歸來,奴婢依著娘娘您的吩咐,命人摸黑將彩蝶的屍首棄到了她家門口,自那時起,她的神智便有幾分不清醒了。”明溪手中為南泱挽著發,口中回道,“奴婢聽伺候她的宮娥說,她夜裡總是發噩夢,說有厲鬼要向她索命。”

南泱輕歎一聲,又道,“她此一生張揚跋扈,終歸是她害人害己,自作自受,如今落得這般淒涼的下場,也是她的報應。”

“娘娘說的是。”明溪微微頷首,忽而又記起了一樁事,便朝南泱道,“今日晨間,江路德端著皇上的聖旨去了凝錦齋,將笙嬪晉為了貴嬪。”

“……”聞言,南泱微微頷首,低聲道,“這是好事。”

“這對笙嬪娘娘自然是好事,”明溪微頓,又道,“不對,現在她已是笙貴嬪了。”

一陣沉默,南泱望著銅鏡,鏡中映出明溪隱現憂色的容顏,她低低地歎氣,緩聲道,“我知你心中在憂心什麼,隻是明溪,我原以為你早該習慣。”

“自太和山回宮,她便不曾來過蘭陵宮,娘娘去凝錦齋的兩回,也均被她一句‘身子不適’給回絕,娘娘連她的麵都沒見著……什麼身子不適,分明前些天還見她同黎妃兩個在翠棠苑閒庭散步談笑風生,”明溪的容色之間儘是憤然,口中不平道,“奴婢不是不知道宮中人心多變,隻是未曾想到,連許茹茜也是一丘之貉,竟是靠攏了黎妃。”

“……”南泱聽聞明溪這番話,隻覺心頭一陣堵得慌,麵上卻仍是一派的淡漠,緩緩道,“我同她情分本就不多,如今黎妃權勢如日中天,她靠攏江璃蓉,也是人之常情。”

“娘娘……”明溪還想開口說什麼,卻被南泱打斷。

“好了,”她漠然地望著鏡中的自己,勾起一絲笑,“你莫要多想了,彆忘了今日黎妃約了一眾嬪妃去禦花園相聚,若是耽誤了時辰,可就不好了。”

太和山的傾盆大雨在腦中一晃而過,南泱雙眸微合,那日口中道出“杖斃”二字,她第一次感受到人的生命如此脆弱,竟真的能憑一句話來左右,而她竟在逐漸適應並習慣這樣的日子。

心頭升起無限悲涼,南泱隻覺眼角有微微的溼潤感——姚敏敏,你已經不是姚敏敏了。

南泱將將踏出蘭陵宮的大門,便見遠處一位身著羽藍色輕紗散花羅裙的圓潤美人正信步走來,雙眸微動,她麵上浮起一絲笑意,朝著那美人喚道,“田貴人。”

田晨曦聞言便朝著聲音傳來的那方望去,隻見那一襲綠蘿長裙的美人端的是一副絕色姿容,眉間紅蓮妖冶綻放,正含著笑緩緩地走向自己。

“臣妾參見淑婕妤。”她雙膝一屈,朝著南泱恭恭敬敬地道,身後跟著的一眾宮人亦是福身,喚了句“奴才(奴婢)參見淑婕妤”。

“貴人不必多禮,”南泱上前將田晨曦扶起,又朝那一眾宮娥太監隨意地擺手,“都起來吧。”

“謝婕妤。”田晨曦的麵容一如既往的平靜,這才緩緩地直起了身子,望向南泱,又道,“婕妤可是往禦花園去?”

“正是。”南泱頷首,麵上笑意不減,又道,“咱們走吧,莫讓黎妃娘娘等久了。”

田貴人聞言緩緩點頭,這才同南泱一道並肩往禦花園走去。

初秋的時節,風透著絲絲寒意,拂過陌陽皇宮中的一排梧桐,落葉紛飛,在寬敞的大道上鋪了一地,行人經過,便能踩碎一地落葉。

禦花園中,有桂花飄香,海棠清雅,芙蓉妖嬈,萬壽菊、百合、彩葉草競相爭豔,南泱同田晨曦遠遠便望見了那立在禦花園假山旁的一行人。

待走得近了,南泱方才瞧見這行人裡頭不光有黎妃笙貴嬪,還有一個昨兒夜裡折騰了她大半夜,致使她現今身子都覺著酸的皇帝。

黎妃一襲煙霞色的曳地望仙裙,雍容華貴,腹部微微隆起的許茹茜卻是一身湖藍色的八幅羅裙,清新%e8%84%b1俗,正是一華一雅,相得益彰。而萬姓的皇帝立在兩位美人中間,一身玄色的長袍,眸子依舊是清冷的,身旁立著一眾精心妝容的宮妃。

南泱同田晨曦上前,屈了膝蓋便朝著那幾位主行了禮。

萬姓的皇帝冷著眼望了一眼南泱,眸子裡頭卻似乎夾雜了一絲趣味,淡淡道,“你來得遲,可是今日晨間晚起了?”

南泱聽出那人話中的不懷好意,昨日夜裡的許多場景竟像是走馬燈似的在腦子裡頭回放起來,她隻覺雙頰一陣燥熱,垂著頭沉聲應道,“還望皇上恕罪。”

“……”皇帝漠然的眉宇裡頭隱隱浮起一絲笑意,見她雙頰有些緋紅,心情竟好了起來,又道,“朕並沒說要罰你。”

被調?戲了一番,南泱心頭一陣無言,卻也隻能悶聲道,“謝皇上。”

見皇帝同南泱如此%e4%ba%b2昵,黎妃的眼中浮起一絲不快,麵上卻仍是掛著那抹素來的端莊笑容,柔聲道,“皇上關心淑婕妤,婕妤真是有福氣。”

“……”聞言南泱麵色仍是淡漠,應道,“臣妾累皇上同各位姐妹等候,已是萬分羞愧,黎妃娘娘若還要打趣,臣妾真是無地自容了。”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田晨曦見此情形,便望向皇帝,開口輕聲道,“臣妾們昨日隻聽黎妃娘娘說今日相聚,卻未曾想,皇上竟也在。秋日正好,臣妾前日閒來無事時寫了一句應秋日之景的詩來,想請皇上指點一二。”

南泱心知她是為自己解圍,心中升起一陣感激,又聞見那皇帝含著幾分笑意的清寒聲線傳來,“是什麼樣的詩?你念來聽聽。”

“是,”田晨曦朝他一笑,微微頷首,一陣沉%e5%90%9f,緩緩%e5%90%9f道,“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雁南歸。”

“唔,”萬皓冉的神色之間帶了幾絲讚許之意,望著田貴人,眉眼間亦帶著笑意,淡淡道,“寫得不錯。”

方此時,始終未曾發話的笙貴嬪卻開了口,她麵上攜著抹恬靜的笑容,望著那玄衣之人笑道,“皇上平素裡日理萬機,今日難得有空與臣妾們相聚,秋光正好,不如我等各自賦詩一首,皇上來為我等品鑒品鑒。”

此言一出,南泱的眸子便望向了她,許茹茜卻仍是帶著笑望著皇帝,仿若沒有注意到南泱的目光一般。

南泱見狀便移開了目光,眸子卻一分分地冷了下去——許茹茜同她相交多時,豈會不知她並不精曉風雅之事,此番笙貴嬪的作為,除卻想看她出醜,她想不出其它理由來。

思及此,她隻覺心間一寒,悲涼不已。

“笙貴嬪這提議甚好,”黎妃亦是附聲,眸子卻含著幾絲冷笑望向南泱,“皇上在這樁事上的造詣極高,能得皇上為臣妾們提點,我等皆求之不得。”

“……”南泱心頭一陣冷笑,便聽見萬姓的皇帝沉聲道了句“也好”。

黎妃含笑,又道,“那臣妾便鬥膽拋磚引玉——月光浸水水浸天,一派空明互回蕩。”

能得萬皓冉喜歡的嬪妃大多是一等一的才女,一番輪轉下來竟也作出了不少妙詞佳句,而下一個要%e5%90%9f詩的人,便是淑婕妤。

明溪的額角沁出了一絲汗,心中忐忑不安地望向自家的主子,卻見她容色是萬年的淡漠從容,沒得絲毫的窘態。

“淑婕妤,”黎妃細長的眉眼帶著幾絲挑釁,望向南泱,“該你了。”

萬皓冉麵上意味不明,手中撫著扳指淡淡地望著她,卻見那人背脊筆直端肅,麵上一派大定,一陣沉%e5%90%9f後,朱%e5%94%87微啟,明豔的眸子卻望向了他。

“皇上,臣妾此時心頭並沒作出什麼應這秋日之景的好句來,”她目光沉靜,望著他,“卻有一首應臣妾心境的詩,不知可否請皇上一鑒?”

“你念。”他道。

南泱一陣沉%e5%90%9f,%e5%94%87微啟,低低地%e5%90%9f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此言一出,四下裡一時悄然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