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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後謀 弱水千流 4259 字 3個月前

素白的長袍,周身沐浴在月華之中,光輝傾瀉,流入他素來清冷的眼眸,更襯得那人眉目似畫,竟像是謫仙一般,隻覺心中驀然便升起了一絲細微的異樣,雙頰徐徐熱起來。

她側過了眼,不再去看他,隻覺這人今日真真奇怪,大半夜到她宮中飲酒%e5%90%9f詩。

南泱不懂詩,更不懂他此時的行徑是什麼意思。

萬皓冉的目光始終定定地望著那弦月,半晌,方才沉聲道,“隻可惜,今日月色雖好,卻不是滿月。”

“月有陰晴圓缺,正如人有悲歡離合一樣,”南泱亦望著那弦月,緩聲應道,俄而又轉過眸子望向萬皓冉,疑惑道,“皇上今日是怎麼了?”

“……”

皇帝清寒的眸子之中夾雜了些許複雜的神色,%e5%94%87角掛著一絲似有似無的笑,淡淡道,“笙嬪腹中這胎若能平安出生,便是朕的第七個孩子。”

“……”南泱的雙眸微動,心頭隱隱便明白了這人話裡的弦外之音,卻沒有說話,仍是靜默不語。

“淑婕妤。”他目光微轉,複又望向了南泱,卻是結了一層冰霜一般冷。

“臣妾在。”南泱恭恭敬敬地垂了頭,沉聲應道。

“笙嬪腹中的孩子,朕要他平安長大,”皇帝的聲音冰冷不帶絲毫情感,眸子定定地望著她,沉聲道,“你可明白?”

“……”微微的苦澀自心口緩緩漫開,南泱的麵上仍是沒有任何表情,隻垂著頭,沉聲回道,“皇上所言,臣妾都明白。”

眼前的女子眼簾低垂,月光傾灑,她濃密的長睫在麵上投下淡淡的陰影,麵容卻是沉寂得仿佛興不起一絲波瀾。

看著這樣漠然的南泱,他心頭忽而便生出了一股惱意,然而他卻曉得,自己的惱意來得著實莫名。

“皇上,”方此時,南泱忽地抬起眼,直直地望進他的眼,聲音平平穩穩,朝他說道,“您既然如此關切笙嬪娘娘,那臣妾鬥膽問一句,此時此地,如此良辰美景,您為何會在臣妾的宮中?”

她四平八穩的聲音入了他的耳,萬皓冉隻覺心頭沒由來地升起一陣不安,然而,他的麵容仍是十分冷漠,朝她勾起了一絲冷笑,聲音清寒,“整個天下都是朕的,朕要呆在何處,還輪不到淑婕妤來管。”

作者有話要說:午休時間趕出來的第一更。

看在我這麼勤勉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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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槐花

皇帝冷沉的目光依稀還印在腦中,南泱睜著雙眸怔怔地望著秀錦床帳的一方,待到明溪推門的聲音傳來,方才恍覺,外頭的天已是大明。

明溪端著洗漱的麵盆進了屋,卻見床榻上的人雙目清明,無半分的倦態,便露出個笑來,說道,“娘娘今日醒得真早。”

她的眼眸微微掩下,緩緩便從床上坐起了身子,口中卻答道,“夜裡沒怎麼睡好,夢太多。”

明溪將她的話信以為真,複又上前一步扶起她的左臂,臉上含著淡淡的笑意,朝她道,“娘娘自小便有些認生,難免睡不好,今晚奴婢記著給您熬些安神的蓮子羹。”

“好。”微微一笑,頷首。

“娘娘……”明溪扶著她下了床,又像是突然記起了什麼,邊替她更衣邊道,“昨兒夜裡,皇上怎地沒在這兒過夜?”

南泱口中包著一口茉莉花茶,漱了漱口便將茶水吐了出來,聞言隻覺心頭一滯,卻仍是朝明溪笑得淡然,答道,“那皇帝陪著茹茜來祈福,夜裡自然是陪她。”

“……”聽了南泱這番話,明溪倒也沒再多想,隻微微地頷了首便不再說話,隻垂著頭細細地為她梳妝。

望著銅鏡中神色略顯疲態的嬌豔麵龐,南泱心頭低歎一口氣,昨夜,她並不是認生夢多,而是一夜未眠。

腦中又閃過那人清冷如水的眸子,她微微合眸,思及昨夜自己竟因著那人的一番話失眠了一晚上,恐怕是瘋了,著實不是個好苗頭。

祈福的事宜很是繁複,在臨寺前,懷有龍裔的嬪妃便要連著十日焚香沐浴,而真正到了太和廟後,程序步驟卻也不少。

因著是給懷孕的嬪妃祈福,參與此事的自然也便隻有皇室眾人,隨行的禦醫連同侍衛宮人等,都是沒有資格踏入伽藍殿的。

笙嬪一襲象牙色的長裙,長發柔順地垂下,合著雙眸,跪在首排的蒲團上頭,麵容上儘是一派的虔誠肅穆之色,空玄住持站在笙嬪的身前,手中持著淨瓶,裡頭斜斜地支出一枝柳葉,萬姓的皇帝則是端端地立在空玄的右側,麵容淡漠地望著許茹茜。

南泱同幾位隨駕的嬪妃一道,跪在次排的蒲團上頭,雙手合於%e8%83%b8`前,眸色一片沉寂。

隨後,便聞見空玄大師如洪鐘一般的聲音在偌大的伽藍殿裡頭響起。“笙嬪許氏,恭孝仁善,嫻雅端莊,承蒙天恩,得育皇嗣,願我佛慈悲,保佑其腹中皇嗣一生平安。”

說罷,空玄右手微動,將淨瓶中的柳葉取出,朝著許茹茜的頭頂揚了揚,那柳葉上頭沾著的露水便落在了她身上。

“……”笙嬪麵容恬靜,緩緩地張開了雙眸,望向寶相莊嚴的佛像,虔誠道,“願菩薩保佑臣妾腹中的皇嗣,平安出生,長大成人。”語畢,她的雙手朝著身旁兩側攤開,手心向上,額頭緩緩地叩向了蒲團。

方此時,萬姓的皇帝便也緩緩提步上前,從空玄手中接過了三炷香,他麵容仍是淡漠,麵朝莊嚴佛像,口中沉聲肅然道,“願佛祖保佑。”

其餘的眾位嬪妃亦是朝著佛像虔誠地叩首,南泱跪在數人之中,額頭貼著蒲團的邊緣,同其餘人一起高聲地說道,“願佛祖保佑——”

廟中的祈福之典方才算個了結,其後雖仍有許多事項,卻也隻是笙嬪的事,同南泱等人都沒了什麼乾係。

夏日正盛,雖是晨間卻已有幾分悶熱難耐,南泱邁過高高的門檻踏出了伽藍殿,頭頂上方那輪太陽明晃晃的很是刺眼,她半眯了眸子,便見明溪撐著一把遮陽的紙傘疾步朝她走了過來。

“娘娘,”明溪將那紙傘舉過她的頭頂,眉眼裡頭儘是關切,“夏日愈發毒了,在太陽底下呆久了,怕是會中暑,咱們還是快些回行宮吧。”

“嗯。”她朝明溪微微頷首,一番思索,複又說道,“天兒太熱,笙嬪的身子本就弱,如今又有身孕,回宮你%e4%ba%b2手做些紅豆湯,拿冰鎮了,給她宮裡送些過去。”

“是,”明溪扶著她的手,邊走邊笑道,“娘娘待笙嬪真好。”

“……”南泱眉目間掠過一絲異色,沉聲又道,“這段時日,我總覺著她像是有心事,隻是她不說,我若問得多了,倒顯得多事。”

“近來,”明溪抬眼望向她,“田貴人複寵,黎妃的風頭又正盛,皇上去凝錦齋的日子自然也便少了,笙嬪娘娘心頭不痛快,亦是人之常情。”

“……”她複又長歎了一口氣,感慨道,“那人是一國之君,是那麼多女人的丈夫,怎麼可能隻寵她一人愛她一人,她心頭不痛快,也隻能怪自己想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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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溪亦是歎氣,又望著南泱說道,“娘娘說的極是。”說罷微頓,隔了許久,她方才又帶著無儘的歎息,說道,“八月初便是秀女進宮殿試的日子了,往後這宮裡,可就更熱鬨了。”

南泱雙眸微動,沉聲重複道,“秀女殿試?”

“是啊娘娘,”明溪%e5%94%87畔勾著一抹苦笑,回她道,“算著日子,又是三年了啊。當年皇上登基時,府中隻有娘娘您一個皇子妃,為了充盈後宮,便選過一次秀。”

“……”明溪的話聽在南泱耳裡,卻教她的心中湧起了一股淡淡的悲涼之感——又是一年選秀立妃,她果真是從來不缺對手。

兩人一番言談間,卻已是行至了太和山山間的小徑上頭,南泱抬眼望向四周,隻見此處綠蔭蒼翠,卻涼爽了許多,點點陽光從遮天蔽日的樹冠裡頭傾瀉幾許,腳下的石頭小道上頭亦是映著幾分斑駁樹影,很是愜意。

此般景色入目,竟教她的心情暢快了幾分,腳下的步子亦是隨之快了起來,明溪在一旁笑她,道,“娘娘慢些走,奴婢都快要跟不上你了。”

她亦是笑,打趣明溪道,“瞧瞧,你才多大的年紀,身子骨便這麼受不得累了。”

又是一陣嬉笑,山林中雖不及外麵悶熱,卻到底是夏天,南泱的額間沁出了幾絲薄薄的細汗,明溪見狀,連忙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繡著牡丹的絹帕,給她拭了拭汗。

許是因著南泱天生嗅覺便較尋常人靈敏,是以,當明溪將那絹帕湊近她時,一股子若有若無的花香便鑽入了鼻子,她蹙眉,朝明溪道,“這是什麼香味兒?”

明溪卻是一陣莫名,手中舉著那方絹帕,愣道,“娘娘您說什麼?”

南泱擰著眉頭,將明溪手中的絹帕接了過來,往鼻尖細細一嗅,果然,那股子甜膩膩的香味兒正是從這塊絹帕裡頭傳出的,古怪的是那絹帕一直是明溪貼身帶著的,沾上的卻不是明溪身上素來清淡的梔子花香。

她疑惑望向明溪,將那絹帕又遞給她,道,“這絹帕上頭,你聞聞。”

“……”明溪遲疑著伸手接了過來,聞了一陣後,麵上便浮現出了一絲不解與不安交織的神情。

南泱觀望著她麵上表情的變化,隻覺手心一點點地冷了下來,道,“你也覺著不對勁了?”

“……”明溪一番思索,又道,“這氣味兒聞著,像是槐花……”

忽而,她的眸子裡頭掠過一絲絲驚恐,望向南泱,聲音卻是微微地有些發顫,續道,“奴婢往時曾聽聞,太和山上有一種蜂子,劇毒無比,被蟄一下,便是不死也能去半條命。”

“槐花蜜,蜂子最愛槐花……”南泱又取過那絹帕握在手中,隻覺背脊一陣鑽心的涼意襲上,口中冷道,“我若用著絹帕拭了汗,槐花氣味便會愈加濃鬱……”

“……”明溪聽了她的話,麵上更是又驚又恐,額角亦是沁出了冷汗,卻是猛地便跪到了地上。

南泱一驚,連聲問道,“明溪你這是做什麼?”說著便蹲下了身子要將她從地上扶起來。

明溪卻不依,隻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