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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人,小人馬上帶他們去!”

暫時留下自己小命的少年往住所出趕著,他發誓,一定要給那隻虛偽陰險的狐狸一點厲害嘗嘗,如果不是他,他也不會落到如今這番田地。

那男人的住所是一個較為偏僻的農戶家,如果不是少年盯了他兩天,他絕對看不出來這破舊房子的主人竟然是個富商。

“就是他……”少年遠遠地看著院子裡背對著他們不知在做些什麼的男人,咬牙切齒道。這穿著長袍貌似仙風道骨的背影他絕對忘不了。

那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便大步走上前,還沒走進院子,就聽見一個溫和淡然的聲音緩緩響起:“你們終於來了,走了這麼久,先過來喝杯茶休息休息吧。”

他右手纖長骨感的手指握著一個形狀有些奇特的“酒壺”,左手微微攬著右手寬大的袖口,金黃的液體緩緩從“酒壺”裡傾瀉而出,倒滿了四個小杯子。那動作雖然很平凡,卻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種行雲流水般的優雅姿態。

那兩個男人有些莫名其妙,不過他們也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其中一個大步上前,大手一揮,直接將石桌上的杯子掃落到地上,金黃的液體撒了一地。“聽說,你小子從老遠而來到我們底比斯做生意?不知你知不知道規矩……”

少年躲在不遠處看著那個白色的側影,男人依舊圍著麵巾,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他在家裡還圍什麼麵巾。他看見他那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被打濕的地麵,眉頭微皺,用少年聽不懂的語言輕歎了一聲,大概是在可惜這地上被他稱作“茶”的東西。

“喂,跟你說話呢!說什麼鳥語!”見自己的話沒有被回答,開口的男人有些惱怒了,用手用力拍了拍那男人的腦袋,直接將他的頭巾拍到了地上,露出了他原本的麵目。

在場的三個埃及人有些微楞,因為儘管來底比斯的外國商人數不勝數,但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種長相——微微上翹的劍眉斜插/入鬢角垂落下來的黑發之中,又長又密如同刷子一般的睫毛遮住了他那清澈卻又深不見底的琥珀色眸子,臉部線條柔和但棱角分明,那雙薄%e5%94%87顏色偏淡,皮膚有些病態的蒼白,卻襯著他那張臉格外深刻。

“你們啊……”他歎息著,%e5%94%87角微翹,不知為什麼少年從他這笑容和語氣裡,讀出了一分長輩對無知孩子的無奈。“需要多少錢?”他彎下腰撿起了地上的頭巾,長長的墨發便從肩上垂落下來。他似乎是屈服於這兩個凶神惡煞的男人的%e6%b7%ab威之下,但那語氣,卻偏偏像是對哭鬨耍賴孩子的遷就與妥協。

“……”那兩個男人微微一愣,這男人的態度讓他們始料未及。“把……把你全部的財產拿出來……”

“好。”男人回答得十分無所謂,但少年知道,這不是怕了他們。

“……還有,”另一個男人微眯起眼盯著他的臉上上下下瞧了一番,“你也跟我們走一趟。”

他這副麵容是誰都沒有見過的,那些有特殊收藏癖好的大老爺們肯定會喜歡這樣的奴隸。

男人波瀾不驚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波動,他麵帶微笑地看著那兩個人,可是誰都不會以為他現在心情很好,因為那雙眸子,分明如同猛獸般,湧動著比尼羅河水泛濫時還要恐怖的暗潮。

“哎,又多了100年啊……”他又說出了誰都聽不懂的語言,那語氣似乎是無奈,但那表情,卻根本不在意似的。

下一秒,鮮血染紅了地麵。

少年瞪大了眼,不可思議地看著男人手裡突然多出來的一把細長兵器,那似乎是從他腰間變出來的,少年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柔軟的銀色兵器。他的動作很快,行雲流水,寬大的白色袖口一揮,銀色利器便如同一支優美的舞曲般,毫不留情地劃過了那兩個男人的咽喉,血濺一地,而他依舊白衣挺立,銀色刀身纖塵不染,被他收回了腰間。

“出來吧。”他淡淡道,雙手相對放進袖口裡,抄手而立,麵帶溫和的笑容看著不遠處的沙堆。

少年咬咬牙,看了看地上的四個小杯,硬著頭皮走到那個笑得一臉溫柔和煦卻殺人不眨眼的男人麵前,揚起頭,眼裡沒有任何懦弱與退縮。

“人確實是我帶來的,要殺要刮悉聽尊便。”他狠狠地瞪著表情依舊溫和有禮的男人。他確實害怕死亡,如同所有普通人一樣,但是逃跑那又如何?先不說這男人身手怎樣,就算他逃回去,依舊會被這兩個屍體的主人殺死的。

事到如今,也隻有豁出去了……少年如狼般的眸子冷冷地看著自己的敵人,似乎隨時準備著舍命一擊。

看著少年凶狠的樣子,男人不知想到什麼,突然笑出了聲:“孩子,你認為我會把你怎麼樣?為了活著,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少年微微一愣。

男人細細的看著他,如水的眸子裡看不到任何一絲與剛才那銳利沾邊的味道,突然,就像靈感來了一樣,他緩慢道:“就算我讓你回去,你也會死吧。”

少年沒有說話。

“跟在我身邊,如何?我會教你認字,寫字,我會教你知識,做人的道理。”

“……那你剛才那種身手呢?”

男人看著少年,如同之前在街上那般,摸了摸他的腦袋:“我會教授你所需要的一切。但你得告訴我,除了自衛,除了生存,你想成為怎樣的人?”

少年微微垂下不屈的眼,腦海裡突然閃過之前有幸見到的宏大畫麵,驀地抬起頭,直勾勾地盯著男人深不見底的眼眸:“我不想成為某人的走狗,我不想對誰卑躬屈膝,我不想讓彆人對我頤指氣使,我不想讓任何人看不起。我要讓從前那些瞧不起我的人,鄙視我的人,嘲諷我的人,傷害我的人,唾棄我的人,全部都跪下來%e4%ba%b2%e5%90%bb我的腳尖,我要成為埃及的大祭司,神的代言人!”

“我要”,而不是“我想”啊……男人笑了,真是一匹有野心的狼。

“很好,我教你,我會告訴你怎麼做。”男人拍了拍少年的消瘦的肩膀,“告訴我,你的名字。”

“伊莫頓,我叫伊莫頓。”

“伊莫頓?挺好的名字。”男人點點頭,“那麼,你先把地上的杯子茶壺撿起來衝洗一下,然後給自己整理一下房間,我來處理這兩個屍體。”

“……等等,您呢?您還沒有告訴我您的姓名……”伊莫頓看著男人拖著兩個屍體就準備往外走,立刻叫出了聲。

“我的名字?名字……”男人原本就比較緩慢的聲音變得更加緩慢,見此伊莫頓趕緊補上一句:“您的真實姓名,我知道您準備隨便告訴我一個假名!”

伊莫頓這次總算在男人臉上看見笑容以外的表情,但那愣神也隻是一瞬間的事,下一秒,男人臉上又掛起了那溫文儒雅的笑容:“好吧,我的真實名字……讓我想想……名字……哎,抱歉,伊莫頓,我已經很久沒用過那個名字了,以至於現在我都忘記我叫什麼,你暫且稱呼我為‘先生’,等我日後想起來,必然會告知於你。”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伊莫頓不由得嘀咕起來——不就是不想告訴他名字嗎,乾嘛找這種任誰都不會相信的借口……

第3章 chapter02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等男人回來,已經是傍晚了。

伊莫頓給自己整理出一個房間後,便一直坐在院子裡的石椅上等待。他沒有想過翻出男人的錢就趕緊逃跑,因為他知道如果那個惡徒知道自己的手下死了,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伊莫頓要比同齡的男孩成熟得多,這也許是與小時候的際遇有關。他不會好奇地到男人房間裡轉轉,因為他沒有被允許這麼做。他一直耐心地等待著,雖然心裡不止一次地想過,也許那個富商不會回來了。

畢竟誰會收留一個素不相識的孩子?至於作為老師教授學生什麼的……這隻有那些大富大貴的官員或者王室家裡孩子才會有老師。

而且祭司,不是你想當就能當的,除了世襲、法老的指定以及神諭外,沒有第四條途徑,那個“先生”,真的能幫助他成為祭司嗎?

伊莫頓心裡沒有底,但是哪怕隻有一點點渺小的希望,他也不想放棄。他再也不要過著沒有明天的生活,再也不要。

傍晚的風吹得伊莫頓有些涼,他搓了搓細竹竿子似的手臂,抬頭望著太陽西下處,終於看見了一個模糊的影子。

男人終於回來了,風吹的他的衣角和烏發恣意舞動,但他那琥珀色的雙眼卻如同夕陽下的尼羅河般,寧靜安詳。

伊莫頓不知道怎樣的環境怎樣的國家才能培養出這樣一個人,小小年紀的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描述這個男人給他的感覺。直到多年以後,當看到他微微低頭看書,纖長的睫毛在他臉上留下淡淡的剪影,偶爾吹來的風輕柔地劃過他的長發時,他才恍然想起,也許世人口中所說的,神廟裡供奉的神明,大抵上便是如此。

“先生您怎麼這麼晚才回來?處理屍體很麻煩嗎?”現在的伊莫頓管不了那麼多,他隻知道自己在這等了一下午,又餓又無聊,畢竟還隻是個孩子,所以語氣有些不耐煩了。

“伊莫頓,伸出手來。”先生語氣不變道,他似乎並沒有在意他語氣裡的不耐,隻是解下了頭巾,從寬大的的衣口裡拿出了一包東西,放到了乖乖伸出手的伊莫頓手裡。

伊莫頓解開來一看,發現是一包衣物。

“凡事不要過早下定論,伊莫頓,也不要隻看表麵現象,也許你看到的,並不是全部。當然了……”先生笑著,伸出食指,輕輕點在了伊莫頓眉間的褶皺上,“更不要把自己的情感全部表現在臉上。成為大祭司,注定要樹立很多敵人,包括你們的法老,你要學會如何自保,各種層麵上的自保。”

伊莫頓聽了,微微一愣,立刻點點頭,剛想給先生來個跪拜禮,先生就伸出手扶起了他。“伊莫頓,你很聰明,你知道能屈能伸,但是,既然你‘要’成為大祭司,就要有大祭司的風骨。現在,除了你的神明,你的法老,你的上級,你不需要對任何不相關的人下跪行禮,當你成為大祭司之後,除了神明,你不用對任何人下跪。”

“……先生,難道您也是‘不相關的人’?”伊莫頓疑惑道。

“我從來都不曾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