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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道,“知我者,環兒也!”

賈環耳朵酥|麻,推開他低語,“咱跟她玩個遊戲怎麼樣?”

“什麼遊戲?”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記著,在我沒開口前你不許說話。”

“行!”

兩人商議間,賈元春一行已繞過水池匆匆趕到,先給三王爺見禮,起身後一把拉住賈環的手,語氣十分激動,“環兒,你已經長這般大了!病可好了?姐姐一直念著你呢,想當年我出嫁的時候,你才小小一團,還沒我膝蓋高,沒想到轉瞬就長成翩翩少年郎了,瞅瞅這眉眼,真好看……”她一邊笑得歡喜,一邊卻又沁出晶瑩的淚珠,本就秀麗的臉龐更添了幾分梨花帶雨的楚楚風情,把思念幼弟的長姐形象演繹的淋漓儘致。

她來之前便劃算好了,母%e4%ba%b2那事既然舅舅已經壓下,王爺也沒甚反應,她便假作不知,與賈環做一對心無芥蒂的姐弟。隻要賈環心中果然有點溝壑,便不會拒絕自己的示好。

然而賈環那不按牌理出牌的性子卻不是她能夠籠絡的。

隻見俊美少年飛快抽-出自己的手,麵紅耳赤的彎腰行禮,“側妃娘娘,你許是認錯人了吧?小生乃輔國公楊旭之子楊明濤,今日前來拜會王爺,因貪慕園中春景便多留了片刻,如有叨擾逾禮之處還請見諒!”

賈元春僵立當場,幾乎不敢去看三王爺的表情。當著王爺的麵兒拉了一個陌生外男的手,王爺會不會覺得自己放蕩?明裡暗裡顯示自己與賈環姐弟情深,到頭來卻連人都不認識,王爺會不會覺得自己虛偽?

賈元春麵色由白變紅,又由紅變紫,頭頂眼看著快要冒煙了,恨不能挖個地縫鑽進去,又恨不能消失在眾目睽睽之下。

蕭澤垂頭,暗自替側妃娘娘念了句阿彌陀佛。

三王爺斜睨少年誠惶誠恐,假作羞澀的臉,眼中沁出濃濃的寵溺和無奈。

賈環見賈元春搖搖欲墜,幾近暈倒,這才朗笑一聲,拱手道,“大姐姐彆來無恙?方才弟弟跟你開玩笑呢,還請你大人大量不要同弟弟計較。”

“你,你就是賈環?”賈元春一口老血堵在喉頭,噴也不是咽也不是,再做不出之前那般%e4%ba%b2密無間姐弟情深的樣兒。開玩笑?有你怎麼開玩笑的嗎?叫我像個跳梁小醜一般演戲,然後再啪啪打我的臉!你得有多恨我?!

若不是礙於王爺在場,她恨不能撕爛少年那張嘴。

三王爺賞他一個爆栗,斥道,“調皮!”複又看向賈元春,溫聲解釋,“環兒頑劣,慣愛胡鬨,連本王都拿他無法,更何況是你?你彆與他一般見識,省得頭疼。”

“怎麼會!環哥兒自幼便是如此……”賈元春笑得十分僵硬。

三王爺厭惡她話中有話,攬著少年朝外院走,溫柔似水的聲音越去越遠,幾近低不可聞,“方才不是說困了嗎?我也困了,陪我躺一會兒,用了晚膳再回去不遲……”

一行人早就走不見影兒了,賈元春卻還呆呆站在原地。

“嘻嘻嘻,哈哈哈……”一串上氣不接下氣的笑聲從背後傳來,令她猝然清醒,轉頭看去,卻見一名身著朱紅色宮裝的豔麗女子站在一叢杜鵑花後撫掌大笑,幾乎直不起腰來。

“習側妃,你失儀了!”賈元春咬牙切齒的提醒。

“再失儀也沒你失儀!連自家兄弟都能認錯,演什麼姐弟情深呢?叫王爺白白看了場好戲!本側妃還在納悶,分明你家兄弟救了王爺,於情於理王爺都該偏向你才對,怎將府中事務全交予本側妃管理?今日才明白,原來你那庶弟跟你有仇啊!嘻嘻嘻,可是你的好母%e4%ba%b2對人家做了什麼壞事?”習側妃拔高音量問道。

賈元春被戳中要害,瞪了習側妃一眼便匆匆離開,心中反複告誡自己:王爺對母%e4%ba%b2,對我,本就有了成見,這個時候隻能示弱,再不能挑出事來。忍!忍字頭上一把刀也得忍!

賈環與三王爺一覺睡到太陽落山,起來用了晚膳便套馬車離開。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延伸到遠處漸漸合二為一。賈環腳尖一點便躍上車轅,淡淡道了句“再會”便要鑽進車廂,卻被三王爺拉住,“你走了我可怎麼辦?吃飯睡覺都不香了。不若留在府中陪我長住?”

賈環拂開他的手,笑道,“王府豈是我等%e5%b1%81民能住的地兒?彆磨唧,走了!”

三王爺眸光微暗,麵上卻笑意不減,擺手道,“去吧,日後常來常往!”

賈環勾%e5%94%87算是作答。

馬車不疾不徐駛入橘紅色的餘暉中,一道修長的身影立在門前凝望良久。

賈府離晉%e4%ba%b2王府隻隔了三條街,不過片刻就到。等候許久的李大富連忙奔上前撩開車簾。

賈環跳下車,看見一群仆役正拎著水桶和掃帚,打掃大門左側的石獅子,台階下淌滿了渾濁不堪的水,其間夾雜著一絲腥氣。

“這是怎麼了?”賈環指了指。

李大富湊到他耳邊輕聲道,“回爺,半個時辰前,賴嬤嬤碰死在這口石獅子上。”

“哦,這麼想不開?看來她兒孫也活不成了。”賈環冷笑道。

“可不是嘛!老太太本已發了話,隻抄沒家產,讓她帶著一家子離開,再不許入京。許是這幾年養尊處優,被捧得氣性大了,她一出來便自戕,鬨得許多人圍觀指點議論紛紛。老太太見事情鬨大了,立馬將她兒孫全抓回來,這會兒許是已經……”李大富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為了替王家遮醜,也為了王夫人名下一雙嫡子嫡女的名聲,老太太真可謂下了血本,做足了功夫。賈環嗤笑,施施然往裡走。

賈母聽聞賴嬤嬤自戕而亡,心裡又是憤恨又是難過,卻也不得不將她一家子處理乾淨。完事後正坐在椅子上愣神,賈赦鐵青著臉,抱著一大遝賬冊進來。

“母%e4%ba%b2,兒子不放心,在賴大屋裡又搜了一遍,從他床下的暗格中找出這些賬本,你好生看看!”說完毫不恭敬的將賬冊扔到賈母麵前。

賈母沒心情與他計較,一頁頁翻開,表情逐漸由平靜轉為猙獰,心中恨道:好,乾得好!原來那6000畝祭田還隻是開胃小菜,大頭全在這些老賬本裡。從金家灣到七塘水渠再到李家村,成片成片的良田早就改了姓了,隻留下幾個出產足的莊子做門臉來糊弄我呢!短短十年便把賈家偌大的家業敗的涓滴不剩,兒媳婦,你當真好樣兒的!

想到這裡,便覺一口腥甜的濃痰卡在喉管,上不來下不去,生生被噎昏過去。

賈赦卻不能叫她一暈了事,忙掐人中,抹紅花油,夾手指,忙活老半天弄醒了來,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張口便追問道,“母%e4%ba%b2打算怎麼辦?”*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賈母氣若遊絲,“上午不是剛抄了賴家?就用她家的家資去贖買,務必全都買回來,不能叫任何人知道!”

上午賴家抄家的單子遞到跟前,把賈母氣了個倒仰:自己的嫁妝,先皇禦賜之物,今上禦賜之物,賈赦故去原配張氏的嫁妝……凡是數得上號的貴重東西,明麵上雖存在賈府庫房,實則已進了賴大腰包。

因賴嬤嬤管著正院所有鑰匙,賈母順勢查了查自己私庫,好家夥,十成的東西被盜走三成,另用劣貨換走兩成,剩下三成全都是些不值錢或不中用的,最後兩成不知所蹤。賈母當時便覺得氣血上湧,頭腦眩暈,有些承受不住,這會兒又見了這許多賬本,簡直要了她的老命。

若是祭田被敗光的消息傳出去,榮國府在大慶可還有立足之地?先不說賈珍父子會不會打上門來決裂,單賈氏宗族所有子孫,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了榮國府!

然而賈赦卻全然不管她的顧慮,搖頭嗤笑,“又不是我造的孽,要贖買也該二弟一家去贖買!賴大貪墨的是我的家產,全數應該歸我,誰都不許動它分毫!”

“你這不成器的東西,整日隻摳著錢眼兒不放!你怎不替全家人想想……”賈母舉起拐杖要砸。

賈赦利落的躲開,冷笑道,“弟媳婦發賣祭田的時候,怎不替咱們一家子著想?!究竟誰摳著錢眼兒不放,母%e4%ba%b2你要搞清楚!榮禧堂本該是我的,家產本該是我的,實職本該是我的,卻全叫二弟強占了去,還教唆我兒子跟我離了心!我告訴你,我早就受夠了!我要分家,讓二弟一家子淨身出戶,有多遠滾多遠!不同意我便把弟媳婦那些醜事全都宣揚出去,反正府中人人厭我避我,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怕個卵-蛋!”

“孽障,休要胡鬨!”賈母心急如焚,搶上前捂住他嘴巴,氣恨道,“這些事若宣揚出去,賈府倒了你又有什麼好處?”

賈赦掰開她手指又要大喊大叫,賈母實在無法,隻得妥協,“成,賴大的家資你全都拿走,日後休要再提分家,也休要再提揭發你弟媳的事。贖買祭田的銀子,我來出!”

父母在不分家,賈赦本也沒想成功,隻不過以此要挾賈母占些便宜罷了,想到日後握有這樣大的把柄,可以時時從府中掏錢,當即笑得牙不見眼。

賈母掄起拐杖怒喝,“你滾,快快給我滾出去!”

賈赦麻溜的滾了,出門後看見立在窗外麵無人色的賈政,好心情的齜了齜牙。

賈政沒臉與他打招呼,跌跌撞撞,失魂落魄的跑了,半道似想起什麼,轉而衝進祠堂,將王夫人毒打一頓。

這邊廂賈母叫來鴛鴦籌算贖買祭田的事。將賬本子全攤開,一筆筆加起來再添一點折價費,竟要二三十萬兩之巨,可這筆銀子又不能不出,否則哪年族老們想起來盤查一番,榮國府就全完了!

賈母把所有私房錢都找出來點算,終究是湊齊了,人也活生生慪出一口血來,心下越想越覺得不甘,拍桌怒吼,“毒婦!我怎鬼迷了心竅,沒把她勒死!來人,去抄二太太庫房!”

一眾婆子齊聲應了,也不與周瑞家的理論,蠻橫撬開銅鎖查抄。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原張氏的部分嫁妝、老太太的部分嫁妝、邢氏的部分嫁妝,李紈的部分嫁妝,賈敏的部分嫁妝、王熙鳳的部分嫁妝,另有許多說不清出處的錢財……琳琅滿目,金光閃閃,堆得到處都是,叫人看了直犯眼暈。

王熙鳳聽得動靜擠進去,再出來時臉色鐵青,咬緊後槽牙呢喃道,“好姑媽,你果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