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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不敢?”三王爺同樣挑眉,直視回去。

把皮肉像布一樣縫起來?哪個瘋子敢這麼乾?蕭澤正欲開口攔阻,被賈環輕飄飄地,略帶鄙夷意味的眼神一瞥,當即把嘴閉上了。

沒有麻藥,縫針的過程自然痛苦萬分,但三王爺臉上一直帶著溫雅迷人的微笑,那凜然貴氣和翩翩風度未曾因眼下的狼狽而消減哪怕一絲一毫。

剪斷羊腸線,賈環吐出一口濁氣,讚賞道,“王爺好毅力!”

“不及環弟。此等療傷方式,想必環弟曾%e4%ba%b2身嘗試過多次吧?否則技藝不會如此嫻熟。”三王爺語氣十分溫軟。眼前這人還是個半大不小的少年,究竟得經曆多少磨難才能養成如今的臨危不亂?

這番話勾起了賈環深埋在心底的黑色記憶。他上揚的%e5%94%87角慢慢抿直,望著虛空半晌沒言語,片刻後拍打自己腦門,又恢複了常態,從藥瓶裡倒出一枚鴿子蛋大小的綠色丸藥,投入鐵碗煮化。

濃烈而怪異的藥味在雪屋裡蔓延,清澈的水漸漸變成濃稠的糊狀物,不時冒個氣泡,看上去有點惡心。

“這是什麼?”三王爺微微蹙眉。這孩子身上究竟帶了多少古裡古怪的東西?

“你們賺大了知道嗎。”賈環往背後的岩石一靠,蹬掉鞋襪,支棱著白生生的腳丫在火上烤,歎息道,“我自小師從高人研習醫術,這枚藥丸是我師父臨終前贈予的神藥,對治療外傷有奇效。本想留著防身,眼下倒便宜你兩了。”

話落略略垂眸,好似十分不舍。

賈環這話卻並非完全誆人。這枚藥丸中隱藏著他最大的秘密,上輩子寧願避世孤老也不願讓人知道的秘密。他血液中含有治愈係異能,並作為媒介傳遞到受用者身上。這些藥丸裡摻了他的血,隻需幾滴便足夠治療最嚴重的外傷。他輕易不給人用,但兩人傷勢太重行走不便,在雪地裡拖得越久生機便越渺茫。為了順利拿到那二十五萬兩白銀,不得不出點血。

思忖間藥已熬好,賈環用棉布沾了塗在三王爺的刀傷和蕭澤的斷%e8%85%bf上,然後一個包好紗布,一個綁上夾板。

兩人起初還有些不信,但沒過多久,傷口傳來一陣細微浮動的熱量,並絲絲縷縷鑽入經脈,將隱藏在肌理下的劇痛驅散的一乾二淨。

“這麼快就消腫了?!”蕭澤試探性戳了戳自己的%e8%85%bf,咧嘴傻笑道,“真不痛了!環兄弟,二十五萬兩白銀換你出手,這錢花得忒值!”

賈環不理他,埋頭從包裹裡翻出幾根臘腸並肉乾,用樹枝串上放在火邊烤。

蕭澤顧不上查看傷勢了,眼睛綠油油的盯住臘腸,不時吸溜口水。

三王爺慢慢摸索腹部仿佛已經不存在的傷口,垂下的眼眸晦暗不明。片刻後他淡淡一笑,學著賈環的模樣%e8%84%b1掉鞋襪,像個鄉野村夫般烤腳。

嗯,感覺前所未有的舒服!

第23章 二三

濃濃的肉香順著北風飄出老遠,不多時,外麵便傳來悉悉索索的響動,而後是幾聲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嚎。

蕭澤將刀橫在%e8%83%b8`前,擋住主子跟賈環,渾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在衣服上撐出起起伏伏的紋理。

三王爺溫柔的眸光刹那間變為鋒銳,不著痕跡的將放鬆的肢體調整為攻擊狀態。

賈環咬了一口烤的熱乎乎油滋滋的牛肉乾,語氣平淡道,“把門簾全部掀開,看見火光它們便不敢靠近了。”如不是被這兩人拖了後%e8%85%bf,碰見狼群他便可以痛痛快快殺上一場。當真可惜了……

蕭澤顯然也想到這一點。雖說掀開簾子空氣驟冷,但總比狼群衝進來把他們分吃了強。

狼群看見火光立時停住不斷逼近的步伐,滿心不甘的退至安全距離蹲守,一雙雙饑餓的眼睛在黑夜中散發出熒光,看上去分外瘮人。

極端的天氣,惡劣的環境,等著吃人的猛獸,窮追不舍的追兵,難以下咽卻不得不咽的食物……這一切都讓賈環想起上一世的生活,渙散的眸光竟慢慢凝聚,興奮、激動、懷念、瘋狂……種種不正常的情緒一一從那雙黑洞般幽深的瞳孔中彌漫而出,霎時間妖氣四溢。

他果然還是最喜歡這種極度危險,命懸一線的生活。哪怕狂風呼嘯大雪紛飛,也無法凍結他沸騰的血液。

“你怎麼了?”三王爺湊近他耳邊,輕聲問道。

“沒怎麼,坐著烤火吧,它們不敢過來。”賈環垂眸,掩藏住遍布紅血絲的瞳仁,不著痕跡的調整呼吸,好一會兒才將%e8%83%b8中翻騰的狂躁和殺意壓下去。

三王爺深深看他一眼,也放鬆身體,往火堆旁挪了挪。

蕭澤還立在門口,足過了半個時辰,見狼群沒有動作,反陸陸續續鑽入山林,隻剩下兩三隻餓的狠的衝他們咆哮卻又不敢寸進,這才回去取暖。

賈環已吃完東西,正用匕首削一塊木板,表情十分專注。

“你在做什麼?需要幫忙嗎?”三王爺低聲問道。

“做逃命時用得著的東西。你身負重傷,快睡吧,否則明日可沒有體力趕路。”賈環頭也不抬的道。

“你也睡吧,我來守夜。”蕭澤往火堆裡添柴。幸好賈環的車從天而降,否則想生火都沒乾柴可用。

“我睡不著,你們想睡便去睡,我守整晚都成。”

蕭澤點頭不語。也是,被人暗算落到這個境地,能安心睡著才怪!

簾子大敞著,北風無情的往人衣服裡灌,僅有的兩張獸皮一張鋪地下了,一張再大也圈不住三個男人,剛驅走不久的寒意此刻又慢慢侵入骨髓。

蕭澤與三王爺實在無法控製,上下牙齒碰得咯咯直響。

賈環被這聲音乾擾,抬頭瞥兩人一眼,這才恍然大悟,起身從外麵撿回幾塊香瓜大小的鵝卵石投入火堆之中。

小片刻功夫,他刨出石塊,各自用穿不著的夏裳包好,扔進兩人懷裡。

兩人手腳都僵硬了,觸及略微燙手的布團,連忙緊緊抱住。三王爺的表情比較矜持,隻眼睛放光,嘴角止不住上翹。

蕭澤這個大老粗可不同,差點感動的涕淚橫流,顫著聲兒道,“環兄弟你太有才了!用石子兒代替湯婆子的辦法也能想到!簡直就是咱的天降福星!”

賈環連個正眼也沒給他,繼續將燒燙的鵝卵石一一包好,扔到兩人腳邊。兩人連忙用光腳板踩住,舒服的直歎氣。

“環弟,真是多謝你了!”三王爺溫聲開口,語氣中含著真誠的笑意。

“無需道謝,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賈環瞥他一眼,繼續刨製木板。

這話說得匪氣十足,叫三王爺忍不住笑出聲來。又見少年俊美至極的側臉在明明滅滅的火光中顯得分外深刻,尤其是那雙漆黑的眼睛,時而冷酷瘋狂刺得人心慌,時而又淡漠內斂叫人心安。

尤其是現在,藏起了所有鋒銳,隻流露出淡淡閒適,幾乎叫自己忘了這是在逃命,而非某次遊獵。

三王爺看著看著,竟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賈環往他懷裡又扔了幾塊燒好的鵝卵石,用熊皮捂上。

蕭澤低聲道了句多謝,對少年哪還有之前的半分反感,隻覺得環兄弟忒神通廣大了點,竟把逃命的日子過得如此舒心愜意。!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翌日卯時,天還未亮,不遠處徘徊的狼群已經散去,隻留下許多雜亂的腳印。因賈環整夜看管,火堆依然燒得很旺,不時發出嗶啵聲。

蕭澤最後撐不住睡了過去,迷糊中被誰戳了幾下,眼還未睜鼻子就先抽[dòng]起來。他仿佛聞到了蕎麥粥的味道,口中立時涎水四溢。

三王爺也被食物香氣勾醒,睜眼一看,就見賈環正拿燒火棍戳蕭澤額頭,留下幾個可笑的黑印,又準備來戳自己,見自己醒了,表情極其自然的道,“起來用早膳了,快著點!吃完咱就出發!”

三王爺立即起身,學著他的樣子用雪團擦臉,頓覺精神大振,然後舀了一碗粥,趁熱慢慢喝著,隻覺渾身無一處不爽,無一處不舒服。

蕭澤一咕嚕爬起來,顧不上洗臉,忙忙舀了一碗粥往喉嚨裡灌,似乎被燙了,臉色爆紅卻又舍不得吐,拍%e8%83%b8抹脖子好一通忙碌,最終還是硬生生咽了下去,大著%e8%88%8c頭問道,“竟還放了糖?哪來的?”

“事先烘焙的蕎麥餅,掰碎了在水裡煮一煮便能吃。”賈環三兩口喝完粥,將油紙包好的蕎麥餅放回包裹,然後收拾散落一地的釘子錘子等物。

兩人這才發現,外麵的雪地上不知何時放了輛雪橇,想是賈環連夜做成,看著竟十分精致牢固,雪牆邊還立著一根矛並兩張弓,手柄上均雕刻了些花紋。

蕭澤左看右看,嘖嘖讚歎,“環兄弟,還有什麼是你不會的?說出來也好叫我老蕭心中不那麼憋屈。”

賈環勾%e5%94%87邪笑,“啊,還真有,且對這一點相當之遺憾。”

“什麼?”蕭澤連忙追問。

三王爺停下喝粥,好奇的看了過去。

“生孩子。”賈環徐徐吐出三個字。

蕭澤一口粥噗的噴出老遠。

幸好三王爺嘴裡沒含什麼東西,可也被嗆得直咳,緩過氣後撫掌朗笑。這賈環,當真太有趣了!

“好了,說正經事。追你們的是官還是匪?”賈環開始一樣一樣打包東西,完了在一根小竹管上開了幾個小孔,內塞一些木屑並幾顆火星,做成個可隨身攜帶的火折子。

三王爺沉默片刻,冷聲道,“有官亦有匪。”

“官匪勾結?這事兒可大了!”賈環皺眉,仿似麵帶憂慮,可幽深的瞳仁裡卻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環兄弟,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你可不能言而無信啊!”蕭澤怕他反悔,連嘴邊的粥沫子也不擦,急吼吼開口。

本以為這二十五萬兩白銀頂多用來分享賈環的大包裹,卻沒想他帶了如此之多的東西,件件實用且好用,當真是逃命必備。更妙的是他本人,一個可頂精兵百個,沒了他,自己和王爺早就死的透透的了。

這會兒他若反悔,蕭澤根本沒信心將王爺活著帶出去。

“我賈環雖然人品不咋樣,可有一點好,那便是言出必行。事兒雖大,卻還難不倒我,你們且等一會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