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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去了。

長安送他回上房,剩下的就是阿榆的事了。

展懷春滿身酒氣,阿榆先吩咐廚房的人準備醒酒湯,再打水進去幫展懷春擦臉。

水是溫水,巾子打濕後熱乎乎的,敷在臉上很是舒服。展懷春小聲咕噥,慢慢睜開了眼睛。

身前是熟悉的人,說熟悉,其實認識才不過一個月。像是剛睡醒,展懷春目光茫然地看著阿榆,看她神情專注地給他擦臉,看她燈光下眉眼溫柔。心裡某個地方軟的不可思議,恰好她的手還在眼前晃動,展懷春忍不住攥住了那隻手,又小又軟,柔弱無骨。

“少爺?”他醉眼朦朧,孩子般抱著她的手摸來摸去,阿榆都不能繼續幫他擦臉了,不由小聲喚道。

展懷春慢慢轉頭,盯著她的嘴,眼中有不悅,不知道在想什麼。

阿榆有點怕了,醉酒的少爺跟平常太不一樣。

“少爺,我去洗下巾子。”阿榆細聲跟他商量,挽回抽手。

展懷春不說話,隻越攥越緊,最後突地用力一扯,阿榆就被他拽到了懷裡。阿榆大吃一驚,手撐著榻要起來,可男人腦袋忽然貼在她背上,用力壓著她,口中含糊不清地嘟囔:“少爺不好聽,你要叫我二……”

阿榆還沒聽清,身子突然被人推開,等她重新站起來時,身邊已經沒了展懷春身影。怔愣之際,後麵恭室裡傳來連續不停的嘔聲,阿榆慌忙趕過去,不輕不重地替展懷春捶背。他吐個不停,氣味並不好聞,但看他那樣難受,阿榆也莫名跟著難受。

重新回到床上,展懷春麵色蒼白。

阿榆倒了溫水讓他漱口,接著服侍他更衣洗臉,忙完了,小丫鬟把醒酒湯送來了。

“少爺,喝點吧。”她端著碗遞給他。

展懷春過了會兒才睜開眼睛,想接,身上沒有力氣,再加上喝得醉醺醺腦袋並不清楚,他看看麵前乖乖巧巧的人,疲倦地靠著床頭道:“你喂我喝。”

他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過被人喂這種待遇了。撒嬌是小孩子才能占的便宜,自他十歲起,展懷春便再也無法厚著臉皮跟爹娘兄長撒嬌,但阿榆不一樣,她是他的丫鬟,她什麼都不懂,什麼都聽他的。他這不是撒嬌,是吩咐,是身為少爺應有的享受。他都為了她賺錢去了,讓她伺候一回天經地義!

想到這裡,展懷春惡狠狠地瞪向阿榆。

可是在阿榆眼裡,他眼神迷離,映著燈光像水波一樣,任誰也無法狠心拒絕他的要求,更不用說是伺候他喝湯這種小事。阿榆半點猶豫都沒有,俯身過去,一手扶著他肩膀,一手端碗送到他嘴前。看他彎了嘴角,低下頭張口去含碗沿,看他皺了眉頭卻依然喝下去。湯水變淺,阿榆慢慢往上抬手,他咕嘟咕嘟咽下去,一口氣喝得乾乾淨淨。

“少爺還要嗎?”阿榆直起身子問。

展懷春閉著眼睛搖頭。

“那我去端水,少爺洗完腳就歇下吧。”阿榆輕聲道。外麵天早黑了,他明天要早起。

“嗯,洗腳。”展懷春迷迷糊糊地重複。

阿榆便轉身往外走,繞過屏風前回頭看了一眼,男人歪歪垮垮靠在床上,一手揉著額頭,好像很不舒服。阿榆默默收回視線,邊走邊在心裡小聲嘀咕,真不知道那些酒有什麼好喝的,味道難聞,喝完還這麼折騰人。

等阿榆端著水盆再進屋時,發現展懷春雖然還是靠著床頭,望向她的眼神卻已恢複了幾分清明。

看來醒酒湯還是挺管用的。

阿榆穩穩走了過去,放下水盆,讓展懷春把%e8%85%bf伸過來。

展懷春依言行事,看她幫他卷褲%e8%85%bf,看她一雙素手伸進水裡,替他洗腳。這樣周到的服侍,以前沒享受過還沒什麼,現在享受到了,他當然舍不得了,恨不得也把她帶去京城,一直讓她伺候他。

可是,他不能帶她。

大哥已經誤會他對阿榆有旁的心思了,如果他去京城還要帶阿榆去,帶她一個禿頭去,大哥肯定更加那樣想他。耍無賴時雖然毫不在乎,其實展懷春還是不願意被誤會的。喜歡禿頭就等於喜歡尼姑,他才不是那種人。

他隻是因為她的單純看她順眼,想照顧她到她順利出嫁。

不過,他好像還沒有跟她說過他的安排。

“阿榆,我去京城要辦很多差事,帶上你不方便,所以這兩個月你就留在府裡吧。你放心,大少爺已經答應讓你留下來了,你乖乖待在咱們院子裡,他不會找你的茬。書房裡有書,你如果悶了,隨便挑兩本看,要不就去找其他小丫鬟說話,彆自己悶在屋裡念經,彆……”驚覺自己這副口%e5%90%bb不像一個少爺,展懷春及時打住。真是,她隻是單純地像孩子,又不是真的孩子,他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展懷春抬手撫額,擋住臉上尷尬。

阿榆低著頭,手頓了一下,很快又繼續幫他洗起腳來。

原來他真的沒打算帶她去京城。

聽男人說出來的那一瞬,阿榆的心突然失落落的。隻是,為何不方便帶她,丹霞已經解釋地很清楚了,展懷春也告訴她不用擔心去留的問題,她還失落什麼?

應該是,不太願意跟他分開吧,畢竟他是目前她最熟悉的人,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她沒有頭發?

“嗯,我知道了,少爺在外麵好好照顧自己。”阿榆低著頭道。

她不想讓他知道她的小心思,可惜她還不習慣掩飾情緒,身前已經清醒的男人又是聰明的。展懷春慢慢坐正,低頭看她:“我不帶你去,你是不是不高興了?彆說沒有,我聽得出來。”許是夜裡太安靜,心思也變得比白日裡細膩,很多白日裡覺得沒有必要多此一問的話都會輕易%e8%84%b1口而出。展懷春看著阿榆,此時此刻,他想知道她心裡到底是怎樣想的。

這人怎麼那麼厲害呢,她喜歡好吃的口是心非時他知道,現在她隻是稍微難過他又知道。

阿榆偷偷抬眼,對上他探究的目光,又慌忙垂下去,想了想,老老實實道:“沒有不高興,就是有點,有點舍不得少爺,少爺對我那麼好……少爺你彆擔心我,聽說路上坐車很辛苦,你在外麵彆累著。”阿榆抬頭,笑著看他。

她笑得自然,眼裡有不舍,也有關心,很快又低下頭,專心為他洗腳。

展懷春目不轉睛地瞧著她,耳裡全是那一句輕輕的舍不得。

他要出遠門,他的%e4%ba%b2大哥也關心他,為他安排人手叮囑他各種需要注意的事,但舍不得這種話,彆說大哥,他自己都說不出口。但是現在,阿榆跟他說了。除了自家老娘出門前抱著他說過這種話,阿榆是第一個說舍不得他的姑娘。

帶她去京城?

真的不方便。

展懷春彆開眼,聲音低沉而溫柔:“我會儘快回來,你在府裡乖乖等我,我給你帶京城那邊有名的小吃。”

“……多謝少爺。”阿榆想說不用,但怕再次被他戳穿,她臨時改了口,俏臉微紅。﹌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展懷春瞧見了,心裡突然豪氣衝天。

吃的算什麼,他還會給她帶好首飾回來,用他自己掙的錢,給她買。

不就是一個丫鬟嗎?他養得起!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都豪氣衝天了,展二爺你可彆帶什麼便宜貨色回來糊弄人哦,大家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第42章 本分

展懷春走了,常青園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阿榆以為她會不習慣,過了兩天發現好像展懷春在不在都沒什麼區彆。他不去京城時白日裡在家的時間也不多,兩人就是一起吃飯,她早晚伺候他,剩下大多數時間都自己過。現在他走了,她一日三餐跟丹桂丹霞一起用,說說笑笑反而更熱鬨。

月底丹桂丹霞放了一天假,早上出門,黃昏時分就回來了。丹霞好像不太高興,阿榆想問問,被丹桂用眼神勸住了,然後丹桂把她從家裡帶回來的紅薯乾分給二人吃。薯乾晾了一冬乾巴巴硬邦邦的,根本嚼不動,趁著家裡蒸窩頭時順便蒸一蒸就軟和了,又甜又勁道。

“阿榆,上次你不是想打耳洞嗎?這次我把要用的東西都帶來了,現在天暗不方便,明天我幫你打吧?”丹桂沒吃東西,從包裹裡翻出一個疊起來的帕子,放在阿榆麵前展開。

裡麵有個很小的瓶子,裝的是泡了花椒的酒。有根穿著紅線的銀針,有兩個小豆子,還有幾根細細棗樹圪針。丹桂指一樣介紹一樣,最後信心滿滿地道:“阿榆你放心,我幫鄰居家的小妹妹穿過耳洞,隻有一點點疼,忍忍就過去了。怎麼樣,明天我幫你穿?”

阿榆很是心動,不過看看那針,還是有些猶豫:“要不,等我買了耳墜兒再說?”她怕疼。

丹桂看出她心思,笑她:“你就是怕疼,還找那麼多借口。我告訴你,穿完耳洞要過一陣子才能戴耳墜,所以你現在沒有也沒關係。阿榆,不是我嚇唬你,咱們越大穿耳洞就越疼,你真想把自己打扮得俏麗些,最好現在就穿。”

她說的頭頭是道,阿榆詢問地看向丹霞,丹霞抿抿%e5%94%87,點頭附和,阿榆心裡就定了,“好,那你明天幫我。”她真的很喜歡耳墜。

第二天上午,三人分彆忙完自己的差事,齊齊聚在了阿榆房裡,她這邊屋子敞亮。

怕阿榆看了緊張,丹桂用布帶蒙住她眼睛,讓她坐在窗邊等著。她自己站在一旁,拿著銀針在燭火上烤,烤完放在乾淨的帕子上。跟著左右手兩指沾了花椒酒抹在阿榆細白的耳垂上,再用兩個小豆子夾住阿榆左耳要穿耳洞的地方揉,把這裡揉麻了,一會兒紮的時候阿榆就不會太疼了。

丹桂很有耐心,邊揉邊說話分散阿榆注意力。門外丹霞幫忙守著,免得有人過來驚了她,紮錯地方。

阿榆還是很慌,丹桂捏住她耳垂時,她緊張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好了,左耳的穿好了,怎麼樣,不是很疼吧?”丹桂細心幫阿榆擦去一點血,將一根棗樹圪針穿了過去,動作熟練。

阿榆眼裡轉了淚。紮的時候沒疼,後來那疼勁兒就慢慢上來了。她想說不紮另一邊了,丹桂已經開始幫她揉右耳朵了。阿榆忍了忍,覺得自己不能半途而廢,便努力回想貨架上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