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掬豔 決明 4674 字 3個月前

鄙夷唾棄。

紅紗落地,他與她都沒有開口。

玄武的手在她頰邊遊移,輕似鴻羽,指尖絲毫不敢多施一分力道,仔仔細細地撫過每一道裂痕。

玉頸周圍同時免不了冰裂之傷,直直延展到衣物底下,他的手再朝頸下移動,不帶任何唐突欲望地撥開她的紅衫。

輕軟的衣料落地,再無遮掩。

她身軀上沒有一處肌膚是完好無缺。

膚上的凍裂傷痕,讓玄武在其上滑行的觸覺更加敏[gǎn],也無可避免地帶來刺痛。許久,她被一雙微微顫唞的有力臂膀圈摟住,溫熱的吐納氣息就熨貼在她心窩處。

“疼吧?”這些駭人的刻痕,以及她肩胛橫亙的那道粗糙縫疤……能痊愈嗎?不,那隻不過是她想欺瞞他,讓他彆替她多擔一分心罷了。

豔兒沒睜眼,黑幕般的視覺讓那紛紛落在她冰冷肌膚上,猶似蜻蜒點水的觸摸更加鮮明。她不知道他問的是傷口,還是他此時的摩挲碰觸……

傷口說不疼是虛偽、是自欺,她疼!怎可能不疼?!那些凍刃的裂口,不僅僅是破在表皮肌膚上,更滲入分寸骨血內,她每呼吸一回、每開口一回、每淺歎一回,撕扯的疼楚亦緊緊跟隨。

然而,他的碰觸,小心翼翼,輕掬著每一道裂在膚上的傷痕,即使她疼、她痛,仍渴望著這般被視若珍寶的溫柔嗬護。

“疼。”她照實說。但能換回他,太值得了。

“你怎麼忍受得了?!”玄武低喃。她曾是恁般豔麗,曾是恁般自豪於那張天仙容貌,而今卻為了他,忍受了皮開肉綻的痛楚,更必須忍受失去美貌的後果,他怎能累得她忍受如此多的苦痛?!

“真正無法忍受的,隻是那時手執流星劍的你。”她緩緩睜開紅眸,帶著好欣慰的笑容,布滿裂紋的雙手慢慢捧著他的臉,“歡迎回來。”

這些時日,她盼的想的全是現下這般,掌間能擁有玄武的溫暖,他的氣息近在咫尺。

“豔兒……”玄武不舍地回握她輕擱在他頰邊的手。

“我仍能配得上這個名字嗎?”她問得好輕淺也好不確定。

她已經不再是擁有姣好花容的牡丹豔妖,凝脂般的雪白肌膚像是碎得完全的玼玉,再無任何傾城價值,隻剩殘破敗相。

她仍是豔?仍是美?仍是漂亮的嗎?

“當然,在我眼中,除你之外,誰也沒資格配得上這個名字。”麵對她佯裝雲淡風輕的強顏歡笑,玄武感到更加心疼。

“那就再喚我一次。”她的前額抵著他的,像個撒嬌的孩子軟語要求。

“豔兒。”他撥攏她覆頰的發絲,指尖滑入青絲間,緩緩環定她的螓首,讓兩人之間的距離減化為零。四%e5%94%87若有似無地微微抵觸,隨著他呼喚她的名,他的溫潤便包覆著她的沁冷。

他的%e5%94%87纏上了她,%e5%90%bb遍她渾身上下每道綻裂的冰痕。

“你的身子,仍與我初見你沐浴那時一般,璁瓏玉潔,像朵在漣漪中儘情綻放嬌嫩的豔花。”他萬般珍視、戰戰兢兢,不想碰疼了她,卻又極度渴望將她擁入懷中,甚至是揉進他的%e8%83%b8膛裡。

“你果然是個不會說謊的男人,你的謊話……”她低眸,嬌聲緩斥:“說得差勁透了。”

她怎可能還美、還豔?一塊再美的瑾瑜,一旦有了消抹不去的裂痕瑕疵,便難再得人喜愛,況且是如同她一般?

玄武的%e5%90%bb,來到她的鎖骨,若能夠,他多希望可以用%e5%90%bb來愈合這些滿滿散布在她嬌軀上的刻痕,“我不懂得說謊,所以……我從不說。”

豔兒平躺在鋪著羅衾的榻上,布料摩挲著傷口,疼得她握牢了他的臂膀。

“我弄疼你了?”玄武撐起身子,卻被她揪著緊緊的,不許他退離。

再疼……她仍不願鬆開纖指。她勉強自己搖搖頭。

“我卻怕擰碎了你。”玄武抱著她一並坐直身子。

“不是你弄疼了我,是背後的傷口……”他的%e5%90%bb,並未讓她覺得不舒服,反倒讓她異常心安。

“但我難辭其咎。”他說的是弄疼了她,而聽在豔兒耳裡,卻以為玄武是指對她的內疚。

豔兒微怔,咬咬%e5%94%87地彆過頭。“你不用對我覺得內疚!我也不要你的內疚!這一切是我自己甘願的!”

難道他所說的話,所做的舉動隻因為對她的內疚?!

“我不可能不感到內疚,這一切全因我之故……”

“那不代表你得強迫自己去%e5%90%bb一個破碎得體無完膚的女人!”她掙開他的手,拾起地上那圈漾成赤豔漣漪的紅裳,使勁過猛,一件小巧物品因她的扯弄而由袖緣掉落。

玄武俯身撿拾,原來是那日在市集上所買的陶瓷烏龜。

除了原先在瓷龜背殼上的龜裂刻痕之外,陶瓷本身又添了數道皴裂——與豔兒身上的傷口如出一轍。

“豔兒,這瓷娃娃碎了,既然碎了,就丟了它吧,改日我再買個全新的給你。”玄武拎著陶瓷烏龜,陡地說道。

豔兒瞳鈴眼一瞠,急忙伸手要搶回瓷龜,“不!不要丟了它!除了它,其餘的我全瞧不上眼!”那是他送她的東西呀!

她的奪龜之舉,隻是將她重新又送回了玄武懷中,玄武舉高手,輕易避過她的索討。

“你把它還給我——”

“它已經碎了。”

“碎了又怎樣?!但我仍要它!”

玄武驀地將瓷烏龜塞回她的掌間,豔兒結結實實地愣住,隻能瞠著眼看他那張帶笑的俊顏。

玄武輕緩地啟%e5%94%87,重複豔兒的句子,不同的是,豔兒念得好急躁好心慌,但由他口中%e5%90%9f念出來,卻像是在說著誓言般認真。

“碎了又怎樣,但我仍要她。”

第十章:

碎了又怎樣,但我仍要她。

沒有遲疑。他說的,好慢卻又好堅定。

她知道他不是個善於說謊的人,有時他的誠實已經到了令人哭笑不得的地步,例如她和他頭一回見麵,燭光及宵明挑釁地詆毀她時,他就曾義不容辭地為她“辯解”——隻不過換來了被她提劍追殺的淒慘命運。

他不會說謊,所以他那句話,是真心的吧?

“豔兒,豔兒?”

玄武盈滿關懷的黑眸在豔兒麵前眨巴眨巴地動,手掌拍撫著她的頰,“你呼嚕嚕地傻笑什麼?”她的笑容讓他也跟著笑了。

豔兒驀然回神,才從他澄淨似水的眼中瞧見自己現下的神情——傻呼呼的憨呆笑意漾在她的%e5%94%87角、眉宇。

雖是容貌已毀,那笑顏仍豔麗得不可方物。

“我……我才沒有在傻笑什麼咧!”她欲蓋彌彰地伸手撫平自己微揚的蛾眉。

玄武因她的稚氣舉動而發出清笑聲。“從昨夜開始就這副模樣,是傷口不再犯疼了,還是有什麼開心的事?”

開心的事?沒有呀,她的身子泛起的痛楚還是疼得她直咬牙……雖然昨天整夜,玄武都靜靜摟著蜷縮在他懷中的她入睡,靠著他熱烘烘的體溫來溫暖她冷冰冰的身軀,意外減輕了她的疼楚,這的確很讓她窩心……還有今晨醒來,玄武為她熬了鍋好香的素粥,喂飽了好些日子不曾好好進食的五臟廟,這也著實讓她甜滋滋了整個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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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究竟在開心什麼呢?

是因為玄武昨夜的那句話吧。

“瞧,你又在笑了。”玄武長指輕點了點她的右頰,仍不敢太過施力。

“我心裡歡喜嘛。”她藏不住笑意,乾脆放任它在臉上綻放成朵朵妖豔花兒。

“是因為我嗎?”

“你說呢?”她皺皺俏鼻。

“你不說,我要哈你癢羅。”

“好呀。”豔兒大方伸展藕臂,“儘管來呀,到時我一邊笑一邊剝裂成碎片,可彆忘了把我黏回去呢。”

此話一出,玄武哪裡還敢動手。她說得對,她的身軀禁不起絲毫碰撞及意外,雖然她有護魂咒的保護,但他仍不能冒險,畢竟她的肉身是如此脆弱……

玄武輕握住她的纖腕,將她帶進自己的%e8%83%b8膛裡。“我會想辦法讓你這身皸裂複原,讓你毋需憂心我的觸碰會碰壞了你。”他的雙臂圈摟著她,但始終不敢收緊力道。他想摟著她、抱著她,卻又害怕拿捏不準的力道會傷了她。

“沒有辦法的……這是白虹劍給我的懲罰。”也是換回他的代價。

“天庭之中,必有仙佛有此能力——例如藥師如來。”他的%e5%94%87貼在她頰鬢,“待燭光帶著宵明回來,我再領著你一塊去求如來,可好?”現在他暫失元靈神珠,雖仍保留三成法力,卻無法隨心地進入天庭。

豔兒睨著美眸覷他,“我瞧你是討厭我這身醜陋的裂痕,想早早消抹它才是真的。”她故意挑他語病。

“我的確是討厭你這身裂痕。”玄武照實說。昨夜,她讓凍傷的綻裂痛楚給折騰得幾乎無法入睡,即使好不容易睡下了,夢境中似乎也有著無法磨滅的苦難在折磨她。

“原來你是隻以貌取人的臭烏龜!”她指控道。

“這與以貌取人有何關聯?即使今日你身上的傷無損於你的容貌,我仍會堅持要治好你,我不能眼睜睜見你受苦。”

他的話,讓豔兒紅了雙頰,是羞澀也是羞愧。

好嘛,她知道自己小心眼,老拿小人之心來度他君子之腹,像隻渾身利刺的刺蝟,防備著他說的每句話,生怕從他口中聽到嫌棄她的字眼……

她也討厭這樣的自己呀!

“不過,我不承認我以貌取人,我倒承認我自私自利。”

“為什麼?”

“雖然這樣抱著你就很舒服,可是男人的劣根性是很難滿足的,我會想%e5%90%bb你、摟著你,甚至是……比現在更放浪百來倍的%e4%ba%b2昵之舉。”他輕吮著她的圓潤耳珠,毋需施加任何力道,已成功帶給她透骨的酥|麻感受,“我想要你,可是我不能也不敢……你太脆弱了,我怕你承受不住。”

所以,若能治好她的傷,不僅可以讓她恢複往昔自信,也能讓他朝“幸福”的領域大跨一步,所以他才說自己是自私自利的男人嗬!

豔兒臉上浮現火辣辣的紅豔,為他這番露骨的話語而燒出一片燎原火海。

“呃,一大早上演這麼激情的戲碼,對小孩子的身心是不良示範吧。”燭光出現在門扉後頭,突然冒出聲音的同時還不忘敲敲門扉。小孩子理所當然指的就是他這個清純大男孩羅。

豔兒急忙想從玄武懷中退開,他卻不許她太過莽撞及激動,“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