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1 / 1)

賭王輸不起 決明 4483 字 3個月前

順遂,薪水不錯,老板很和善,很快又找到一間便宜小公寓,房東是八十歲的老奶奶,常常送我一大鍋鹵肉飯和雜七雜八吃的喝的。”

朱恩宥頓了下,她對自己的人生沒有不滿,比起一些窮苦人家,她已經相當幸運了。

“而且,在你來找我之前,我完全沒有想到什麼仇不仇恨,在我的認知中,我爸爸就是因為好賭,把一切都賭掉才走上絕路,沒有人拿槍逼他自殺,當然也就沒有你所謂的虧欠——我要說的重點就是這個,你沒欠我們家什麼,不用拿錢做補償,就這樣。錢我不要,我隻想要回家,我還有工作,不能一直缺席,我會被開除的。”

“你不怨恨我嗎?”

“一開始聽到,是有一點生氣,也說了絕不原諒你,可是那是一時太激動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她知道自己衝動時會口不擇言,但都是無心。

“可是接你過來過好生活是我這輩於最大的心願。本來以為我死之前都無法如願了,現在我找到你,可以好好實現我的願望,你不給我機會嗎?說不定我明天就死了,我一定沒辦法瞑目……”範老太爺按著%e8%83%b8口,嗚呼地說。

“這……”朱恩宥有些為難,她當然可以無視範老太爺這番說辭,可是他說得好誠懇,用閃亮亮又布滿風霜的雙眸瞅著她,讓她任何拒絕的話都吐不出來。

“恩宥?”

“我……”她遲疑幾秒,讓範老太爺捉到機會補上一句。

“你如果堅持想工作,我可以讓司機送你去公司,下班再接你回來,你住在這裡,少一份房租壓力,不是很好嗎?”雖然他不認為她有去上班的需要,一半的範家家產夠讓她買下幾百間公司來玩玩。

“這……”一時之間找不到字眼反駁,房租的確對她是個沉重壓力,她的薪水不多,除了固定寄回高雄老家的那一份,大多數就是花在住和吃飯上頭,如果扣除房租,她可以多寄好幾千塊給爸媽。

談到經濟,她不得不為省這種小錢而心動。

“你不反對,這是不是表示明天晚餐我還有機會等你一起回來吃?”範老太爺都挑最佳時機開口,幾乎是搶在她拒絕之前堵她。

最後,朱恩宥隻能摸摸鼻子,點點頭,被恭送離開他的臥室。

“克謙,你覺得恩宥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範克謙淡淡反問,注意棋盤的時間比注意朱恩宥多。

“是個好女孩吧……我本來打算從你們兄弟中找一個出來娶她,讓她真正成為範家一分子。”跟孫子講明了他的想法也無所謂。

“彆把我算在內。”範克謙瞟他一眼。

“這盤棋如果我贏你,算你一份行嗎?”

“哼。”想贏他?下輩子投胎開始重練吧!黑棋封住白棋活路。

“……嘖嘖嘖,好好好,不算你一份就是了。”用不著這樣屠殺他老人家吧?不孝孫子。“你還沒回答我,你覺得恩宥人如何?”

“拒絕拿一半財產,以退為進,目標是所有財產,很會算。”在範克謙眼中,她隻不過是在玩手段,這種人,社會上說多不多,說少也絕對不會少,人性的貪婪,他不相信會有例外。

“克謙,你還是那麼沒有識人眼光。”範老太爺嗬嗬直笑,白棋殺出一條血路。

“什麼意思?”範克謙皺眉。

“她這麼可愛,你卻曲解她。”喀。放棋。

“你覺得她好就好,就算你想把全數財產留給她,我也不會吭半句。”範克謙不把那點錢放在眼裡,他自己賭贏而來的金額並不遜色於範老太爺的財產。

“克謙,跟賭無關的東西,你一點都不在意。”

“那不是當然的事嗎?你輸了。”範克謙冷淡宣布這盤棋的結果。

“唉……我不得不說你越來越厲害,也越來越像年輕時的我。”範老太爺邊說邊搖頭。“但是希望你彆像年輕時的我,做下讓自己好後悔、好想補償卻怎麼也補償不了的錯事。”

贏棋的範克謙隻是投來一記瞥視,不接腔,表情如雕像,不牽動任何情緒。他起身開門,踩著沉響的皮鞋聲,走出範老太爺視線。

“你怎麼都講不聽呢……”

蒼老的歎息,被關上的房門掩住,隻能自怨自艾地留在臥房裡,沒半個字飄進高傲自負的男人耳裡。

第二章:

朱恩宥在範家得到很兩極——不,是“三極”的對待。

範老太爺和老管家花伯伯對她很友善,比對範家任何一個少爺小姐都還要好,對她噓寒問暖、對她關懷備至;其他範家少爺對於她這個詐騙老人財產的金光黨完全沒有好臉色,三不五時走過她身邊就會丟出一兩句酸言酸語;第三個極端不同的,就是範克謙了。

他當她是空氣,當她是塵蟎,甚至當她是奈米分子,彆說在房門口偶遇時禮貌點頭,他連瞄都不瞄她半眼;可能是身高視線的落差,讓他看不到一百五十二公分高度的她吧。

可是現在坐在同一輛車裡——司機要送她去公司,送他到她沒膽問的地方,所以兩人順路一塊搭車——他的態度好像她隻是突兀地出現在車廂後座的麵紙盒,對她無視到最高點,隻專注在掌間刷洗著的一副撲克牌。

人是相當敏[gǎn]的動物,察覺到對方不喜歡自己,心裡也會自然產生退縮戚,不敢主動和那個人攀談,朱恩宥現在的情況正是如此。可是,她的目光不自覺被他指間流暢俐落的動作吸引,五十二張牌,張張像是在他手裡複活過來,比她看過的賭神電影還要寫實,她咬住嘴裡的驚呼,看得幾乎入迷。

好厲害,手法好快,不愧是賭徒世家的長孫……

不知道他會不會電影場景裡那種將撲克牌拉長長的洗牌方法哦?

她想問,也沒膽問。

“大少爺。”安靜的車廂內,司機打破這份寧靜,範克謙停下洗牌動作,迫使很認真看他洗牌的朱恩宥隻能跟著收回視線,隨著他的目光看向司機,以及趁著紅燈停止車勢之際,衝到他們車子前那四個人。

“這是大馬路耶……”怎麼會有人冒著危險橫越馬路,擋在車前?朱恩宥仔細一看,其中一對男女各自抱著一個年幼的孩子,她趕快要求司機:“司機先生,你要不要把車子先停到路邊?萬一現在燈號由紅轉綠就糟了。”

“不用。綠燈後繼續開。”範克謙下達和她相反的命令。

朱恩宥錯愕看著他,對眼前情況做出猜測:“他們是來找你的吧?”

範克謙不回答她的問題,朱恩宥一點也不意外,她隻好橫過手臂去拍司機的椅背,“把車子靠邊停!快變燈了!”

“大少爺,對不起了……”司機選擇聽朱恩宥的話,因為一早出門之前老管家特彆吩咐要他把朱恩宥當成新主人——他賭輸老管家,這才是最大原因。

方向盤轉了轉,黑頭車停在人行道旁。範克謙明顯沉下臉色。

好,好極了,他在範家的至高地位已經被這個外來的女人所取代,是嗎?!

“範先生!範先生——”車外的男人拍著黑色窗玻璃,著急地喊著,懷裡的孩子嚎啕大哭,範克謙無動於衷。

朱恩宥按下車窗,“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範先生,拜托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的孩子生病了,連看病的錢都沒有,我不是不想還你錢,隻是希望再延半、半個月,好嗎?”男人對著範克謙低聲下氣。

“沒本事就彆賭,既然要賭,輸了還有什麼借口?”範克謙一副跟他說話都嫌多餘的神情。

“我……真的手頭很緊,小孩的奶粉尿布錢都……”

“我需要知道你的經濟情況嗎?”他淡漠地反問。

“範先生……”

“開車。”範克謙不給他繼續廢話的機會。

司機才碰到方向盤,朱恩宥又砰砰地拍打他的椅背。“不可以!不可以開車!”她轉向範克謙,不管他是否無視她,急急地說:“你不能這樣不好好跟那位先生談,你要是掉頭就走,他們……他們走投無路時該怎麼辦?”

“我不用在乎這種事。”好聽的聲音,卻無情。

“萬一他們去自殺怎麼辦?!帶著小孩去自殺怎麼辦?!”

範克謙露出笑——被她愚蠢問句給逗出的森冷笑容,“那就去呀。”

這又不是要不要去唱KTV或是去哪家餐廳吃大餐一樣可以輕鬆回答“那就去呀”的問題!活生生四條人命呐!

車外那個男人,一臉憔悴邁遢,胡碴布滿下顎,雙眼布滿血絲,看起來那麼絕望、疲憊,那個女人則瘦得搖搖欲墜,隨時隨地都會倒下去似的,兩個孩子哭到聲音都啞掉了,眼淚鼻涕爬滿小臉。

朱恩宥%e8%83%b8口一股刺痛,在他們身上看到熟悉的景象,範克謙的回答像是一杯油,淋在火頭上,燒出她旺盛肝火。

朱恩宥突然抄起背後靠坐的抱枕往範克謙臉上砸,她一直很怕他的,因為他像個冰人,無論是表情還是說話的語氣都散發著凍死人的冰冷,換做平常,她連對他重哼一聲都不敢,現在卻拿坐墊攻擊他——

“什麼叫‘那就去呀’?!人死不能複生這句話你國小老師沒教過你嗎?!你就留一條生路給彆人走是怎樣?!如果他們真的怎麼樣了我就不信你還能像沒事人一樣好吃好睡!”她每吠一句就揮舞抱枕一次,抱枕軟綿綿,想打死人有相當程度的困難,但她不管,用儘全力海K他,發泄似地站在車外那家子的立場對冷血債主大吼大叫。

為什麼一定要把人逼上絕路?對他來說,早半個月和晚半個月才收到對方的還款對他的人生有多大差彆嗎?他有差那些欠款來養家繳房貸嗎?那些欠款沒能準時入帳,他就會沒飯吃嗎?

答案她知道,他大少爺根本不欠缺金錢,對彆人而言的救命錢,對他來說隻是九牛一毛,入了手說不定下一秒鐘就拿去賭掉,既然如此,給彆人一條活路走又何妨?!

朱恩宥的舉止嚇到範家司機,現在……兩個主人在吵架,他該不該跳出來幫助範克謙?可是比體型,朱恩宥就像隻不知死活猛踹獅子的小白兔,攻擊力看來也很弱,範克謙也沒有求救,向來梳得整齊的西裝頭在抱枕幾次蹂躪下終於露出幾絲淩亂不羈,垂落在他緊繃的額際,他皺蹙起眉心,忍無可忍地捉住朱恩宥的手腕。

“你夠了沒?!”

他毫不拿捏力道,五指攏得緊緊的,幾乎要陷入她膚肉之中。

“痛……”

她第一次看到這種模樣的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