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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已經晚了,默卓將賈環引入一個下陷的小山坳便扔掉帽盔扯落披風,消失在黑壓壓的西夷士兵中,沒過多久又出現在山丘上,周圍遍布密密麻麻的弓箭手。為了擊殺賈環,犧牲山坳中的幾千將士算的了什麼?此人不除,必成西夷心腹大患!

“賈將軍,咱們中計了!快撤!”不知誰高喊一聲,然而話音未落,箭矢已如雨點般落下。

賈環一刀削斷兩名西夷士兵的頭顱,然後將他們的屍體蓋在自己身上,靜靜伏臥在地等待箭雨過去。在這毫無差彆的攻擊之下,無論西夷士兵還是大慶士兵,均難逃一死。

一刻鐘過後,山坳內已無一人站立,四周都是插滿箭矢狀如刺蝟的屍體。默卓揮手叫停,命令士兵下去翻找賈環。

幾百士兵舉著長矛湧入山坳,逐漸接近賈環伏臥之地。

“將軍,他沒死!他……”話未喊完,一名西夷士兵的人頭已經飛落,高速噴濺的鮮血撞入周圍人的瞳孔,將他們眼中的世界全部染成不祥的猩紅。

一道黑影以快得肉眼難辨的速度向山丘上的默卓衝去,所過之處人頭拋落,鮮血狂湧。

“快,射他!射死他!不能讓他上來!快射啊!”默卓已經嚇破膽了,從馬上跌落後立即跑到眾將士身後躲藏,臉上帶著驚恐萬狀的表情。

這些弓箭手都是赤那的精銳,反應速度自是一等一的靈敏,在短暫的驚愕過後立即拉開弓弦射擊。賈環就近割斷一人脖頸後將他的屍體背在背上,調轉方向朝遠處的獨狼山跑去。獨狼山長滿高大的鬆柏樹,是天然的掩體,隻要進了密林,弓箭的密集程度會大大降低,而他也有了施展的餘地。

默卓從驚嚇中回神,這才發現自己丟了多大的臉,心裡惱恨至極,又見那人奪路而逃可見是怕了,立即跳上馬大吼,“追!今天我一定要割下他頭顱替我兄弟報仇!快追!”

這些弓箭手中混雜了幾十個默卓的%e4%ba%b2兵,都曾見識過那小將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場景,細點己方兵力,竟隻區區數百人,哪裡夠他一刀切的,當即便有些猶豫。

然而赤那的精銳卻是不怕的,且還躍躍欲試。能從如雨的箭矢和幾百人的圍剿中逃生,他們終於對默卓的描述信了幾分,暗暗決定在斬殺此人後必要分食他血肉獲取他體內暗藏的強大力量。

奔騰的快馬依然追不上負重上百斤的小將,眼見他跑入獨狼山消失在密林中,不僅默卓臉色難看,幾百精銳也都紛紛失色。此等體力,此等速度,對方究竟是人還是妖物?

“進山,今日不手刃他我絕不回轉!”默卓跳下馬,抽出佩刀氣勢洶洶的衝進去。山路崎嶇,枝杈橫生,使得戰馬毫無施展的餘地,眾人隻遲疑一瞬便棄了馬緊跟而入。

賈環扔掉背上插滿箭矢的屍體,又%e8%84%b1掉沉重的甲胄,三兩下爬上一棵巨木頂端坐著歇氣,臉上絲毫未見驚惶,反露出興奮至極的詭笑。被人天涯海角的追殺,然後想儘辦法逃命,這感覺太熟悉了,令他渾身的血液都開始沸騰,骨頭縫裡都透出癢意。他決定痛痛快快陪這些人玩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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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五王爺被赤那逼出平丘,直退到玉門關附近,眼看就要全軍覆沒,幸而碰上大慶援軍才保住最後三分之一的兵力。

“本王不信!環兒那般強悍,怎會中伏而死?你竟敢謊報軍情!來人啊,將他拖……”

眼見王爺頭發散亂眼珠赤紅,隱有癲狂的征兆,稽延和文青連忙一左一右擒住他胳膊,勸他冷靜一點。

“王爺,遊擊將軍入亂軍如入無人之境,瞬息輕取數千條人命而毫發未損,堪稱當世無敵,怎會死在區區默卓手裡?指不定再過片刻,他便安然回轉了。”熊昌海捂著受傷的胳膊溫聲開口,見王爺眼中狂態稍減,繼續道,“眼下有更緊要的事還需王爺處理……”

“本王知道了,”五王爺示意兩人放手,冷冷一笑,“本王以錐形之陣分化,赤那便以雁形之陣應對,本王正欲改勾陣,他便已先設魚鱗陣壓製,本王行九宮八卦陣,他一不識漢字不讀漢典的蠻夷竟一舉搗破陣眼,殺了本王一個措手不及。如此,本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五王爺血紅的雙眼掃過帳內眾將領,一字一句開口,“你們當中有奸細!來人,把他們全都扣下,搜查營帳!”

士兵們一擁而入,將大驚失色的幾名將領用繩索綁了,卻沒想廖將軍忽然口吐白沫,仰倒在地,眨眼間便死了個通透。稽延快步上前掰開他下顎,卻見他齒縫中殘留著一粒被咬破的毒囊。

想到環兒正是因此人而中了西夷埋伏,生死不明,五王爺舉起佩刀將他的屍骸劈成碎塊,濺滿鮮血的臉上透出無儘的猙獰和恨意。

一一搜查審問過後,眾位將領最終被放出大帳,神色惶惶的回去休憩。

文青歪在榻上,將杯中烈酒一飲而儘後嗤笑道,“當世無敵又如何,所向披靡又如何,焉能躲得過箭矢如雨?”

心腹下屬上前一步替他斟酒,低聲附和,“將軍說的是!該死的都死了,將軍今晚總算能睡個安生覺。”

文青笑而不語,大掌探入他衣襟慢慢撫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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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狼山中,默卓一行隻找到一具屍體和一副盔甲,卻不見所尋之人蹤跡,隻得在林中一寸一寸搜索。行至一棵雲杉下,被忽然掉落的巨大胡蜂巢砸了個正著。此時正值晚秋初冬交替之際,天氣十分寒涼,卻不知這胡蜂為何不越冬,反異常活躍,爭先恐後飛出巢%e7%a9%b4,對準人便是一頓亂蟄。

胡蜂毒性大,被蟄得狠了指不定會喪命。默卓一行連忙抱頭狂奔,最前麵的幾個跑著跑著竟把頭都跑掉了,隻餘下幾具無頭屍體倒在地上抽搐,噴湧而出的鮮血灑的到處都是。

“誰?給我出來!”四周空無一人,然而頭就那麼斷了,像被風刮落的一般。默卓揮舞佩刀一陣狂砍,隻感覺刀鋒觸及某物,傳來細微的嗡鳴。

“回將軍,是栓在樹上的鐵絲!”一名目力過人的士兵率先察覺玄機。

“是那個南蠻子!找,他一定就在附近!”也不知是氣得還是怕得,默卓拿刀的手不停打顫。

一行人點上火把將胡蜂群驅散,小心翼翼的探路。太陽不知何時被厚重的雲層遮住了,透過枝葉的間隙能夠看見陰沉晦暗的天空,那烏雲壓頂的氛圍十分不祥。本欲捕殺獵物的他們,忽然產生了一種被人獵殺的窒息感。

“將軍,我們還是回去吧!眼下敵暗我明,很危險!”有人壓低嗓音開口。

“要麼死,要麼繼續找!你選哪樣?”默卓舉起佩刀,容色猙獰。

那人垂下頭去不敢答話,卻聽一陣輕微的破空聲響,站在默卓右側的士兵毫無預兆的倒下了。眾人愣了愣才圍上去查看,卻見他脖子上插著一支細如鋼針的竹簽,抽出一看,尖銳的頂端淬了一種幽藍色的液體,想來應是見血封侯的劇毒。

眾人相互抵住脊背,挽弓的挽弓,舉刀的舉刀,臉上帶著如臨大敵的表情。┅思┅兔┅網┅

“南蠻子,你有本事出來與我正麵相抗!躲在暗處偷襲算什麼英雄好漢!”默卓用不熟練的漢話叫囂,因太過緊張的緣故,脖子上扯出一條一條粗壯的青筋。

四周隻有鳥雀的啼叫和隨風擺動的枝葉,哪見半點人跡。默卓又喊了幾聲,轉頭四顧的時候卻見左右的士兵一個接一個捂著脖子倒下,方圓五米之內唯餘他一人還在站立。離他稍遠的士兵連忙躲到樹乾後,舉起弓箭尋找目標。

樹葉,樹葉,樹葉,四周全都是樹葉,根本沒有人影!終於聽見撲簌簌的聲響,卻是一隻受驚的鳥兒扇著翅膀遠遁了。

神龍見首不見尾,每一次殺人都無跡可尋,無以應對,隻能束手待斃。今日可能活著走出這片叢林?強烈的恐懼感扼住了這些西夷士兵的咽喉。

默卓已嚇得渾身都僵硬了,直過了好幾刻鐘,確定身邊再無人死亡才緩緩癱軟在地,摸上%e8%83%b8口的時候發現自己許久未曾呼吸,心臟如刀絞般疼痛。分明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自己,那人卻偏不動手,他這是在玩一場名為‘捕殺’的遊戲。這裡所有人,都是他捏在掌心隨時隨地能弄死的玩物!

默卓忽然間大徹大悟了,強撐起身體喊道,“快,我們快回去!”那南蠻子太可怕了!

一行人萬分狼狽的朝山下逃竄,然而在他們僵立的時候,少年已在路上布下無數陷阱,每一個都足以致命。

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死去,沒準下一個就輪到自己。這些人心亂了,臨到天黑也沒能走出曾經很熟悉的獨狼山,不得不停下稍事休息。然而他們卻忘了最重要的一點,夜晚正是狼群傾巢而出的時刻。

濃鬱的血腥味將附近所有狼群引來,野獸的咆哮和人類的慘嚎響徹雲霄,驚的四周的鳥兒都撲簌簌往彆處飛去。

賈環坐在巨大的紅杉上,覺得時機到了才掏出一粒藥丸扔下去。狼毒草的特殊氣味揮發在空氣中,狼群抽[dòng]鼻尖,一陣哼哼唧唧後,終是拋下到嘴的獵物不甘不願的撤離。

默卓還留有一口氣,正試圖掙紮坐起,一道陰影悄然籠罩在頭頂。他眼睛睜大到極限,不待少年揮刀斬下,已捂著爆裂的心臟萬分痛苦的死去。沒錯,他被活生生嚇死了。

“這就是所謂的不死之身?”少年清越的低笑在靜謐的叢林中顯得格外詭異。片刻後,他手提一個鮮血淋漓的包裹,不慌不忙地下山去了。

110一一零

西夷大勝,本該殺%e9%b8%a1宰羊飲酒狂歡,然而營地裡卻彌散著一股焦慮的氣氛。七皇子默淖殞命不久,八皇子默卓又不見蹤影,兩位皇子雖不是皇位繼承人,卻是吉利可敦的嫡子,太子吉吉恪一奶同胞的兄弟,又是吉利可汗傾儘心血培養出的能夠接替赤那且與五王爺抗衡的得力乾將。

他兩若雙雙遇難,誰也討不了好去。

“平慶大將軍,還請再派一隊士兵前去尋找八皇子!”副參領乃默卓心腹,見子時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