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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恨我?!

若不是礙於王爺在場,她恨不能撕爛少年那張嘴。

三王爺賞他一個爆栗,斥道,“調皮!”複又看向賈元春,溫聲解釋,“環兒頑劣,慣愛胡鬨,連本王都拿他無法,更何況是你?你彆與他一般見識,省得頭疼。”

“怎麼會!環哥兒自幼便是如此……”賈元春笑得十分僵硬。

三王爺厭惡她話中有話,攬著少年朝外院走,溫柔似水的聲音越去越遠,幾近低不可聞,“方才不是說困了嗎?我也困了,陪我躺一會兒,用了晚膳再回去不遲……”

一行人早就走不見影兒了,賈元春卻還呆呆站在原地。

“嘻嘻嘻,哈哈哈……”一串上氣不接下氣的笑聲從背後傳來,令她猝然清醒,轉頭看去,卻見一名身著朱紅色宮裝的豔麗女子站在一叢杜鵑花後撫掌大笑,幾乎直不起腰來。

“習側妃,你失儀了!”賈元春咬牙切齒的提醒。

“再失儀也沒你失儀!連自家兄弟都能認錯,演什麼姐弟情深呢?叫王爺白白看了場好戲!本側妃還在納悶,分明你家兄弟救了王爺,於情於理王爺都該偏向你才對,怎將府中事務全交予本側妃管理?今日才明白,原來你那庶弟跟你有仇啊!嘻嘻嘻,可是你的好母%e4%ba%b2對人家做了什麼壞事?”習側妃拔高音量問道。

賈元春被戳中要害,瞪了習側妃一眼便匆匆離開,心中反複告誡自己:王爺對母%e4%ba%b2,對我,本就有了成見,這個時候隻能示弱,再不能挑出事來。忍!忍字頭上一把刀也得忍!

賈環與三王爺一覺睡到太陽落山,起來用了晚膳便套馬車離開。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延伸到遠處漸漸合二為一。賈環腳尖一點便躍上車轅,淡淡道了句“再會”便要鑽進車廂,卻被三王爺拉住,“你走了我可怎麼辦?吃飯睡覺都不香了。不若留在府中陪我長住?”

賈環拂開他的手,笑道,“王府豈是我等%e5%b1%81民能住的地兒?彆磨唧,走了!”

三王爺眸光微暗,麵上卻笑意不減,擺手道,“去吧,日後常來常往!”

賈環勾%e5%94%87算是作答。

馬車不疾不徐駛入橘紅色的餘暉中,一道修長的身影立在門前凝望良久。

賈府離晉%e4%ba%b2王府隻隔了三條街,不過片刻就到。等候許久的李大富連忙奔上前撩開車簾。

賈環跳下車,看見一群仆役正拎著水桶和掃帚,打掃大門左側的石獅子,台階下淌滿了渾濁不堪的水,其間夾雜著一絲腥氣。

“這是怎麼了?”賈環指了指。

李大富湊到他耳邊輕聲道,“回爺,半個時辰前,賴嬤嬤碰死在這口石獅子上。”

“哦,這麼想不開?看來她兒孫也活不成了。”賈環冷笑道。

“可不是嘛!老太太本已發了話,隻抄沒家產,讓她帶著一家子離開,再不許入京。許是這幾年養尊處優,被捧得氣性大了,她一出來便自戕,鬨得許多人圍觀指點議論紛紛。老太太見事情鬨大了,立馬將她兒孫全抓回來,這會兒許是已經……”李大富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為了替王家遮醜,也為了王夫人名下一雙嫡子嫡女的名聲,老太太真可謂下了血本,做足了功夫。賈環嗤笑,施施然往裡走。

賈母聽聞賴嬤嬤自戕而亡,心裡又是憤恨又是難過,卻也不得不將她一家子處理乾淨。完事後正坐在椅子上愣神,賈赦鐵青著臉,抱著一大遝賬冊進來。

“母%e4%ba%b2,兒子不放心,在賴大屋裡又搜了一遍,從他床下的暗格中找出這些賬本,你好生看看!”說完毫不恭敬的將賬冊扔到賈母麵前。

賈母沒心情與他計較,一頁頁翻開,表情逐漸由平靜轉為猙獰,心中恨道:好,乾得好!原來那6000畝祭田還隻是開胃小菜,大頭全在這些老賬本裡。從金家灣到七塘水渠再到李家村,成片成片的良田早就改了姓了,隻留下幾個出產足的莊子做門臉來糊弄我呢!短短十年便把賈家偌大的家業敗的涓滴不剩,兒媳婦,你當真好樣兒的!

想到這裡,便覺一口腥甜的濃痰卡在喉管,上不來下不去,生生被噎昏過去。

賈赦卻不能叫她一暈了事,忙掐人中,抹紅花油,夾手指,忙活老半天弄醒了來,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張口便追問道,“母%e4%ba%b2打算怎麼辦?”

賈母氣若遊絲,“上午不是剛抄了賴家?就用她家的家資去贖買,務必全都買回來,不能叫任何人知道!”

上午賴家抄家的單子遞到跟前,把賈母氣了個倒仰:自己的嫁妝,先皇禦賜之物,今上禦賜之物,賈赦故去原配張氏的嫁妝……凡是數得上號的貴重東西,明麵上雖存在賈府庫房,實則已進了賴大腰包。

因賴嬤嬤管著正院所有鑰匙,賈母順勢查了查自己私庫,好家夥,十成的東西被盜走三成,另用劣貨換走兩成,剩下三成全都是些不值錢或不中用的,最後兩成不知所蹤。賈母當時便覺得氣血上湧,頭腦眩暈,有些承受不住,這會兒又見了這許多賬本,簡直要了她的老命。

若是祭田被敗光的消息傳出去,榮國府在大慶可還有立足之地?先不說賈珍父子會不會打上門來決裂,單賈氏宗族所有子孫,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了榮國府!

然而賈赦卻全然不管她的顧慮,搖頭嗤笑,“又不是我造的孽,要贖買也該二弟一家去贖買!賴大貪墨的是我的家產,全數應該歸我,誰都不許動它分毫!”

“你這不成器的東西,整日隻摳著錢眼兒不放!你怎不替全家人想想……”賈母舉起拐杖要砸。

賈赦利落的躲開,冷笑道,“弟媳婦發賣祭田的時候,怎不替咱們一家子著想?!究竟誰摳著錢眼兒不放,母%e4%ba%b2你要搞清楚!榮禧堂本該是我的,家產本該是我的,實職本該是我的,卻全叫二弟強占了去,還教唆我兒子跟我離了心!我告訴你,我早就受夠了!我要分家,讓二弟一家子淨身出戶,有多遠滾多遠!不同意我便把弟媳婦那些醜事全都宣揚出去,反正府中人人厭我避我,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怕個卵蛋!”

“孽障,休要胡鬨!”賈母心急如焚,搶上前捂住他嘴巴,氣恨道,“這些事若宣揚出去,賈府倒了你又有什麼好處?”

賈赦掰開她手指又要大喊大叫,賈母實在無法,隻得妥協,“成,賴大的家資你全都拿走,日後休要再提分家,也休要再提揭發你弟媳的事。贖買祭田的銀子,我來出!”

父母在不分家,賈赦本也沒想成功,隻不過以此要挾賈母占些便宜罷了,想到日後握有這樣大的把柄,可以時時從府中掏錢,當即笑得牙不見眼。

賈母掄起拐杖怒喝,“你滾,快快給我滾出去!”

賈赦麻溜的滾了,出門後看見立在窗外麵無人色的賈政,好心情的齜了齜牙。

賈政沒臉與他打招呼,跌跌撞撞,失魂落魄的跑了,半道似想起什麼,轉而衝進祠堂,將王夫人毒打一頓。

這邊廂賈母叫來鴛鴦籌算贖買祭田的事。將賬本子全攤開,一筆筆加起來再添一點折價費,竟要二三十萬兩之巨,可這筆銀子又不能不出,否則哪年族老們想起來盤查一番,榮國府就全完了!

賈母把所有私房錢都找出來點算,終究是湊齊了,人也活生生慪出一口血來,心下越想越覺得不甘,拍桌怒吼,“毒婦!我怎鬼迷了心竅,沒把她勒死!來人,去抄二太太庫房!”

一眾婆子齊聲應了,也不與周瑞家的理論,蠻橫撬開銅鎖查抄。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原張氏的部分嫁妝、老太太的部分嫁妝、邢氏的部分嫁妝,李紈的部分嫁妝,賈敏的部分嫁妝、王熙鳳的部分嫁妝,另有許多說不清出處的錢財……琳琅滿目,金光閃閃,堆得到處都是,叫人看了直犯眼暈。

王熙鳳聽得動靜擠進去,再出來時臉色鐵青,咬緊後槽牙呢喃道,“好姑媽,你果真是我的好姑媽!”$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等賈環踏進府門時,這出鬨劇已然塵埃落定,鴛鴦表情平靜的來請他去老太太那裡。

“回來啦,坐。”賈母歪在炕上,腦門紮著一塊方巾,有氣無力的開口。

“叫我來所為何事?”賈環開門見山。

賈母拍拍手,兩個麵相精明強乾的嬤嬤並八個大丫頭八個小丫頭魚貫從內室走出,規規矩矩站在少年身後。

“我見你身邊沒什麼人伺候,便給你配了一些。兩個嬤嬤,十六個丫頭,規格與寶玉一般無二,你可滿意?”

“有人伺候自然是滿意的,若老太太能更大方一點,把她們的賣身契也一並交給我就更滿意了。沒握住這些人的命脈,指不定哪天又被誰給害了去!老太太你說是也不是?”賈環挑眉冷笑。

賈母沒料到他說話如此直白,差點又慪出一口血來,卻硬生生忍住,衝鴛鴦使了個眼色。

賈府被王夫人一番折騰已然日薄西山,氣數將儘。大兒子紈絝,二兒子迂腐,賈府急需培養一個人來獨挑大梁。寶玉那軟糯性子她暫時指望不上,賈璉也是個不成器的,現下一看賈環,倒還有那麼一二分希望——有心機、有手段、有靠山,就是他了!

鴛鴦很快拿了一盒賣身契出來,畢恭畢敬呈到環三爺跟前。

賈環也不廢話,撈起盒子,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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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姨娘正坐在窗邊打絡子,見兒子領著一群人回來,連忙下炕穿鞋,奔進他屋裡高聲問道,“喲,這又是誰安插的人手?好大的陣仗!”

不能怪她心氣不順,就這一天裡,邢夫人王熙鳳各自送來兩個漂亮丫頭,賈政賈赦各自送來兩個小廝,眼下兒子又領回十八個,小院都快沒個落腳的地兒了。

“你說府中誰能有這樣大的手筆?”賈環坐下喝茶,將賣身契遞給啞巴兄妹,兩人一個扶凳子,一個爬上博古架,將賣身契放入最頂層的檀木盒內。

有人忍不住緊緊盯了那盒子一眼,隨即低下頭去。

賈環卻似毫無所覺,端起茶杯小啜一口,問道,“今天還有誰送了人?賣身契可有一同拿過來?”

趙姨娘嗤笑道,“送個釘子過來監視咱,還連帶送賣身契?誰那麼傻?”

“那你就把人全都遣走,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