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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好了大半,積雪也會變得十分厚實堅硬,行路再不用深一腳淺一腳,能儘快到得雲州。”

三王爺不由笑了。他發現賈環總能在最惡劣的環境下尋找到一線生機,似乎世上沒什麼事能叫他為難。

洞內災民有的冒雪趕路,大部分選擇留下。

賈環十分張揚的拿了幾塊臘肉出來烤,吃得嘴上油乎乎的,用袖子一抹,背起包裹往外走,“去砍柴,說不定要待上十天半月,沒柴燒可不行。”

三王爺用賴大貢獻的一件夏裳慢條斯理的擦手,完了隨手扔進火裡,腰間彆上斧頭,拉著雪橇隨行。

蕭澤杵著拐杖緊緊跟著。他可不敢一個人待在洞裡,沒有環三爺威懾,這些人指不定把他生吞活剝了。

三王爺在一顆枯死老樹的樹根處劈了幾下,賈環一腳蹬過去便斷裂。兩人合力將枝杈削掉折成小段,扔進雪橇。

忽然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跑過來,臉黑乎乎的看不清五官,近前也不說話,直接就去撿他們的樹枝,撿了一捆後衝賈環點點頭,鎮定自若的走開,離得遠了方拔%e8%85%bf狂奔。

“我還當他不知道害怕呢。”賈環哈哈笑了,豎起大拇指道,“有膽量,有個性,我喜歡。”

三王爺也哈哈笑了,心情格外明媚。

略過這段插曲,三王爺繼續劈柴,蕭澤幫著收拾好用藤蔓捆成一束,完了賈環把削成光棍的樹乾直接扛回洞內,省去日後許多功夫。

27二七

暴雪接連下了五六日還未有停歇的跡象,洞外狂風像一頭猛獸在天地間咆哮,聲勢十分嚇人。

賈環正靠坐在石壁上削一塊滑雪板,等雪停,想來三王爺跟蕭澤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正得用。這裡很早就有冬天用雪橇運送軍糧,用滑雪板奇襲的曆史,故而滑雪板並非什麼稀罕物,蟒山的土匪更將之當成最基本的交通工具。

削成型的滑雪板由三王爺打磨光滑,蕭澤撿來幾根樹枝做撐杆。

其他災民見狀紛紛效仿。

“環兒,這樣如何?”三王爺將磨得十分光滑的板麵遞過去。

賈環接過,眯眼瞄了瞄水平線,又用指腹輕輕摩挲後點頭道,“不錯。”

“環三爺,杆子也做好了,你看看。”蕭澤拿來三對撐杆。

賈環試了試硬度,有些不滿意,但好的硬木冰天雪地裡實在難找,隻得將就,便將撐杆杆頭置於火焰上%e8%88%94舐。

“三爺,你怎把它燒了?是不是做得不好?待我再去撿幾根回來重做。”蕭澤臉頰漲紅,顯得非常局促。在少年麵前,他總覺得自己壓根不像個大統領,而是個傻蛋,什麼事都做不牢靠。若非碰見少年,王爺在他護衛之下恐怕早就……假設中的情形不敢再想,一想便覺得羞愧難當,對對方也愈加敬佩。

“並非不好,隻是杆頭硬度不夠,杵幾下便不中用了。置於火上烘焙可使其碳化,增加硬度。在野外生存,當鐵質箭頭用完,隻能用削尖的木箭代替時,以此法處理過的箭頭硬度和殺傷力都會大大提升。這是遠古人類都明白的道理,隻是你們對鐵器依賴慣了,反倒給忘了。哎,反正我說什麼你也不懂,隻記著就好。”賈環深深歎了口氣。

蕭澤越發覺得自己二十多年都活到狗肚子裡去了。這賈家環境得多惡劣才能把個十一二歲的孩子磨練的無所不能無所不曉?回去是不是得叫父%e4%ba%b2把自己也好生虐一虐?

三王爺垂頭忍笑。他從未見過自己的侍衛統領這般傻兮兮的模樣。

其他災民恨不能離小煞星越遠越好,偏有一對不足十歲的小兄妹將火堆生在三人不遠處。哥哥也在削一根撐杆,聽聞這番話急忙將杆子放在火上%e8%88%94了%e8%88%94。

賈環早已注意到兩人,尤其其中一個常常跟在他%e5%b1%81%e8%82%a1後頭撿便宜,然後非常禮貌非常鎮定的遁走,叫他哭笑不得之餘又覺得分外有趣。

做好滑雪板,木柴也基本用完了,洞外暴雪大作,狂風呼嘯,沒個三五日恐無法消停,賈環拍拍身上木屑,起身去洞外撿柴,三王爺將熊皮罩在他頭上,嚴嚴實實攏好,兩人攜手出去。

蕭澤環視洞內餓的眼睛發綠的災民,心裡瘮的慌,忙跟出去。

三人一開始還聚在一起,撿著撿著便各自分開,但也離得不遠,喊一聲便能互相聽見。

大雪天裡,乾木柴著實難找,賈環尋了一路覺得口渴,從樹梢拂落一捧雪,小口小口%e8%88%94著吃了,忽然鼻頭抽[dòng],似聞見一股令他心醉神迷的氣味。循著氣味繞至一處山岩凹口,竟見常常跟著自己的小男孩正縮在裡麵,袖子卷起用匕首反複在臂膀上比劃,已割開好幾道小口子,血流出來立馬凍住,疼的他直呲牙。

“如果不先用布條綁在傷口上端,你一刀切斷動脈便會血流如注而死。”賈環看了半晌終於忍不住出聲,嘴角掛著邪笑。

小男孩嚇了一跳,像兔子一樣蹦了蹦,手裡的刀也滑落。待看清來人麵孔,他立馬恢複鎮定,撿起刀重又繼續。

洞裡的人都害怕這個少年,他卻不怕。在他看來,這少年恰恰是他們兄妹最無需防備之人,他殺人,卻不會吃人,且殺的都是試圖招惹他的人。他看似殘暴,實則卻保有做人的底線。

“喏,布條給你,綁在這裡。”賈環從衣擺處撕下一根布條,指了指小男孩腋窩處。

小男孩不疑有他,忙手口並用綁緊布條,然後咬牙一刀切下去。皮肉被生生割裂的感覺不是常人所能忍受,偏他自己動的手,且還一聲不吭,隻鼻頭冒了幾粒細汗,眼睛亮的嚇人。

這樣的狠角色,末世裡不勝枚舉,這裡卻不多見,賈環笑得更燦爛了,深深嗅聞幾下這甘甜醇香的血腥味,衝小男孩豎起大拇指,“你真刁,竟然真切了!我都有點佩服你了!”話落拍掉肩頭雪花,哼著小曲晃悠悠離開。

小男孩見血果然止得很快,衣料是黑色的,沾了什麼也看不見,立馬拉下衣袖撿起肉塊,急匆匆跟上。

賈環放慢步伐,問道,“你妹妹呢?這麼多天沒吃的,那些人又餓的狠了,還是彆讓她走出你的視線才好。”

小男孩不答話,用‘你果然是個好人’的目光瞅了環三爺一眼。

賈環嘴角微抽,帶著小男孩去尋三王爺跟蕭澤。

看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先後走來,三王爺笑開了,戲謔道,“你的小尾巴又跟來了。”轉眼瞥見男孩不自然垂落的左手和右手掌心拽的一塊肉,立馬變了臉色,“他這是……”

“人家是割肉喂母,他這是割肉喂妹。”賈環語氣有些陰鬱。

三王爺眼神複雜的看了小男孩一眼,擺手道,“走吧,他妹妹還在裡麵,離開太久恐發生不測。”

吃了人肉,填飽了肚子,那些災民的理智也回籠了,著實安靜了幾天。然而暴雪接連下了數日,食物比以前更難找,嘗過鮮肉的味道後,他們又如何抑製的住?現今不少人又開始蠢蠢欲動,看向旁人時眼裡總壓抑著一股子陰狠和垂涎。

小男孩聞言加快了步伐。

蕭澤在洞口與他們彙合,還未入內便聽見一陣淒厲的尖叫並孩童的啼哭聲。

他們疾奔進去,隻見洞%e7%a9%b4深處一夥人團團圍住一名婦女,似乎想從她懷中搶奪僅隻八個月大的嬰孩。婦女死死蜷縮成一團,哪怕五六個大男人一塊兒上,也沒法將她的手臂掰開。

賈環眼珠迅速爬滿血絲,操起牆角一根木棍疾步上前。砰砰砰得悶響在洞內回蕩,方才還張牙舞爪,凶神惡煞的幾個大男人瞬間癱軟在地,抱頭慘嚎,還有一個被踹入洞壁夾縫,摳都摳不出來。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網ω友ω整ω理ω上ω傳ω

“在我眼皮子底下吃死人可以,吃活人,特彆是孩子,我他媽就先把你扔出去喂狼,叫你也嘗嘗被生吞活剝的滋味!聽見了嗎?”他平舉起沾滿血跡的木棍,朝那些目露獸欲的人一個個指去。

被點到的人紛紛垂頭,僅存的一絲人性在心底最深處掙紮。

賈環扔掉木棍,朝自己地盤踱去。

小女孩很機靈,哥哥一走就挪到環三爺的火堆邊。那些人雖然餓極了,見她哥哥整天跟著小煞星出入,似乎關係很不錯的樣子,愣是沒敢動她。此刻,她正與哥哥抱在一起,用崇敬至極的目光盯著賈環。

“環兒……你很好。”三王爺迎上前,將少年摟入懷中,似乎想傾訴些什麼,嘴巴開合半晌最終隻吐出這簡單的幾個字。

賈環推開他在火堆邊坐下,睨著小女孩道,“你們兄妹倆倒是機靈,還曉得狐假虎威。”

小女孩局促不安的拉扯衣擺。哥哥卻十分鎮定,從袖子裡拿出肉塊串好,放在火上炙烤,等熟透了便割下一半送給少年,另一半喂到妹妹嘴邊。

賈環伸手接了卻不吃,盯著它神情陰鬱。

“哥哥,這肉哪兒來的?”小女孩有些猶豫。

“啊,啊……”小男孩指指賈環,喉嚨裡發出破碎的氣音。

“原來是大哥哥給的,哥哥你也吃。”小女孩不疑有他,歡天喜地的接了,撕開一半遞給哥哥。

“這肉烤得半生不熟,吃什麼吃!”賈環將手裡的肉扔進火裡,又抬手拍掉兄妹兩人的,嗤笑道,“原來是個啞巴,我還當你果真硬氣。”

小女孩噤若寒蟬,小男孩氣得臉都扭曲了,用‘我還以為你是個好人’的譴責目光瞪著賈環。

“吃這個吧。這個好吃。”三王爺笑了,從包裹裡拿出一塊臘肉分給兄妹兩。蕭澤不明就裡,忙也翻出一塊放在火邊烘烤。

妹妹許是受了驚嚇,吃飽後一疊聲兒的道謝,謝著謝著竟就腦袋一歪睡著了。小男孩怕她趨熱滾進火裡去,忙將她抱在%e8%85%bf上,解開外裳嚴嚴實實捂住。

一直表情陰鬱的賈環這時候開口了,“哪怕餓的再狠,也不要想著去吃人,因為吃人肉會上癮。”

吃得正歡的蕭澤被噎住了,連忙捶打%e8%83%b8口。

三王爺定定朝他看去。

小男孩抖了抖,不自覺捂住左臂。

賈環用棍子刨火,繼續道,“不要以為我是在危言聳聽。當一個人想到去吃人的時候,那肯定是餓得快死了的時候。這時候吃到的東西,在他記憶裡會留下不可磨滅的映像,那是比龍肝鳳髓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