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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車門,一言不發地坐在淩傲天身邊,眼神似冰地望著殷成——他並不相信殷成——應該說,在這個世上,恐怕很難有什麼人能讓步驚雲相信——如果真的有,恐怕也隻有他身前這個身受重傷看起來像是要斷氣的師父了。

殷成此時已經大失原本的冷靜,畢竟這事可大可小——殷成簡直不敢想象,要是淩傲天真的出了什麼事,如日中天的天下會會發生怎樣的變故。

殷成仔細地摸了淩傲天的脈象,確定此時他最好就是什麼也彆做之後,才轉向步驚雲,開口問道:“怎麼回事?”

步驚雲並不答話,殷成想了想,說:“或許我應該換個方式問——是無雙城的人埋伏你們?”

步驚雲冷冷地說:“是。”

殷成略有疑問地說:“釋武尊絕不是幫主的對手。”——殷成也不相信步驚雲,若是這其中有內情,那步驚雲肯定是最值得懷疑的。

步驚雲眼裡閃過一道寒光,說:“暗算。”

殷成頓了頓,不再說話。

一時間滿車寂然。

同歸

這是洪水過後的第五天。

聶風和斷浪施展輕功飛馳在茫茫的雪地上,這裡離天蔭城已經很近了。兩人的神情都十分凝重,身上也儘顯風塵仆仆之色。

當聶風和斷浪同前來接應的弟子們一同退走後,聽聞弟子們說幫主吩咐所有受災失去%e4%ba%b2人的孩子們天下會都可以收容,就將救下來的孤兒們交給弟子們帶回天下會安置了。天下會樂山地區的分舵已經組織弟子救助災民了,可惜相比於大批災民,天下會的弟子明顯不夠——於是聶風和斷浪就讓原本要護送他們回天山的弟子也去幫忙,他們二人完全可以自己回去——弟子們無法違抗,遂和分舵的弟子們一起救助災民了。

聶風和斷浪一路走來,心裡的震撼真是無可言述。還記得那日剛和天下會的弟子們分彆,在樂陽村十裡外的一個大鎮昌平鎮內,他們就遇到了大大小小的災民儘充斥於鎮內之大街小巷,形同一列一列向前進發的乞丐,可是他們的眼中包含了無數骨肉分離的血和淚。

凜涼的北風,永遠都像一個絕不留情的判官,不管迎風而來是貧是富,它都照吹無誤。蹣跚地、垂頭喪氣地迸發著的災民,在不得溫飽之餘,更是不住顫唞、瑟縮。他們當中有些人,已兩天沒有東西下肚,更有些人染上了疫症。麵對饑餓和疾病,大人們也還能夠勉強忍受,可憐孩子們……

聶風與斷浪終於知道,原來世人並非全隻因江湖仇殺而死,原來世人也會餓死、病死,尤其是小孩子。

多日以來,聶風不斷在災民群中儘力營救,可惜儘管他力竭手倦,始終還是連半條小命也救不來。他的痛心,已非他的表情所能表達,他終於失去了表情。隻是他空有一身的武功又有何用?這個時候,那些災民並不需要他的武功啊!

武功,並不可以充饑,也不能夠根冶瘟疫,他們要的,是糧食和藥!

隻有真金白銀,才可買來糧食與藥!

他第一次感到,“利”,原來是這樣重要!

聶風想到這裡,心念陡動,他回首對斷浪說:“浪,我倆立刻趕回天下會!”

斷浪怔了一下,說:“風……我們不是要幫助災民嗎?”

聶風說:“浪,光靠我們,又能幫到幾人?分舵的弟子們已經忙不過來了,食物和藥品也十分短缺,我們應當趕回總舵求師父派更多的弟子來、帶更多的金銀,才能救更多的人!”

斷浪拍了一下腦袋,大聲說:“對呀!師父肯定不知道這裡災情這麼嚴重,一定正在忙著救二師兄呢,我們趕緊回去告訴師父吧。”

於是二人一路急趕,終於在這日回到了天山腳下。

聶風和斷浪正準備上山,就看到一隊弟子圍著一輛馬車疾馳而來,帶頭的一騎正是殷成。

聶風和斷浪隻見過殷成一麵,但也知道他是幫內長老。斷浪興奮地大叫:“呀!是師父的馬車!”

殷成和弟子們紛紛下馬,馬車駛過聶風和斷浪二人時並未停下,而是繼續向上山的馳道疾馳而去——聶風和斷浪都不禁呆了一呆——殷成經過二人時淡淡地說了一句“跟上”,就半步未停地施展輕功跟上馬車。

聶風和斷浪十分錯愕,相互對視一眼,也隻得繼續施展輕功跟上。一路上兩人心裡十分忐忑,都在想是不是二師兄出了事?

馬車一路狂奔到了天下第一樓的門口,往日難得齊聚的天下會的長老們竟然列成一排等在門前,每個人的神色都很凝重,跟在後麵到達的聶風和斷浪見此情形,心裡都升起了不安的感覺。

車夫跳下馬車,車門從內打開——正是步驚雲。

聶風和斷浪初時見到步驚雲安然無恙先是略略放心,待看到車內的情形時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了。

步驚雲和殷成攙著淩傲天緩緩下車,此時淩傲天依舊昏迷不醒,臉上毫無半分血色,而與此形成強烈對比的是他%e8%83%b8口赫然插著的一把利刃以及被鮮血浸濕而又凝結了的外袍。

斷浪畢竟年紀還小,忍不住驚呼了一聲,隨即又被凝重的氣氛嚇得不敢出聲了。

步驚雲眼中凝著萬年寒冰,一絲表情也沒有,隻和殷成小心翼翼地扶著淩傲天到了二樓,那裡已經有天下會秘密供奉的數位杏林聖手等候,待得他們將淩傲天放在床上後就把閒雜人等都趕了出去,二樓除了淩傲天和大夫們再無他人。

步驚雲的步伐頓了頓,緩緩地掃了大夫們一眼,也跟著下了樓。

一時間天下會裡位高權重的長老執事們以及風雲浪三人都聚集在了天下第一樓的一層,誰也沒有開口。

眼見這一層的氣氛都要結出冰來了,一把很不合時宜的聲音響了起來:“咳、依我看,是不是要快馬給幽若大小姐報信讓大小姐速歸?”——說話的人是內門執事楊明,專門負責內門弟子的日常生活、物資調度的。

他此話一出,霎時間一道道冰冷的眼光都像他身上掃去,每個人的神色都意味不明。

楊明此話中表達的意思十分露骨,一則是“幫主大人眼看就要斷氣啦,是不是要把幽若弄回來見最後一麵”,二則他話裡隻提幽若而不提與幽若同去的幫主的大弟子秦霜,分明是和正在堂上的秦德當場撕破臉皮——不錯,這楊明確實一直看秦德不順眼。

楊明此人心思狹隘,對權力十分渴望,自從他當上內門執事後,就一心希望自己也在內門的兒子楊越能成為幫主的%e4%ba%b2傳弟子。可惜淩傲天不但沒收楊越,還有心思讓秦霜成為繼承人,這讓楊明心裡打起了小九九——楊明一向看不上秦德,在他眼裡,秦德不過是個生意人,隻是運氣好有從龍之功,還生了個好兒子。

秦德也看不上楊明這種小人,這些年來秦德早已退居二線,在天蔭城置辦了一個大宅子享福——秦德不練武,天山之巔實在太冷,還是住在城裡舒坦。秦德資格老地位高,又有秦霜這個兒子,根本懶得和楊明一般見識——這讓楊明很不爽,如今就當看不見我,要是真讓你兒子成勢,那我以後還混不混了?所以楊明一方麵希望自己兒子能攀上幽若這高枝,一方麵也儘力打擊秦霜。在他看來,要是幫主真有個三長兩短,就是幽若做了幫主也比秦霜好得多——幽若一個小丫頭能有什麼能耐?權利還不是被長老執事們把持的?而且到最後花落誰家還說不準呢。

內門弟子中很多人都對楊明父子不滿。楊明公然偏袒自己的兒子,私自給楊越增加份例不說,還經常克扣一些資質不高或是年紀小的弟子的份例。而楊越更是內門一霸,經常欺負沒有靠山的弟子。聶風和斷浪剛進內門的時候楊越還看他們年紀小想給他們個下馬威,結果反被聶風教訓了,才悻悻而退。不過這也足夠讓聶風和斷浪討厭楊氏父子了。▼思▼兔▼網▼

此時聽得楊明竟然說出聽起來像是咒自己師父的話來,聶風和斷浪都忍不住露出憤憤之色。斷浪這一年來早把師父當作第二個父%e4%ba%b2,如今簡直想撲上去咬人了,還是被聶風拉住才作罷。

以前秦德不和楊明計較,可今天楊明竟然說出這樣的話,秦德自然要反擊——老狐狸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

秦德幽幽地說:“如今正當封鎖消息,防止敵人趁虛而入,大小姐原本行程還有半月才歸,匆匆歸來豈不是惹人心疑?再者說,讓大小姐回來做什麼呢?”

秦德這話先是不著痕跡地說楊明是想引敵人來攻,對天下會不利,再暗示幫主情況怎麼樣還不知道呢,你就這麼盼著幫主出事?

楊明一時語塞,也知道之前自己的話不大妥當,可是也不甘心認輸,正想反駁,忽然隻覺得像是掉進冰窟窿一樣遍體生寒——轉眼一看,步驚雲眼裡殺機畢露地盯著他,一時駭得他說不出話來。

正在此時,樓上緩緩走下幾個人來,瞬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正是之前留下的幾個大夫——眾人都屏住了呼吸,靜待著接下來的話。

為首的是一個叫莊衍的老大夫,是個隻在乎醫學研究的老古董。他緩緩地開口說:“幫主已服藥睡下,大家都不必打擾了。”

此話一出,眾人各有想法。能在這裡的人大都是淩傲天多年的心腹重臣,聽聞此言先是舒了口氣,這就說明幫主是沒事了。可也有人心裡有彆的念頭。

莊衍老大夫才不管大家在想什麼,自顧自地拿出一枚鑲金紫玉令牌來——正是淩傲天“見令如見人”的天下會最高令牌。

看到老大夫竟然拿出這枚令牌來,大家麵色都嚴肅起來。

老大夫說:“幫主有令,即日起著殷成長老封閉天下第一樓,此令交予殷成長老。立即封鎖消息,在場眾人無令不得下天山……”

老大夫還未說完已被人打斷——這人正是楊明。

隻聽楊明大聲說:“一派胡言!這分明是軟禁我們——令牌在幫主身上,誰知道你是怎麼拿到的,你說的話都做不得數,我要麵見幫主!”

老大夫摸著山羊胡,生氣地說:“你這話什麼意思?幫主已經睡下了,誰也不準打擾!”

楊明大鬨起來,嘴裡嚷嚷著“不安好心”、“假傳號令”就向樓梯衝了過去,大有衝上二樓之勢。

其實淩傲天一直都醒著。這樣的傷要是絕世高手恐怕不死也去了半條命,可淩傲天已臻傳奇境界,這傷勢看起來雖然恐怖,但離要了他的命還差很遠。

老大夫們拔出利刃,清理傷口上好藥包紮好後,推斷淩傲天大概要養上半年——其實這還是老大夫們不了解傳奇高手的能耐——淩傲天的身體他自己清楚得很,十天半個月就沒大礙了,最多一個月也就全好了。

他讓老大夫們下去把人都支走,自己正準備直接從二樓的直通密道下到地底去弄幾個血菩提吃吃,這樣好得就更迅速了。孰料他還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