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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一唬的跳到三尺開外去,臉色都變了:“那,那隻怕已經度過來了……”

花朝月有點兒慌,“不會罷……”

錦衣侯終於不耐煩起來,回頭喝道:“夠了!”黑衣人吃了一驚,急垂下手,錦衣侯冷冷的道:“你的命難道比本侯還貴重不成?我都敢去,你有何不敢?本侯包你無事”

如果說錦衣侯之前的確是有點兒硬著頭皮上陣的意思,現在走到這一步,勢必無法中途退出,加上這黑衣人一番渲染,反而激起了少年人的銳氣。錦衣侯雖年少,凡事卻甚有決斷,此次他自行請旨出來殺拈花郎,尚武營卻在花朝月的迷-藥下連番受挫,朝廷也是大失顏麵,現在既然到了寧縣,遇上水災開倉施粥,若能為今上博得政聲,也許可以將功贖罪,若真的掉頭就走,就真的一敗塗地了……何況,錦衣侯性子甚傲,也的確做不出臨陣退縮的事兒熹。

黑衣人不敢再說,急唯唯道:“是,是。”

錦衣侯瞥了花朝月一眼,滿眼寫著不屑,一邊昂然向前,大步流星。

被鄙視的小姑娘小臉兒泛紅,猶豫了一下,還是小跑著跟了上去,心裡憤怒捏拳。你們這些無知的凡人們!你們懂甚麼!瘟疫本來就是很可怕的啊!做為一個見過瘟神劉元達一次,瞬間被嚇哭,然後做了一個月噩夢的小朋友……一提起瘟疫來,眼前頓時就會浮現劉元達奇形怪狀又五顏六色的臉……%e8%85%bf都軟了有沒有!先知的痛苦誰能懂%e7%a9%b4!

在錦衣侯的帶領下,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官兵已經把這些人驅趕到了一處打穀場中,看守的官兵也不敢離的太近,隻遠遠架上弓箭防備他們亂竄,一看錦衣侯要進,為首的官員臉都嚇綠了,忙不迭的提著袍子跑過來,一頭磕在地上,涕淚交流:“瘟疫厲害,侯爺萬萬不可%e4%ba%b2身涉險啊啊啊!”好不情真意切,幾乎帶了回聲。

那些黑衣人都是錦衣侯的心腹,深知他的脾氣,情知今兒個這一趟是免不了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索性把忠心演到十成十,上前喝道:“放肆,侯爺做甚麼事還要你允可不成!侯爺愛民如子,這才%e4%ba%b2到此處施粥,眼下既有瘟疫,侯爺不%e4%ba%b2眼看視,又如何能安枕?”

學武之人聲音清亮,周圍都聽的清清楚楚,連打穀場中的哭鬨都暫停了些,那官員仆地大哭,不管不顧的撲上來欲抱大%e8%85%bf,錦衣侯一皺眉,黑衣人立刻喝道,“你的命難道比侯爺還貴重不成?侯爺都敢去,你有何不敢?還不帶路!”絕對活學活用,深體上意。

那官員還要糾纏,錦衣侯不耐煩起來,索性一腳踹開,他也刁鑽,這一腳的力度方位恰到好處,那官員嗷的一聲痛叫,已經跌入了感染瘟疫的百姓之中,打了兩個滾,錦衣侯猶義正辭嚴喝斥:“不能知民疾苦,救民水火!朝廷養你何用!”

那倒黴官員已經哭都哭不出來了,錦衣侯哼了一聲,大步向前,朱蕤便從人叢中站起,迎了上來,淡淡道:“侯爺。”

錦衣侯腳步一收,端起架子:“情形怎樣?”

朱蕤聲音清朗:“看起來似乎不甚嚴重,並不是每一個人都發熱作嘔,而且我試著用內力調理,也可以讓熱度暫時下去,皮膚表麵的紅斑我用紫草香膏塗抹,似乎也稍稍有效……可是我對藥術實在外行,最好能找個藥師來看一下。”

他為了安撫百姓情緒,說的十分輕描淡寫,兩人眼神交流,錦衣侯默然點頭。

花朝月縮在錦衣侯身後,聽朱蕤說不嚴重,多少放下了心,小心翼翼的冒出半個腦袋:“要不,我叫東方哥哥來?”

朱蕤笑笑:“我覺得,也許用不到東方閣主出馬。”

錦衣侯當然知道護國神閣,聽在耳中,不由微曬,心說姑娘你好天真,這東方閣主也是隨便誰都能見的麼,莫說是你,就算本侯%e4%ba%b2自去請……一念尚未轉完,卻聽花朝月道:“對了,上次東方哥哥不是說,那個池什麼的很閒到處逛嗎?讓他來好不好?”

錦衣侯心頭一跳,迅速彆開了臉。東方天籟說的時候朱蕤也在場,他的原話是,池師弟自從過了六階便一直在外遊曆行醫,現如今已經晉級七階,你若有甚麼事情,也可以叫他幫忙……於是朱蕤道:“應該可以。”

花朝月轉頭向雲歸兮道:“去接他來。”好不隨意。

雲歸兮點了點頭,一言不發的向上躍起,身在半空,隻聽唰啦一聲,已經化身為金色巨鳥,遮天蔽日,一鼓翅間,便無影無蹤。神鳥現世,十分拉風,尤其現在正逢天災人禍的當口,有不少百姓立刻跪下連連磕頭。他們也不識得花朝月和朱蕤,自然就把所有事兒記在了錦衣侯頭上,一時頌揚之聲雷動。

錦衣侯沉住了氣,微微點頭,便向前走了幾步,略略轉眼四顧。他的身份擺在那兒,不必像朱蕤那樣%e4%ba%b2自動手,姿態到了便可。

不過片刻,天空中便有陰影拂過,然後一身青袍的池畫月躍下地來,一見這情形,便是一皺眉,道:“怎麼這麼嚴重?”

花朝月正在猶豫要不要學朱大俠和錦衣侯,走到百姓之中裝成花大膽兒,免得被小夥伴兒瞧不起……可是這些人身上大片的紅斑,又不住呻[yín],還有人遍地打滾,看著實在恐怖,偷偷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下腳,糾結的快把袖子都擰爛了……一聽這話,頓時大吃一驚:“可是蕤哥哥說不嚴重?”

池畫月絲毫沒在意小姑娘的情緒,正色道:“這是水疫,傳染速度非常快,須立刻把這些人隔離開。”黑衣人和官兵頓時嘩然,也不顧他們的頂頭上司還在,忽啦啦做鳥獸散,花朝月急了,拚命向朱蕤招手:“蕤哥哥!你過來!”

朱蕤隻向她略略點頭,示意無事。錦衣侯轉回身來,神情十分鎮定,拱手道:“池先生。”顯然是認識的。池畫月隻點點頭,錦衣侯便續道:“這些百姓,還請池先生千萬費心,務必治好。”

池畫月嗯了一聲,便就近檢視身邊的病人,錦衣侯轉身向著百姓,朗聲道:“這位是護國神閣的池藥王,藥術通玄,有他在,區區水疫定然無礙,大家放心便是。”他本就生的俊秀,又是錦衣華服,氣度雍容,這番話說出來,極有力度。

不得不說,錦衣侯這一手玩兒的十分漂亮,非常有侯爺範兒,一點都沒給朝廷丟人。當然,要是尚武營那些黑衣人不跑的這麼快這麼遠會更好些……現在這樣子,一個光杆侯爺難免讓人覺得有點兒淒涼。

池畫月很快的檢視了幾個人,這才向空揮手,半空中迅速打開了一個空間藥箱,大的幾乎像一間藥房,這顯然也是認過主的高階法器,他心念到處,諸般藥物迅速彙聚,池畫月道:“水疫起的急,傳的也很快,所有接觸過的人的都要服藥。千萬莫要輕忽,就算是學武之人身體強健,也未必能抗的過三天。且水疫偏陰,女人和小孩更要加倍在意,嚴重的可能會當場斃命……”

石破天驚!花朝月瞬間就被嚇到了!女人和小孩!她一個人就占全了!一時間心裡來來回回,隻餘下了那句“當場斃命”!

眾人齊齊沉默,連錦衣侯也笑不出來了。池畫月隨即吩咐道:“取大鍋來預備煮清瘟敗毒飲,水一定要乾淨,另取些柴草來預備點火堆……”他聲音幽涼,吐辭清晰,錦衣侯急急揮手,那些黑衣人這會兒是一根繩子上一串螞蚱,心裡恨錦衣侯恨的牙癢癢,%e8%85%bf卻勤快,麻溜的去了。

隻有朱蕤仍舊在百姓之中穿插,指揮百姓用稻草鋪設,把年老體弱者和幼童妥為安置,把症狀較重的症狀較輕的分開等等,分派井井有條,神色從容之極,好像這瘟疫根本就沒甚麼大不了,被他的鎮定影響,淒淒惶惶的災民也漸漸安靜下來。

可惜此時此刻,這瀟灑的大俠風範根本沒人欣賞……花朝月正後悔的眼淚汪汪,心說我早知道我就不該下界,不下界就不會遇到拈花郎,不遇到拈花郎就不會來寧縣,不到寧縣就不會遇到瘟疫,不遇到瘟疫就不會英年早逝……嗚嗚嗚……

池畫月手上忙碌,她一直木樁似的杵在一旁,有些礙事,他側頭看時,她小臉上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池畫月遲疑了一下,仍是問道:“月兒?”兩人名字都有個月字,叫起來十分彆扭,可是又不知還能叫她甚麼。

地呐,你不能護花何為地!天呐,你不肯朝月枉做天!花朝月正滿腔悲憤……他這一說話,她嚇的險些一%e5%b1%81%e8%82%a1坐到地上,然後瞬間滿眼是淚,看著他:“我想爹爹娘%e4%ba%b2了……我想回家嗚嗚嗚……”◆思◆兔◆在◆線◆閱◆讀◆

池畫月:“……”

她交握著小手,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卻強抑著不往下掉。所以說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如果花朝月認識了一個大盜,也不過是更有技巧的偷%e9%b8%a1摸狗,可她現在認識了一個光明磊落的俠盜……大俠精神永放光芒,傳播的全是正能量。於是小姑娘在生死考驗麵前居然都沒放聲大哭……自己都被自己的堅強感動的一塌糊塗:“我現在趕著回家,還趕的及見我爹娘一麵嗎?”

池畫月愕然,手上停了一瞬:“為什麼?”為什麼趕著回家?又為什麼趕不及?

她傷心到不行:“我回家要用掉近一個時辰啊!要是我還沒回到家就病死了,我一定會傷心死的!”

“?”池畫月從純醫學角度回答她:“你不會死兩次的。”

喂!還有沒有一點同情心了!她都要死了誒!花朝月怒了,指著他的鼻子:“池畫月!我要告訴東方哥哥你欺負我!”

池畫月:“……”他何曾做過甚麼?於是池畫月不說話了,低頭繼續抓藥。

花朝月忽然想起這會兒不可以得罪藥師……話說一半就咽了回去,忍淚看了看旁邊的百姓,看數量應該比自己的一條小命貴重一點,於是很明理的想等他忙完再說話……誰知道他一直在忙!怎麼也忙不完!花朝月忍無可忍,終於還是開口:“池師哥,我就是想問一下,我現在回家,趕的及見爹娘一麵嗎?”

池畫月雙眉深皺:“為什麼趕不及?你怎麼了?”

這時候還在明知故問!如果她這次沒事一定要狠狠告他一狀!花朝月小牙緊咬:“瘟疫啊!我一天前就感染了瘟疫,現在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人生還有這麼多事情沒來的及做完,嗚嗚嗚……”好淒慘……

池畫月微愕的對她上下打量:“你不會感染瘟疫的。你很好,沒有任何病痛。”

她愣了愣,眼淚唰的一下就收了回去:“什麼?你說我不會感染瘟疫?”

“當然。”怎麼說也有一半神仙血統,怎可能這麼容易生病。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