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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

石青璿偷偷進入了王通的府邸,在一處屋角靜靜地坐了下來。

瞧著滿座賓客,有士族官宦的使者,有才華出眾的讀書人,也有商客武士,嬌娘妾語,熱鬨得緊。

石青璿瞧見了寇仲徐子陵,這般觀望著他們和單婉晶糾纏,她又露出驚訝之色。

此時的寇仲徐子陵的精氣神和今日白天不可同日而語,分明是功力已經登堂入室,不再是以前那等不入流的人物。

兩人與單婉晶、沉無雙相爭的動作終究為宴會中的某些人所注目。

最先開口說話的人是個中年男子,舉止貴氣,氣度穩重,應當是個不凡人物。

石青璿通過一路而得到的密報消息,自是認出此人是洛陽王世充。

王世充似乎認出了寇仲和徐子陵的身份,很是客氣地喊道:“兩位小兄弟,可否過來一聚。”

原本徐子陵一夥並不是最為矚目,這下主坐的王世充一發話,立刻讓宴會上所有的人都看向了他們。

這一看,賓客中便有人私語出他們的身份,兩人身著長生訣秘籍,又有得天下之物中其一的楊公寶庫消息,還有和今日的重頭戲石青璿有著一定的牽連,已經叫不少人蠢蠢欲動。

寇仲和徐子陵已經知道處境不妙,兩人相視一樣,很快就有了遁逃的心思。

可就在這時,門口被扔進來兩個人。

且扔進來的聲勢之大,引得全賓客大驚。

高手!

石青璿小心起來。

很快,一男一女走了進來,男的麵容白皙,卻高挺英偉,他的手上提著一把刀,全身的氣勢之盛,叫很多人都不敢再看。

而女的清麗動人,不過是個很冷若冰霜的人,她這一進門,並未給任何人一個眼光。與他人不同,石青璿和寇仲、徐子陵卻更多了疑惑。

因為這個女人和傅君倬長得一模一樣,但是他們還是第一時間分辨出來,她並不是傅君倬。

傳聞傅采林坐下有三弟子,傅君倬和傅君瑜是姊妹,這位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

天下即將大亂,傅君倬又已經回去,這高麗女來中原做什麼?

男的叫跋鋒寒,明顯是來挑戰的,言語之間和突厥的武尊畢玄有過節,更是將畢玄當做自己未來的對手。

這般鋒芒畢露立刻讓大夥都心生不滿,尤其打傷此間主人迎客下人來看,這次跋鋒寒來意不善。

王通是壽宴主人,隻是按捺小會兒,作為好友的歐陽希夷已然忍不住出手教訓這等狂妄的後生小子。

誰知,這跋鋒寒不過二十三四歲,卻功夫奇高,竟然和成名多年的先天高手歐陽希夷拚了個不上不下。

縱觀全宴,歐陽希夷的武功絕對是前三的高手,可是這年輕人竟然有這份功力,這立刻叫人心生驚歎之意,同時也在暗暗打聽他的身份。

王通見好友欲使出十分力與這後生小子比拚,心中已產生殺機,然而跋鋒寒越戰越強,刀落之處,讓人觀看的賓客退避三舍。

石青璿想了想,將玉簫放在%e5%94%87邊輕輕的吹了起來。

壽宴不宜起血,並非生死之仇,何必叫兩方生害?

石青璿並未吹任何一首曲子,而是在歐陽希夷和跋鋒寒的刀劍交擊空間中若現若隱,是隨手揮來的即興之作。

簫聲讓人難以相信的渾融在刀劍交嗚聲中,音符與音符問的呼吸、樂句與樂句間的轉折,縱有間斷,聽音者亦隻會有延錦不休、死而後已的纏綿感覺。

仿佛吹過無數次一樣,石青璿慢慢閉上眼,腦海似乎閃過一些碎片,似乎,她以前也曾以簫聲止住了他人的爭鬥,可是她十多年缺失神智的記憶卻沒有這些畫麵,這倒是無從說起了。

下麵的人聽得癡了,不光王通熄了殺機,寇仲和徐子陵忘記逃跑,就是歐陽希夷和跋鋒寒也不由自主停止了打鬥,聽著石青璿的簫音忽喜忽悲,顯然已經沉浸在石青璿接下來簫聲情誼之中。

她怎麼也想不起來,於是簫音也出現了一絲迷茫,不過很快轉為細語問候,令聽者不自覺回憶過去的悲歡離合,若非簫藝大家,是無法聽出這一瞬間的迷茫的。

掃向底下眾人,石青璿的手指慢了下來,最後簫音倏歇。

大廳內沒有人能說出話來。

王通在懷念什麼,眼眶似乎有了溼潤之意,而歐陽希夷威嚴的眼睛裡難得流露出一絲溫柔,石青璿不知為何卻湧出一股哀傷,似乎也有那麼一雙眼睛的情緒在她麵前展現過。

這麼一種莫名的感覺,石青璿再也不想在這裡呆下去。

聽到歐陽希夷懷念而疼愛的語氣、還有跋鋒寒甚是真誠的欽慕求見之言,她也無心理會。

於是並不露麵,隻是揚聲向王通說明今日為娘%e4%ba%b2償還一曲外,便向他們辭去。

青影晃動之下,速度之快,隻剩下一片殘影。

功力極好又反應極快的跋鋒寒傅君瑜立刻追了上去,寇仲和徐子陵還未褪去驚喜,也匆忙地追了上去。

第76章 正麵相遇

石青璿的輕功可謂是天下無雙,天下能追上她的,隻有三人,其中兩位是和她輕功同出一源的黃藥師和石之軒,剩下的便是碧秀心了。

碧秀心現在是劍心通明的大宗師,又通曉不死印法的法門,不難擁有決定輕功。

所以,跋鋒寒和傅君瑜武功再如何高強,注定會將石青璿更丟了。

石青璿甩掉兩人後並未走遠,她終究沒有忘了自己的目的,在寇仲和徐子陵還沒有絕對自保之力,她還是得跟著他們。

無論救命之恩,還是讓她變成一個正常人,這等恩情足以讓她付出重大的代價。

慢慢走回去,卻在這時,一股若有若無的簫聲傳來。

石青璿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細細聽了一會兒,腳步已經難以控製地向簫音地接近。

簫聲極美,更難得的,簫技十分高明,石青璿極其喜愛弄簫,這會兒聽到一個誌同道合之輩,便已經生出知音之意。

隨著慢慢接近,簫音已經開始變化了,不再是那清風朗月之曲,而是變成纏綿動人的曲調,帶著一種極致的誘惑,讓石青璿慢慢靠近。

石青璿在簫音中自成大家,如何聽不出其中

誘惑之意,若非沒有聽出這簫音中除了誘惑,還有悲哀苦憐之意,她是不會這般隨意靠近的。

終於瞧見了人。

頎長的青衣背影在清澈的湖水邊,湖水上倒映出此人的麵龐,這一見,石青璿已經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明明是年輕俊美之極的麵龐,可是兩鬢卻已經斑白,他靜靜地在一邊吹簫,一種油然而生的孤寂和刻骨的思念,叫人心生劇蕩,不敢再有任何接近。

石青璿就站在那兒,聽著這難得聽到的妙音絕曲。

他所吹的是那誘惑擾人心緒的曲子,也用上了他不凡的內力,可石青璿卻無絲毫不適,隻覺此曲最是絕妙不過了。

隨著曲調慢慢降低,再到後麵的停歇,石青璿還沉浸在簫音之中。

“這是《碧海潮生曲》。”

黃藥師看著無知無覺的石青璿慢慢說道。

石青璿似乎詫異他會主動和她說話,她眼帶笑意說道:“名字真好聽,是觀潮起潮落而生的嗎?”↓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黃藥師淡淡地看著她,回答道:“還有因為一個人時的心潮起伏。”

石青璿忍不住望向他的眼睛,隻是看了一眼,就回到他手中的簫上。

“你的簫竟然與我的一樣!”她驚奇地說道。

石青璿手中簫是碧秀心從慈航靜齋帶出來的古簫,不光好看、音色極妙,更是堅韌不凡,尋常寶劍與簫相碰,損毀的定然是寶劍。此物天下僅有一隻,此次再見一樣模樣的簫,她當然驚奇不已。

黃藥師轉動古簫,這支簫是他多年前用了兩天兩夜從秦淮河撈出來的,當年他協助青璿殺安隆的時候,這支古簫落下了秦淮河,後來他將自己的桓伊簫給了青璿,隻是後來變故重重,青璿離開了這個世界後,桓伊簫雖然給了新生的小青璿,可是碧秀心離開後卻將桓伊簫留在了幽林小築,又將從慈航靜齋帶出古簫給了青璿。

青璿自後世攜帶古簫而來,這導致原本獨一無二的古簫變成了兩支。

黃藥師很想說這支簫是她的,隻是看石青璿眼中純粹的好奇,他便說不出口。

他到底還是報以一種希望,她希望青璿%e4%ba%b2自告訴他,這支玉簫是她的,再和他說:我回來了,藥師。

石青璿見他不搭理自己,隻得移開了目光,剛才自個很失禮。

她行了一禮,說道:“打擾先生了,小女告辭。”

黃藥師再次背過身去,還是不搭理她,並重新將簫放在%e5%94%87邊,閉上眼吹奏早已刻入骨髓的曲子。

除了《碧海潮生曲》,他們還一起創作了《桃花》《幽林》等多首曲目。

碧秀心說得對,若不是青璿,也不過和青璿披著一張麵皮而已。

他能做的,不是將她強認成青璿,而是慢慢確認。

若不是,他便回桃花島,桃花島上的幽林築早已經建成多日。

石青璿遠去了,卻沒有離開這個地方,她飛上了樹聽著這讓她打心底的妙音,直到再也沒有簫音才離開。

她隻道自己舍不得這等妙音絕曲,但是日後她恢複了記憶,才清楚地明白此時莫名的留戀並非對曲,而是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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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徐子陵舒適地躺在一堆禾草上,不用說,兩人也是跟丟了。

兩人反應很快,一更丟就更快地遁走了,畢竟在王府他們暴露了身份,現在不逃更待何時。

這會兒已經確定完全安全,兩人說著在王府的事,說了與他們作對的單婉晶幾句,又談到跋鋒寒年紀輕輕武功這麼厲害,再到傅君瑜為什麼和傅君倬的關係,傅君倬現在怎麼樣了?

多是寇仲主動說話,徐子陵興致缺缺,卻還是很給麵子的回兄弟的話。

到後麵兩人談起了武功,不自覺又悟通精神和內勁交合在對戰的作用。

直讓隱藏在樹上的石青璿驚歎不已,這兩人無師自通,其資質和悟性之高,當世也就那麼兩三人而已。

兩人想通後,寇仲瞧見又頹落的徐子陵,他坐了起來,裝作很輕鬆地說道:“你猜那風濕寒能否追上石青璿?若給他勾引了,你豈非再沒有機會?”

要知道跋鋒寒在王通壽宴的一手,在場的女眷無不愛慕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