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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四合 尤四姐 4097 字 3個月前

到一盞茶工夫。

七爺呆滯看著包王爺,“包老叔,大格格對我沒意思,您瞧捆綁不成夫妻呀,要不我過會兒進宮回稟一聲吧,這個指婚就算了。”

包王爺嚇一跳,“您彆開玩笑,哪兒有指婚說撤就撤的呀,這不是要人命嘛!大格格不懂事兒,姑娘家臉皮薄,您多擔待。往後她進了您家,您多調理就是了,這違旨的事兒咱們不能乾。”

七爺沒辦法,想想有點道理,往後過了門好好教,說不定還有救。至於後來到底是誰調理誰,那就是後話啦。

人見著了,雖然不歡而散,但也不虛此行。七爺拱拱手,帶上十幾個挑夫從包王府辭了出來。

天上細雪紛飛,他不忙上馬,和那金沿著街市走,邊走邊問:“你說這姑娘怎麼樣?”

“正氣。”那金豎起拇指晃了晃,“奴才覺得這個人持家興許不錯,不像府裡其他主子似的,搶吃搶喝。人家是包王府的大格格,身份在那兒,能鎮得住底下人。您往後也不愁讓人堵門兒了,有福晉給您撐著呢,您挨一人訓,比讓三四個圍攻好,您說呢?”

是這麼回事兒,他家法不嚴,幾個側福晉庶福晉不拿他當一家之主。今天看上什麼首飾了,明天娘家兄弟要謀個什麼差事了,有求於他的時候個個千嬌百媚。要是哪天相安無事,找她們,她們愛搭不理,四個人忙著抹紙牌呢,請爺稍待,等她們牌局散了才能來。

彆提了,提起來一把辛酸淚。七爺權衡一番,覺得娶個蒙古福晉還是有點好處的,能震唬得住人,話不投機卷袖子上手,家裡規矩能有個大改觀。

不過七爺依舊很惆悵,“雖說大格格長得不錯,比起咱們樹兒還是差點兒……不知道她現在人在哪裡,這輩子還能不能找回來。老十二裝病蒙人,八成沒閒著,他不死心,我知道。宮裡沒給他指婚?哪兒能呢!這小子機靈,自己先想法子推了,這不才輪到我頭上嗎!”

那 金看他主子不快活,也跟著長籲短歎,“您啊,彆鑽牛角尖啦。眼下這新福晉雖然厲害點兒,好歹生得周正呐,娘家也不賴,宮裡園子裡都認可的,您二位沒有什麼 波折。不像十二爺和小樹似的,就算人找回來了,想在一塊兒可難。您想啊,不說彆的,朗潤園裡貴太妃能答應?她老人家還指著聘個好%e4%ba%b2家揚眉吐氣呢,臨了十二 爺給找這麼一位,她頭一個得發難,不信您瞧著吧!”

“那倒是,老十二那個媽屬蓮蓬的,雖說不在一塊兒過吧,見麵就那麼橫眉冷眼的,日子也不好過。”七爺仰起臉,眯眼看天,穹隆是灰色的,壓得很低,不住往下篩雪。他歎了口氣,最後也沒上馬,從拐棒胡同走回了德內大街。

到家突然得到一個消息,說十二爺其實壓根兒沒在北京呆著,人家上外頭去了。今兒回來,帶回個大姑娘,這會兒正忙安置呢,七爺您快瞧熱鬨去吧!

七爺一拍大%e8%85%bf,“敢情是咱們樹兒找著了!”什麼也不管了,上馬直奔醇%e4%ba%b2王府。

到了醇王府進門問你們爺呢?關兆京這老狐狸上來支應,笑著說:“七爺您來了?我們主子身上抱恙不見客,您上回來,奴才和您說過,您忘了?”

七爺一抬%e8%85%bf踹在他腳脖子上,“去你娘的抱恙,糊弄誰呢你!說,小樹人在哪兒,在不在王府裡,不說我可進去搜啦!”

關兆京繞不過他,隻得耷拉著腦袋說:“您彆嚷,人在酒醋局胡同呢,奴才帶您去。”

後 來就跟著關兆京走,在胡同的深處找見個四合院,從外觀上看院子不小,三進的,連門房丫頭都配備齊全了。可是七爺看這架勢不乾了,衝進門找老十二理論,“怎 麼著,這是打算弄一外宅啊!當初咱們怎麼說的來著,誰要她誰就給她嫡福晉的銜兒,你現在是什麼意思?說話不及拔塞子?”

十二爺對七爺的出現不感到意外,就是嫌他煩,皺著眉頭往邊上讓了讓,“誰打算置外宅了,這也是為日後指婚不叫人說嘴。沒名沒分住到醇王府去了,算怎麼回事?”

“那 你不早說,住到賢王府也成啊!”他嘀咕的當口看見跨院門上有人過來了,一顰一笑風姿綽約,不是他的樹兒是誰啊!闊彆快一年了,出落得越發水靈了,這眉不描 自黛、%e5%94%87不點自紅,真是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兒。可惜美人如花隔雲端,他無限惋惜,看來看去還是覺得她好,這世上沒人能和她比了。

定宜看見七爺挺高興的,迎上去叫了聲主子,“您這一向挺好的?”

“哪兒好得了呀。”七爺鼻子直發酸,“樹兒啊,你上哪兒去了,真叫人惦記壞了。”

他想上手抱抱她來著,被老十二一把隔開了。他就扒著弘策的胳膊往小樹那兒探,說:“不管你怎麼樣,你永遠是我的小樹,我心裡一直記著你呢!”

定宜看他抹眼淚很難過,也跟著一塊兒哭,點頭說:“我挺好的,主子您放心。您比在寧古塔的時候健朗多了,臉色也好,我瞧著真高興。”

七爺忙說不是,“我這是虛胖,晚上睡不好,想你想的呀……你怎麼住這兒呢,不上家去?你好歹是我羽旗的人,還在我門下掛著職呢!彆在這兒呆著了,不鹽不醬的,跟我回賢王府吧!”

弘策不耐煩了,瞧不慣老七自作多情的樣兒,回身對定宜說:“往後用不著管七爺叫主子了,你的籍已經消了,羽旗沒你這個人了。”

七爺一聽急了,“什麼消了?我怎麼不知道有這回事兒?你做什麼手腳了,怎麼還管到我旗下去了?”

弘策不以為然,“回去問問你旗下參領,上回羽旗的典籍庫燒了半拉,這會兒名單還沒湊齊呢!”

七爺倒退了兩步,下頭人闖了禍不敢往上報,打算悶頭把事兒了了,結果讓老十二知道了。也沒準就是他乾的,他為了把小樹按的手印毀屍滅跡,結果燒了他半個旗籍庫,他太狠了!

“老十二,有你的!你等著,我上宮裡告禦狀去!”七爺惱得往外就走。

弘策沒攔他,“紅口白牙誣陷人,皇上讓你拿證據,你拿得出來?”

七爺站住了腳,也對,要不是他說,自己還蒙在鼓裡呢,哪兒有什麼證據呀!現在怎麼辦呢,他想著要讓小樹上他們家去住的,這下也不成了,師出無名了,老十二這手釜底抽薪玩兒得真好!他回頭看簷下站著的人,“樹兒啊……”

定宜笑道:“七爺彆生氣了,十二爺不能乾這樣的事兒,您誤會他啦。您消消氣,進來喝杯茶。聽說宮裡給您指了福晉,好事兒啊,我還沒恭喜您呐!”

這下七爺更沒話說了,他都是有福晉的人了,再也沒資格和老十二爭什麼了。罷,跑了半天口有點兒渴,那就進屋歇會兒吧!他抖抖袍角,重又上了台階。

☆、第70章

北京的冬天冷,屋裡不生炭盆不行,嗬氣成雲呐。七爺不單留下喝了茶,順便還吃了頓飯。

三個人圍桌坐下了,吃鍋子。銅製的火鍋爐子,中間一個小煙囪,邊上一圈清湯咕咚咕咚的,大夥兒往裡涮羊肉。定宜繞桌添酒,十二爺從她手裡結過了酒壺,“坐下吧,彆忙活了。”

七 爺的羊肉蘸了麻醬填進嘴裡,口齒不清道:“說的是,咱們自己有手,想喝自己來。你呀,往後得學著點兒了,彆那麼勤快,樣樣%e4%ba%b2力%e4%ba%b2為,那還得了?想什麼要什 麼,底下人閒著呢,吩咐他們。咱樹兒的手生得好,也得好好保養。你瞧那些王府福晉們,臉長得不怎麼樣,一雙手水蔥似的,那都是作養出來的,你得學學。”

他說就說,爪子不老實,老想伸過來,老十二筷子一挑,又把他給撣開了。他委屈地看她,“樹兒,你瞧……”㊣思㊣兔㊣在㊣線㊣閱㊣讀㊣

定宜隻是笑,邊上不是沒有伺候的人,可她做慣了,願意自己%e4%ba%b2自動手。都是%e4%ba%b2近的人,就像自己家裡人一樣。往後她就在這個圈兒裡生活了,畢竟苦出身,太過嬌貴了惹人笑話。

弘策仔細給她蘸好了料擱在她碗裡,讓她吃。他如今是沒什麼可擔憂的了,人在身邊,看得見摸得著,任憑老七抓心撓肺,他都報以勝利者的微笑,隻是閒閒問他,“七哥今兒過定了?日子選在什麼時候,我得準備一份兒大禮。”

七爺眨了眨眼,一頭霧水。他對這種繁文縟節不上心,前頭幾位福晉都是偏房,用不著他登門上戶,有專門的人給他辦妥,他隻要大婚當天迎一迎就完了。這回是大事兒,他自己出馬,反而辦得十分糊塗。

“禮是過了,沒定日子,大概得等宮裡發話。”他隨口應道,“管他呢,橫豎這麼回事兒,我也不著急大婚,鬆快一天是一天。”

弘策含蓄一笑,“怎麼?新嫂子不得人意兒?”

七爺彆彆扭扭說:“相貌不錯,就是脾氣不好。我去那會兒,沒進門呢,就聽見人家爺倆在院裡對罵,大致就是這位格格對婚事不滿。我就奇怪了,她不樂意,我逼她是怎麼著?有本事進宮跪天街求撤旨去,擺什麼譜呀!惹爺不高興了,過了門子狠狠收拾她!”

他這話也就在這兒泄泄憤罷了,就怕見了人家跟老鼠見著貓似的。蒙古人可不是吃素的,惹急了眼,提刀和你拚命,那不得把手無縛%e9%b8%a1之力的七爺活活嚇死嗎!

那兩位但笑不語,七爺看了很心煩,不願意提自己的事兒了,問弘策和小樹的婚事怎麼辦。弘策擱下筷子掖了掖嘴,“我明兒要審個案子,後天遞牌子帶她進宮麵聖。”

七爺慢慢點頭,琢磨了下道:“彆的都好,就怕她出身這塊過不去。問哪兒人呐,爹媽家境呐,她說不上來,恐怕事兒不好辦。”

這的確是個難題,定宜看弘策一眼,他倒沒什麼擔心的,輕描淡寫說:“他們認同,無非是能順順當當入玉牒。一個名頭罷了,有那麼要緊麼?能給自然是最好,不能給,把我宗室的頭銜摘了,黃帶子繳了,我不當什麼王爺了,做個普通人總行了吧!”

這魄力……七爺顫巍巍豎起拇指來,“甘拜下風。那什麼……你忙不打緊的,我帶樹兒進宮也行啊。”

他笑嗬嗬的,當彆人不知道他打什麼主意呢!弘策漠然道:“多謝七哥了,不勞你費心,我自己的事兒還是得自己辦,換了彆人,我不放心。”

七爺訕訕的,扁著嘴不再說話了。羊肉吃過一輪,後頭該涮大白菜粉條了,他拿筷子撈,滿滿給小樹堆了一碗。

定宜道了謝,問七爺知不知道倉索家,打聽下來那戶是七爺的包衣,萬一有需要,旗主子說話一句頂彆人十句。

七爺剔著牙花兒說:“看金庫的索家呀,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