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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四合 尤四姐 4089 字 3個月前

%e8%85%bf上胳膊上隨意揉摸,她們不能反抗,反抗就遭一頓毒打。定宜看得鼻子發酸,難免推己及人。她算運道高的,那時候虧得有個奶媽護著 她,要不落在人伢子手裡,到如今下場還不如她們。

這酒館是個二層的樓,居高瞧得真周。十二爺帶人過去,像濁流裡注入一股清泉,即便周圍充斥形形色/色的人,也依然一眼分辨得出。

集 子上人聲鼎沸,各種吆喝叫賣在耳邊激蕩。她看了半晌,轉頭給留下的侍衛斟了茶,以前雖不是一家子,她人活泛,裡裡外外幾乎都認識。後來她一夜之間男變女, 還和十二爺攪合在一起,那些侍衛再見她就有點彆扭,拿捏不準應該怎麼對待她了。她自己也挺尷尬,人家看她一眼她就傻笑,弄得對方悻悻的。

坐 等之下百無聊賴,她的視線一直追隨十二爺,看他扒拉人群到了離台最近的地方。台上還在報價,拉過一個姑娘從頭到腳一通比劃,“麵貌姣好%e8%85%bf子長,纖腰肥%e8%87%80好 生養。乾活兒手腳麻利,暖炕當仁不讓……來來來,有牛拿牛換,沒牛二十兩來唉……”人在這時候就是個物件,賣出去為準,管他用途是什麼。

台 下起哄調笑,問是不是雛兒,奶/子大不大。一個買主上去,蒼蠅一樣圍著打轉。到了正對麵,兩手抓人前襟,哧地一聲撕得%e8%83%b8懷大開,立馬埋頭進去,抽著鼻子嗅 胳肢窩。伴隨姑娘的尖叫,人群更興奮了,買主也情緒高漲,連聲說好,“這個對爺胃口,香的。人我帶走,回頭上我莊子牽牛。”

一筆 交易成了,又輪到下一個。弘策耳朵不方便,%e9%b8%a1一嘴鴨一嘴怕有疏漏,便指派底下人打探。他背手環顧,偌大的場子隻見上貨,買賣雙方都對奴隸來源緘口不提,要 想三言兩語問明白出處不容易。隻有談成一筆買賣,還得大,場子上不能現成交,得私底下和這裡的頭兒洽談。人為財死嘛,錢是好東西,沒有撬不開的嘴。

他撥開人群往台子後頭去,那兒有個登階的梯,幾個彆大刀的黑壯漢子正驅趕奴隸。他略站了站,揚聲問:“這裡誰是當家?”

眾人都瞧過來,一個麻子伸脖兒問:“這位爺,找我們當家有何貴乾?”

他答得乾淨利落:“問價兒,提人。”

後麵窩棚裡出來個清眉俊眼的爺們兒,年紀和他相當,披著大狼皮的罩衣,乾乾淨淨束個發,皮膚雖黑,卻難掩眉眼間那份目空一切的傲氣。弘策打量一番,這人倒耐人尋味,五官有中原式的精致,氣度亦與周遭格格不入,想必是個不同尋常的對手。

☆、第53章

你打量我,我自然也得打量你。那人上前來,目光從頭到腳巡視了一遍。

這地方屬邊陲,人口不多,外來客能占一半兒。本地 人,說到底有股橫勁兒,當初留下的很多是戰俘,朝廷優待,給地給牲口,活得土皇帝似的。眼前這位呢,不用問就知道不是池中物。彆以為靠穿著能判斷一個人, 要緊的是那種味道。人往跟前一站,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在什麼階層屬什麼成色,閱人無數的眼睛過一回,甚至不用細琢磨。

這當家的上去拱了拱手,“這位爺要提人,提什麼人?”

弘策道:“要結實的,不光能下地乾活,還得能出車跟鏢。我有一趟買賣恰巧走到這裡,聽說綏芬河邊有人市,特意趕過來瞧瞧。當家的也彆打探,沒熟人,來去全靠自己。要是買賣能做成,算結交個朋友。”

那人一聽,嘴角淡淡牽了下,“沒熟人的好,辦事不拐彎兒,一是一二是二。”他又做一揖,“鄙姓嶽,嶽坤都,未請教。”

“我姓阿拉坦,漢人譯為金。”也不算胡扯,報上宇文的姓,事兒就沒法辦下去了。他母%e4%ba%b2是蒙古人,老姓阿拉坦,搬來一用未為不可。

嶽坤都點點頭,回身一指,“今天的阿哈全在這裡了,金爺隻管挑揀,挑完了咱們再議價。”

弘策不過略瞟了眼,“我要的人不在裡頭,先前說的條件,這兒沒一個相符的。嶽爺可彆藏著好貨舍不得拿出來,隻要東西過得去,價錢方麵好商量。”

做 這行買賣的,小心謹慎縱然要緊,賺錢也是頭一條。坤都抱起%e8%83%b8,轉過頭含糊一笑,“我是小本兒買賣,家當全在這兒了,藏著好的不出手,自己受用不起。我手裡 雖拿不出,倒是認得幾個大拿,他們貨多,幾個人拚拚湊湊,能讓金爺挑個儘興。您要多少,給個數,我去辦,辦完了來找您,咱們再詳談。”

他心裡有了底,既然說到這兒了,這事看來有眉目。因伸出手正一比劃,再反一比劃,笑道:“我是過客,時候逗留不長,這個年在綏芬過,初二就要啟程的,嶽爺有意向,務必請早。”

“那就說準了。”坤都道,“金爺在哪兒落腳,今晚上我帶人過去。我不拿大頭,轉手掙個中間人的小錢,不過有言在先,貨不露白,應了您有就一定有。咱們這行有規矩,敲準了下定,然後帶您看貨提貨,多了篩下來,少了往上再填補,您看這樣成不成?”

他盤弄著玉石手串頷首,“入鄉隨俗,應當應分的。既這麼就勞煩嶽爺了。我剛到,還沒落腳的地方,橫豎綏芬最大的驛站,上那兒找金養賢,必定在的。”他說著拱拱手,“那就說定了,晚上恭候您的大駕。”

“不敢,入夜來叨擾。”嶽坤都比了比手,“您好走。”

金養賢翩翩去了,後頭麻子湊過來叫了聲大爺,“平地裡冒出這麼個主兒,也報不出誰的名頭,您怎麼說應就應了?宇文東齊這半年不叫人活,萬一是易了裝的朝廷鷹犬,咱們上套,回頭事兒就大了。”

嶽坤都折了枝枯草叼在嘴裡,來回細嚼,突然嗤地一笑,“有錢不賺王八蛋,要說手裡有沒有人,爺有的是,就是不往外掏。索倫圖那個長腳蚱蜢見錢眼開,讓他折騰去,賺了錢大夥兒分,出了事兒他頂著,誰讓他小舅子是都統呢!”

各有各的算盤,算計得過彆人是你的本事,算計不過就任人宰割受人奴役,到哪兒都是一樣。

三言兩語定下一筆買賣,太順利也讓人不放心。弘策到了酒肆細琢磨,手指頭在桌麵上點得篤篤作響,思忖了下吩咐哈剛,“不能就這麼坐等,去盯著姓嶽的行蹤,看人市散後他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

哈 剛領命去了,一行人起身找客棧,綏芬最大的旅店在河岸邊上,名字取得很漢化,叫“客隨雲來”。進門登冊領牌兒,就剩三間,按說六個人住三間也夠了,定宜是 女的,一人一間;十二爺是主子,主子也得占一間;最後四個侍衛勉強搭搭夥兒,雖擠點兒,也能將就。本來以為就這麼分派,誰知道十二爺說了,“兩人一間,跟 訂好了似的”。這話就有隱喻了,定宜很吃驚,侍衛們很淡定,什麼都沒說,各自拿了門牌,叉了叉手就閃身進屋了。

她怔在那裡,“這話……怎麼說的?”

他懶懶道:“累了,進去歇著吧!”看她發呆,伸手牽了一把,“又不是頭回住一間,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定宜臊眉耷眼的,心說也是,自己把自己當根兒蔥,人家還不願意拿你當蔥花炒呢!十二爺也是為讓大夥兒住得寬綽,他們四個大老爺們兒睡一間,確實擠得慌。

那就進屋吧,因為沒帶包袱,沒什麼可整理的。客棧的屋子,早就收拾得一塵不染了,也用不著她動手。沒事兒乾,乾站著略有點手足無措,找兩張椅子坐下來吧。店裡夥計進門送茶水,抬眼一看,兩個人端坐著,有點兒納悶呐,縮著脖子把東西擱下,慌忙退了出去。

定宜裡外看了一圈,終於找到話題了,“怎麼一張炕呀,真省柴禾。”

十二爺很直白:“這是個單間兒,那兩間房都是兩張炕的,他們個兒大,讓他們住。這些人裡隻有你矮小,加上我又不胖,兩個人湊合湊合吧,我是愛兵如子的人。”

定宜目瞪口呆,這道理……說他不通,也不是,你挑不出錯處來;說通吧,她是女的,怎麼能隨便湊合呢!她轉過彎來,頓時覺得那些侍衛真不厚道,這麼會抖機靈,不哼不哈地討好主子,全沒一個人顧忌她是女的。

她咽了口唾沫,“我……叫人再加張鋪。”^思^兔^在^線^閱^讀^

“為什麼?”弘策續了杯水,輕輕一吹,把熱氣吹散了,捧在手裡慢慢啜,“數九寒冬的,兩個人擠在一塊兒暖和。你晚上睡不著,我還可以陪你聊家常。”

這還是原來的十二爺嗎,說話兒就開竅了?她啃了啃手指頭,“我這……怕人笑話呀。”

“誰笑話?”他轉過眼來,臉上表情一本正經,“清者自清,還怕人背後嚼%e8%88%8c頭?再說這地方誰認識你,你穿著男裝,人家想不到那塊去。至於我身邊的人……他們都知道咱們的事,從今往後愈發看重你罷了。”

定宜瞠目結%e8%88%8c,他說得好有道理,她竟無言以對。

他 輕飄飄瞥她一眼,站起身推窗往外看,窗外的河流封凍了,河麵上有來往的行人車馬,儼然成了一條白色的街道。他搓手歎息:“在喀爾喀那陣兒還坐過兩回冰床, 後來回了北京就戒了。有幾回經過什刹海,掀轎簾子往外看,看見好些大人孩子嬉冰,其實心裡挺羨慕的。可惜了,人大了,腦袋後頭彆著三眼花翎,想痛快玩兒怕 有人看見,心裡著急得貓撓似的。”

她起身過去和他並肩站著,不以為然,“那有什麼的,你怕回京讓人看見,咱們在這兒玩。租台冰床,我拉你坐,我最會拉冰床啦,一氣兒跑三裡地不帶喘的。”

“又拿這個做過營生?”

“是啊。”她咧嘴笑著說,“現在想想,好些事兒我都乾過,拉三裡地一人給三百個大子兒,來錢挺快的。去的時候能掙,回來還捎帶人,一來一回就六百文,比推獨輪強多了。”

他聽著卻不是滋味,彆人的福晉都是蜜罐子裡泡出來的,不知道人間疾苦。他的福晉看儘了世態炎涼,知道活著不易。他拽拽她的手,緊緊捂在掌心裡,“往後我對你好,不要你再為生計奔波了。”

她嗯了聲,“我知道,王爺都挺有錢的。”

他臉一沉,“七爺又擺闊了?這人恨不得把錢字寫在臉上,有他這麼撬牆腳的嗎?還好你不愛財,他自作多情,丟人現眼。”

這是吃味兒吃大發了,定宜和他開玩笑,裝模作樣說:“我愛財呀,要不睜開眼就琢磨怎麼掙錢呢。我們這種苦出身的人呐……”

她沒說完就被他拉了過來,窗欞子猛地一落,啪地一聲響,等反應過來,已經被他壓在牆角了。

咫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