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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與大惡魔 青浼 4160 字 3個月前

那些人”發生“切實的關係”之前,你甚至壓根不知道他們究竟擁有著什麼樣的真實麵貌——或許在你看見他們之前,他們隻是一些不會說話不會動的NPC,當你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才動了起來,為你構造成一個完美的、讓你以為你擁有同類的虛假世界——這大概象征著你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儘管在生活中你是顯得如此的平庸。

羅修小時候常常思考過這類的問題,有時候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腦洞開的太大,但是他不能阻止自己神經兮兮地趴在窗台上掀開窗簾的一角偷偷地往下看,想要看看瑪麗蘇姨媽家養得那隻蘇格蘭獵犬在不知道“他在看著它”的情況下會有什麼樣的表情——那是一個深夜,最開始羅修看見那隻狗就好像雕像一樣坐在自己的狗窩旁邊一動不動,羅修幾乎要為自己的發現而尖叫或者歡呼,他想向全世界宣布“看吧你們果然是因為我的存在而存在的道具程序”,然而遺憾的是,下一秒,他發現,這隻名叫“嘎嘎”的蘇格蘭獵犬之所以不動,隻不過是它在盯著一隻籬笆旁邊的老鼠罷了,並且在羅修來得及歡呼自己的偉大發現之前,它就如同世界上最生龍活虎的閒事狗,展開了它的“狗拿耗子”行為。

長大以後,羅修驚訝的發現有人將這種現象拍成了電影——直到那之前,他還以為以為這隻是他自己的發現與想法,但是在那之後,他失望地發現自己原來也很有可能隻不過是彆人眼中的一個“NPC”。

電影說的情節內同羅修已經記不清了。

但是他給這種現象取了一個屬於他的名字,他管這種近乎於神經質的猜測叫“世界的陰麵”,然後將這個“不夠獨一無二的想法”拋開在了腦後,轉而研究起另外一個問題——比如某一天,當他看見瑪麗蘇姨媽將他大哭不停的小表妹從一顆蘋果樹下抱起來並輕聲哼唱搖籃曲時,他發現自己眼前發生的一切似乎似成相識,從麵前的人們的談話到動作都熟悉得他好像經曆過一樣,那個時候,還是小學生的羅修以為自己看見了自己的前世今生。

但是在他著手於“前世今生”這個內容進入深入的研究之前,他又一不小心在一本雜誌上看見了有關這個現象的專題報道——這一次,他又不是獨一無二的那一個了——更糟糕的是,雜誌上的科學家說這並不是什麼前世今生,隻不過是視網膜發生的一種神經反射方麵的絮亂造成的錯誤認識。

羅修一點兒也不想回想當意識到自己“隻不過是最普通的那一個”時是有多麼失望。

現在回想起來,這隻不過是伴隨著青春豆一塊爆發的“中二病”初期病症而已。

從中二病中治愈那是一個及其緩慢的漫長戰線。

大概是從七歲開始直到九歲羅修終於放棄了會有什麼人把他召喚到數碼寶貝的世界冒險這個想法;終於迎來了十二歲的羅修接受了“霍格沃茨錄取通知書不會再來”的事實,儘管在這十一歲的整整一年裡他幾乎得了貓頭鷹妄想症;十六歲的羅修發現東京鐵塔好好地立在那裡日本雖然一直在地震但那也隻是因為地域問題而不是因為天龍地龍在打架當然世界末日也沒有降臨……

誰說孩子的童年就不會坎坷?你看,至少羅修就起起落落在期待與失望之中不厭其煩地默默承受住了幾次顛覆世界觀的巨大打擊然後頑強地活了下來。

隨著年齡的增大,這些小時候鄭重其事思考過研究過的問題漸漸被他拋在了腦後,他開始接受自己周圍的一切都像是他眼睛看見的那樣,隔壁的老太婆永遠都是那麼暴躁,姨媽養的蘇格蘭獵犬也永遠喜歡狗拿耗子多管閒事,班上老欺負他的白種人小孩哪怕是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也那麼討人厭——

地球沒有了他羅修,也還是一樣會轉的。

成年後的羅修接受了“我是平庸的”這個事實,逐漸遺忘了小時候的自己鄭重其事地確立的“世界的陰麵”這一課題——甚至當他夢到世界的崩塌、從裂開的地麵緩緩上升的魔王以及驚恐奔走的人們時,他還在懷疑自己的中二病在二十多歲的時候返老還童再次爆發。

如果不是那顆突然出現的淚痣那麼真實的話。

他甚至不會心甘情願地把自己扔進一間瘋人院裡。

二十三歲的時候,身上背負著的唯一的謎團就是“父母雙亡背後真相”的黑發年輕人,終於淡定地在等待了十幾年又放棄了之後,接受了這份來的太遲的“驅魔人命運”。

而這個時候的羅修卻並不知道,事實上,“世界的陰麵”卻以另外一種形式真實存在著——事實上,認為“世界就是我看見的這樣”的想法也是完全錯誤的,地球上的每一個生物都是相對獨立的個體,隻要他們永遠處於活動狀態,這就意味著你永遠不可能確定“他們”真的就是“你看見的那樣”。

羅修看不見的地方,確確實實地發生著很多不為他所知的事情。

……

浮屠羅門院。

病人們大多數情況下並不喜歡竊竊私語,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就不會有正常的日常交流。在大多數的情況下,羅修眼中的他們永遠在各做各的事情,很少交談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然而黑發年輕人大概到死都不會猜到,其實神經病院的病人們也是會八卦的。

通常他們比正常人更為敏[gǎn]。

這讓他們能輕而易舉地從“自己人”中翻找出“異類”,然後在“異類”不知道的情況下,八卦他。

是的,在浮屠羅門院的大部分不正常的人們看來,那個剛來沒有多久的擁有東方人麵孔的黑發年輕人其實是一個很奇怪的人——被一群神經病看做是“不正常的人”,這種人要麼就是正常人,要麼就是神經病中的戰鬥機。

浮屠羅門的眾人把這個名叫愛麗絲的黑發年輕人一點也不為難地歸類到了後者分類裡。

“——自從聖誕節過後就沒有看見愛麗絲了。”

“——啊,大概是又睡了吧。”

“——我聽說是在聖誕節采購的過程中睡過去的,真可憐,一年到頭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卻在那個時候發病了。”

大多數情況下這個名叫“愛麗絲”的黑發年輕人在人們的眼中大概是正義、沉默並顯得不那麼冷漠瘋狂的,但是哪怕就連有時候跟他最%e4%ba%b2近的愛下棋的老頭都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很古怪的年輕人——有時候,他會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些自己脾氣不好、情緒不受控製的事實。

並且每隔一段時間,他就像是冬天裡需要冬眠的小動物似的會沉睡上很久的時間,不吃不喝隻是睡覺,連續的、無需進食的沉睡。或許是一兩天,或許是一個星期——這整個過程他都會由烏茲羅克大人%e4%ba%b2自照看,然後,在經過了長而安穩的睡眠之後,他又從夢境中醒過來,並且表現的就好像他並不知道自己已經睡上了很長時間似的,都說驚醒了夢遊中的人會有很可怕的事情發生,所以不約而同的,周圍的人居然也都對這件事絕口不提。

浮屠羅門裡肯定不會有人吃飽了撐著湊到他的麵前,跟他說類似於“嘿愛麗絲你知道你已經睡了一個星期了嗎你怎麼做到的”這種話。 思 兔 網

除此之外,愛麗絲大概患有一些比較嚴重的幻想症——偶爾的,他會提起一些並沒有存在過的人,比如他堅定地相信,在浮屠羅門裡存在過一名喜歡擦窗戶的漂亮年輕人——是的,比愛麗絲還漂亮的年輕人,愛麗絲還煞有其事地給他取了一個奇怪的名字叫“克萊克”——儘管老天爺在上,所有人都知道公共休息室的窗戶是所有人輪值搞衛生的,而不是固定地有一個什麼人去擦洗它們。

還有名叫艾克哈衣(法語是“鬆鼠”的意思)的瘦子還有一個叫瑞克的發胖的鄉下流行歌手組合。

還有一對年輕的法國雙胞胎姐妹——一個漂亮的姐姐以及一個大概也不錯的妹妹——當然了,這個想法是蠻讓人期待的,如果它不是幻想的話——不過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年輕的姑娘這樣的幻想反而讓人覺得挺放心的不是?

“當然啦,這都沒什麼,如果沒有什麼古怪的話,他也不會來到浮屠羅門這個鬼地方。”

愛下棋的老頭一邊說著一邊頭也不抬地淡定地在落下一枚黑色棋子之後,轉動棋盤,然後開始思考白色棋子應該怎麼走,過程中,他還會誇獎黑色棋子“下了一部好棋”——在他終於艱難地將白色棋子一顆看上去像是能挽回局麵的棋子落下時,他抬起頭,看著坐在自己對麵沙發上的男人,後者穿著一身火紅色紅衣主教教袍,那紅色和他的那雙異色瞳眸意外地相當搭配,當他低下頭一言不發地輕抿手中茶杯裡那冒著騰騰熱氣的紅茶時,顯得是那麼的優雅。

烏茲羅克,被譽為從聖經中走出來的男人。

浮屠羅門院的管理人,人高皇帝遠,這就意味著這個看上去英俊年輕的男人擁有浮屠羅門院範圍內的最高話語權。

“愛麗絲最近還好嗎?”愛下棋的老頭問這個身份非同一般的男人,“聖誕節已經過去快兩周了,烏茲羅克大人,以前他可從來沒睡過那麼久的時間。”

“是啊,這一次倒是出乎意料的睡得久,我們大概是遇見了一些小麻煩。”男人優雅地微笑起來,紅茶升騰起的白色的水霧後麵,他的表情神秘莫測語氣也變得模棱兩可,“所以我總想著應該來問問你們,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解決的辦法。”

“問我們?”愛下棋的老頭抬起頭莫名其妙地瞥了男人一眼,“我還以為你會去鎮上找真正的醫生,我們這樣的人,又能有什麼好幫得上忙的?”

男人不說話了。

他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環視了一周——今年的冬天出乎預料的長,天氣很冷,這種糟糕的天氣意味著幾乎所有的病人都聚集在了公共休息室裡,大多數的人在休息,少有的幾個人在看書……書架旁邊站著幾個病人,事實上書架上除了一些經典的教典之外,隻剩下一些人畜無害的童話故事……男人平靜的目光在每一個站在書架邊的病人的身上掃過,此時,他看見那個名叫艾麗嘉的中年女人要求旁邊的瑪利亞修女替她將書架最上層的書籍拿下來——那是一本沾滿了灰塵的書,烏茲羅克看了一眼,卻發現那不過是一本《以諾書》,甚至不能算是基督教特彆推從的書籍。

而與此同時,愛下棋的老頭麵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