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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與大惡魔 青浼 4209 字 3個月前

身穿紅色鬥篷的小姑娘似乎感覺到了黑發年輕人來到自己的身後,她笑了笑,將自己的手拿開,大方地讓對方看那標注在姓名牌上的名字——拉朵妮溫莎。

羅修在一眼掃到這名字之後,不動聲色地垂下了眼——長而濃密的睫毛此時此刻幾乎將他眼底的所有情緒遮掩而去。

“你看,隻要是手術總會就會有失敗的可能性,就好像植物的移盆也會有失敗導致植物死亡的情況一樣——在這些成功的人形花被人以天價帶走的背後,其實很多的花都在‘移盆’的過程中因為承受不住這樣的痛苦主動或者被動的死亡。”拉朵妮笑了笑,轉過頭,看著羅修,“你到古董店裡來的時候,我正忙著躺在手術台上大出血,靈魂出竅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當我看見我自己躺在手術台上、作為人類時候最後的鮮血源源不斷從我這邊殘疾的手腕處流出時,我才真正意識到了‘移盆失敗’意味著什麼……”

“……”

“一個貧賤、殘缺得像是還沒有見到照樣就枯萎的生命,如果隻是因為手術成功就能變得價值連城,被那些傲慢的有錢人接去像是寶貝一樣地供養起來——想要活下去、想要擺%e8%84%b1過去的*讓我們根本不能拒絕自己乖乖躺到那張手術台上去。”

“……”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其實和帽匠先生是一樣的——人心不足蛇吞象,貪婪讓我們總是想要擁有比現在更多,邁出了第一步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頭路可走,即使誰都知道,道路的儘頭隻有消亡。”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俺覺得人形花這是個不錯的梗……………………

仔細想想的話作為中短篇的設定大概也足夠支撐得起來…………

不過這種詭異文寫多了整個人都容易情緒很LOW就對了。

第十四章

道路的儘頭隻有消亡……嗎?

不過儘管知道是這樣,還是會有很多很多的人前仆後繼——有句話叫不撞南牆不回頭,大概說的就是這樣?隻不過……黑發年輕人停頓了一會兒後,忍不住將視線從人形花的身上收回來低下頭瞥了身邊的小姑娘一眼:“貪婪或者消亡,這裡麵應該擁有比想象中更深遠的意義,似乎不應該是你這個年齡的小姑娘應該說出來的話。”

羅修的話似乎並沒有讓拉朵妮感覺到不自在,她笑了笑道:“死過一次大概會等於多活三十年,有些事情到了麵前的時候,隻有具有思考能力的人都會想明白——曾經的我不明白……”

“不要說是你們這些失敗了的孩子,如果人形花還保留人類一絲絲的感情,它們大概也會心存怨恨的。”羅修說。

“誰知道呢?就算怨恨,又應該去怨恨誰?”拉朵妮聳了聳肩,“路是自己選的,雖然以前什麼都不懂,等懂了的時候卻來不及了。”

拉朵妮說到這兒頓了頓,在片刻的沉默後,她揚起始終隱藏在紅色鬥篷後的小下巴,衝著不遠處排放規律比較密集的培養皿的方向點了點:“就像現在的他們也不會明白這個道理一樣,啊,話又說回來了,確實也沒有人能保證人形花在成功地%e8%84%b1離了培養皿從人類變成植物之後它們一樣不會後悔,畢竟那個時候它們已經不會說話了,不會笑不會哭,就是一株不需要泥土的昂貴植物。”

“我不想說什麼大道理,”黑發年輕人冷笑了一聲,“不過很顯然就是有人打著‘願者上鉤’的招牌堂而皇之地欺負你們什麼都不懂。”

“恩,你說得對,”拉朵妮深思熟慮之後忽然扔出一句,“你們這些邪惡又討人嫌的成年人。”

“如果不是現在你變成了另外一個物種的話,你肯定也會變成‘邪惡又討人嫌的成年人’的。”在小姑娘說話的時候,羅修順著她下巴點著的方向看去——在那個方向的培養皿裡並不是全部都浸泡著人形花——有一些培養皿是空著的,甚至沒有注入溶液,隻是其中有幾個裡麵浸泡著一些身體殘缺的孩子,他們就像是最初羅修看見的那個黑頭發金色瞳眸的姑娘一樣讓自己蜷縮成一團,羅修注意到,他們身體殘缺的部分還沒有被那種無名的白色野花所替代。

他們還是人類的模樣。

羅修想起了之前拉朵妮所說的“種子”,而現在這一些還沒來得及被改造的孩子大概是剛剛被帽匠領到這裡放入培養皿裡的“種子”……他們來到一排的培養皿跟前,最中間的那個孩子看上去是個擁有標準日耳曼血統的孩子,金發,儘管他此時閉著眼,羅修也能大概猜測到他瞳眸的顏色。

是個大概九歲左右的小男孩。

在幽暗的溶液映襯之下,他那本來就屬於白種人的皮膚蒼白得就像是泡在福爾馬林中的屍體。

拉朵妮嘖嘖了兩聲:“聖誕節之前,和我同樣一批的‘種子’剛剛被‘移盆’結束,所以盛放‘種子’的培養皿這個區域顯得比較空曠,”拉朵妮看著這些沒有盛放溶液的培養皿,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冷笑了一聲說,“但是過完聖誕節,帽匠就會從四麵八方他‘捐助’的孤兒院裡帶來很多很多的新的‘種子’。”

拉朵妮喋喋不休的同時,羅修自顧自地湊近了那個培養皿觀看,奇怪的是,他似乎有一瞬間看見了泡在溶液之中處於沉睡狀態的小男孩在他靠近的同時似乎睜開了自己的眼睛——但是那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快到羅修幾乎以為是他自己眼花。

如果不是在那一秒後,他幾乎確定了這個孩子的雙眼是漂亮的湖藍色。

“……”

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上來了,羅修撓了撓頭頭歎了口氣,心中又開始覺得哪裡不對。

“窮鬼,我可不想看見艾米像是屍體似的被泡在這裡,麵色蒼白,身上被插滿了管子——難看死了!”拉朵妮用不客氣的語氣說,“你既然跟我到這裡來,至少做些什麼,彆的人我不管,種子你必須阻止帽匠把艾米放進培養皿中!”

“知道了。”

一邊淡定地應答著咋咋呼呼的小姑娘的話,黑發年輕人想了想後,忽然抬起手在掛在自己脖子上的繩子上拍了拍,這個動作引起了在他身邊的小姑娘好奇的注目,然後在她驚訝的目光中,隻見黑發年輕人的%e8%83%b8`前忽然鼓出來一坨,緊接著一個長著惡魔翅膀惡魔桃心尾巴的肉團子哼哼唧唧地從他衣服裡爬了出來,肉團子打了個巨大的嗬欠,一個鋒利的尖刺從它長大的嘴巴裡伸展出來,那尖刺越來越鋒利,當它停止生長的時候,那體積看上去就像是一匹成年獨角獸的角!

“這是什麼鬼東西?”拉朵妮像是看怪物似的盯著坐在黑發年輕人肩膀上的肉團子——這會兒,這家夥正用自己的尾巴尖端輕輕地磨蹭它主人那光潔修長的頸脖,拉朵妮%e5%94%87角抽了抽後誠懇地說,“看上去很猥瑣的樣子。”

羅修:“……”

有時候童言無忌會更加接近事實的真相——這句話說得真是太有道理……作為看著這個肉團子從一枚跳蚤的蟲卵變成一塊肥豬肉,然後長出尖刺、長出尾巴最後長出翅膀,羅修深以為這被取名為“吊車尾”的肉團子之所以會變成這樣,搞不好和他的失敗教育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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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此刻,肉團子發出一聲不屑於跟小孩子計較的哼唧聲,拚命撲打著它那對於自身體積來說還是不太夠強壯的骨翼從黑發年輕人的肩膀上騰空飛了起來——就好像這是一把跟主人完全心意相通的武器,甚至不用羅修開口,它前端伸出的尖刺已經高速旋轉起來發出十分具有威脅性的“嗡嗡”聲響——在它哼哼唧唧地拚命拍著翅膀往距離他們最近的、盛放著溶液和身體殘缺的孩子的培養皿時,忽然之間,他們隱隱約約聽見了在他們的身後傳來了“呯呯”的聲音。

就像是有什麼重物在捶打著堅硬地麵。

羅修猛地一頓瞳孔微微縮聚,最開始,他因為精神過於恍惚一下子將這樣的聲音誤認為是人走路的腳步聲,但是很快地,站在他身邊的拉朵妮似乎感覺到了他的緊繃,拉了拉他的袖子無聲了搖了搖頭,抬起手指了指他們一路走過來時候的那個方向:“不是帽匠先生,聲音是從那邊傳過來的。”

羅修抓住肉團子的尾巴,將即將要將培養皿撞碎的肉團子一把拽回來夾在胳肢窩下——後者哼哼哼地發出像是小豬的叫聲拚命地在他手臂之間擠了擠,最後還是擰不過主人的力量老老實實地被“夾帶”離開它興趣滿滿想要搞破壞的作案現場——

當他們繞過一排灌滿了各色營養液的培養皿,在相對比起來十分安靜的其他培養皿中,羅修一眼就看見了最儘頭的那個培養皿裡麵的溶液似乎正以不同尋常的波瀾動蕩著——

巨大的氣泡不斷因為液體的動蕩從培養皿底部升上浮上水麵然後無聲破裂,培養皿裡的人或許是因為痛苦或許是因為其他的情緒此時此刻在拚命地掙紮著,她在拚命地用自己的手拍打著培養皿的玻璃壁,在其他溶液中的“人形花”安安靜靜地陷入半沉睡狀態的情況下,她看上去就像忽然患上狂躁症。

羅修加快步伐——準確地說是一路狂奔來到那培養皿的跟前,他不怎麼意外地看著之前那個如同人偶娃娃似的黑發金眸姑娘,此時此刻她就像是在沉睡中忽然被驚醒的小鳥,溶液之中的她瞪著一雙金色的瞳眸,瞳眸裡寫滿了恐懼,在羅修來到她麵前之前,她還在拚命地拍打著培養皿的玻璃壁,當她看見羅修之後,她立刻停下了動作,張開嘴,一連串的氣泡從她的口腔中冒出來——

她似乎想說什麼。

可惜羅修聽不到。

培養皿裡麵的和培養皿外麵的人都在乾著急。

隻有站在一旁的拉朵妮奇怪地皺起眉:“奇怪,培養皿牌號這麼前麵的人形花,應該是已經快要完成培養準備可以%e8%84%b1離成熟的……我從來沒有聽過有人形花會在這個時候忽然恢複意識的情況——”

拉朵妮說著,又用斬釘截鐵的語氣道:“不,這種情況應該說是哪怕是在移盆成功之後都不會出現……剛才她睜眼睛那一下都快嚇著我了。”

而此時,羅修當然不會意識到拉朵妮的話中其他飽含的更多深意。

也完全沒有將之和自己聯係起來。

而此時此刻,培養皿中的“人形花”也仿佛終於意識到了站在培養皿外麵的人根本不會明白她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