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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與大惡魔 青浼 4235 字 3個月前

“說啊,怎麼不說了?”

羅修冷笑著抬起腳,一腳踹翻了整張桌子——在暴力熊憤怒的驚叫聲中,黑發年輕人毫不猶豫地抓著它的耳朵將它在手中搖晃了一圈,然後伸出手“啪啪”倆下毫不猶豫地在那張毛茸茸的臉上左右開弓抽了兩大嘴巴子——

黑發年輕人用冷漠的聲音,生氣地咆哮道:“醒醒,你這隻瘋兔子——你還準備欺騙自己到什麼時候,睜開你的眼睛,看看清楚你吃的都是什麼東西!”

羅修語落,忽然之間,他感覺到手中的那隻兔子停止了掙紮。

它就像是在一瞬間被人抽空了所有的力量似的,整個兒沉甸甸的垂落下來——它的兔子眼睛睜得大大的,那雙深褐色的眼睛滴溜溜地在眼眶中轉動著仿佛下一秒幾乎就要從那兒滾落出來似的,它瞪大了眼,看著桌子上所有發生的一切……

精美的餐盤不見了,那些滾著金色印花的餐盤上早已落滿了灰塵看不出原來的顏色,灰塵之上,到處飛濺著鮮紅的血液,盤子的邊緣,偶爾還能看見鮮紅色的鬆鼠的爪印;

漂亮可愛的蕾絲花邊桌布不見了,它們隻是像是一堆腐朽了的抹布似的破破爛爛的掛在桌子上,沾滿了灰塵,到處都是乾澀了之後變成暗紅或者乾脆就變成了黑色的血液;

果醬瓶子上布滿了蜘蛛網。

餐刀也早已生鏽變鈍。

散發著甜蜜氣息的新鮮精美烘焙甜品承裝在這樣的淒涼用具之中,仿佛是在諷刺著這一切的存在似的。

“看清楚了嗎?”

羅修壓低了聲音,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渾身都在發抖,他拎著那隻兔子的耳朵,將它的腦袋對準了那鍋正在咕嚕咕嚕冒著泡泡的湯鍋——那湯鍋裡的湯汁當然還是奶白色的,散發著濃濃的胡椒味兒,但是這會兒,那口精致的小鍋已經恢複了原樣,那鍋看上去……就像是剛剛從血池裡撈出來似的,鍋子的邊緣,還掛著幾張鬆鼠的皮毛。

鍋的後麵,放著一張高高的長板凳,那長板凳的儘頭是一個小小的平台,就好像是遊泳池上方的跳水台似的……在這張長長的長板凳上,排著同樣長長的一隊嘰嘰喳喳的鬆鼠們。

那些鬆鼠們擠擠攘攘地湊成一堆,隊伍緩緩向前,就仿佛是有人在無聲的指揮著它們似的,它們的聲音低沉,共同%e5%90%9f唱著同一首歌曲……

“——someoells me how good I look(有人說我看起來很好)。”

當它們走到隊伍的最前頭,倒數第二個就用一把小刀,啊鋒利的小刀從倒數第一那隻鬆鼠的腦袋上紮進去,血液的腦漿噴出來。

“——And for a moment, for a moment I am happy(一瞬間,一瞬間,我很快樂)。”

再抓著刀利落地往下一劃,這樣,倒數第一那隻鬆鼠的皮毛就被整張剝下來,它低頭看了看自己沾滿了濕滑鮮血的小爪子,然後轉過身毫不猶豫地將被剝了皮隻剩下鮮紅肌肉的同伴推進湯鍋裡。

“——But when I\'m alone, no one hears me cry(但是當我獨自一人時,沒人知道我在哭泣)。”

倒數第二隻將那張血淋淋的、還散發著熱氣的皮毛順手搭在湯鍋的邊緣,然後它麵無表情地轉過身,將手中的小刀交給它身後的那一隻鬆鼠。

“——Now,All is quiet in the dead of night(現在,趁著夜深人靜)。”

現在,這隻剝了同伴的皮毛的鬆鼠成了那個“倒數第一個”,於是它仰著脖子,讓身後的鬆鼠以同樣的姿勢,將小刀紮進了它的腦袋裡。

“——Let\'s begin to eat(讓我們開始吃吧);Let\'s begin to eat(讓我們開始吃吧);Let\'s begin to eat(讓我們開始吃吧)……”

歌聲還在不斷的繼續,伴隨著“噗”的一聲輕響,現在,這一隻鬆鼠也被推進了湯鍋裡。

作者有話要說:_(:3)∠)_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兮,奈何昨日大姨媽來襲,今後乖乖日更兮,眾%e4%ba%b2家浮出水麵如何哩?

第六章

鬆鼠落入湯鍋之中隻發出了很小的“噗通”一聲,那聲響幾乎就要被沸騰的湯汁咕嚕咕嚕的聲音所掩蓋,而那隻被扒了皮已經看不出原本模樣的鬆鼠就像是一隻剛出生的小老鼠似的,它鮮紅的肉在白色的湯汁裡翻滾,然後漸漸變成了像是煮熟的粉色……

暴力熊盯著那血淋淋的湯鍋簡直出了神。

但是哪怕是這樣,也彌補不了這會兒放在鍋裡的長柄湯勺曾經無數次將那湯汁盛入它的餐盤裡的事實——那餐桌已經被羅修踹翻了,餐具稀裡嘩啦地都落了一地,暴力熊盛湯用的餐盤就掉落在它腳邊,盤底還能看見一點兒白森森的骨頭。

“你說得對,愛麗斯。”暴力熊悲傷地說,“那不是友誼——我大概曾經擁有過鬆鼠們的友誼,但是它們從來不曾擁有我的……從頭到尾都是它們在單方麵的付出,我想到了最後,維持著它們這麼做的大概隻剩下了它們對我的憐憫——‘看那隻又胖又可憐的狗熊,它就坐在那裡不停地吃吃吃,除此之外它什麼也乾不了哪裡也不能去’……”

“……”羅修強忍下了把這隻狗熊抓過來再揍一頓的衝動,隻是站在它身後低下頭看著這隻垂頭喪氣的狗熊,“你有被害妄想症嗎?”

“啊,多麼可笑,我擁有過友誼,但是因為我沒有好好地對這份友誼進行回報,所以我失去了它——最後留給我的隻剩下了同情,我曾經的朋友,它們大概是覺得我又胖又可憐,所以它們才沒有離開我——是的,我這兒即臭又臟,沒人會喜歡我。”

羅修聽著暴力熊毫無邏輯將自己定位為“世界上最慘的狗熊”,看了看四周決定至少同意他說這個地方“即臭又臟”這樣的評論。

黑發年輕人抬起手,想安撫安撫這隻先是活在“一切美好”的幻想症裡現在又活在“世界充滿惡意”的被害妄想症裡的可憐狗熊——卻在手落在它的肩膀上之前,忽然想到了上一次在夢境之中和他有所接觸的人最後都是什麼下場……於是黑發年輕人的手最終還是沒落下去,隻是緩緩地縮了回來,他抿了抿%e5%94%87,淡淡道:“那咱倆還是有一點共同點的。”

“什麼?”

“瘟神。”羅修勾了勾%e5%94%87角,“走到哪都給彆人帶去厄運?——我倒不覺得浮屠羅門會把‘失蹤’或者‘被房梁砸死’當做日常。”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才不是瘟神,要當瘟神你自己當去。”暴力熊響亮地抽泣了一聲。

“…………”

這種人家好心安慰你你還要反駁人家的人真的很煩啊有沒有!!!!!

活該沒朋友啊!!!!

“你沒必要聽懂。”在暴力熊看不見的位置,身穿女仆裝的漂亮黑發年輕人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就是抱怨一下罷了,大概是你的情緒已經LOW得我都受到了影響。”

暴力熊轉過頭,仿佛責難般地瞥了一眼叉腰站在自己身後的黑發年輕人:“難道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上來安慰我嗎?”⑥思⑥兔⑥網⑥

“……………………”羅修翻了個白眼,覺得這隻狗熊真的比邦尼更加欠揍——再重複強調一次,活該沒朋友!!

在暴力熊催促的目光下,黑發年輕人想了想後隻能絞儘腦汁地說:“沒有人可以對‘友誼’這玩意作出詳細的定義,並不是當對方為你做了什麼事情的時候你就必須要為對方做出點兒什麼——我覺得這叫‘等價交換’而不叫友誼。然而玄妙的是,大多數的友誼似乎確實建立在‘等價交換’的基礎之上長能長久——簡單的來說,法蘭絨跳進湯鍋裡,它首先其實是在遵守打從生下來就在遵守的規則,從它的祖父那代開始,它們就已經將‘成為湯鍋裡的材料’作為自己人生的目標與終點;而對於你來說,吃掉它們作為材料組成的湯鍋,也隻不過是因為你正好在這裡,然後吃掉了它而已。”

“聽不懂。”

“……對不起,忘記狗熊大腦不太發達,彆太用力思考,那沒多少意義——換句話說,哪怕想明白了你的人生也不會得到升華。”

“你真討厭,愛麗斯。”

“……”

簡直嗬嗬,我再討厭能有你討厭?羅修最終還是沒忍住,伸出手拍了拍這隻狗熊老兄的肩膀說:“那些鬆鼠應該就沒講究過想讓你回報吧——單方麵來說,大概是它們願意為你赴死,你無需為彆人對自己生命的決定做過多自責——那跟你沒多少關係,畢竟不是你拿槍指著它們讓它們跳進去的。”

“它們為什麼選擇一個個的離開我呢?難道呆在我身邊跟我說說話不比跳進湯鍋裡好嗎?”

“……”

“為什麼呢?”

“……大概是,怕你餓著吧。”

羅修囧著臉,發現話題又繞回了原點,不知道為什麼這麼一個看上去關於“友誼”如此有深度的話題忽然之間就向著奇怪的方向奔去……

而聽了羅修的話,暴力熊的長耳朵徹底垂了下來,它伸出手,仿佛萬分愛惜一般地整理了下掛在鍋邊的鬆鼠皮毛——這一幕看上去讓人覺得有些毛骨悚然,鮮紅色的血液弄臟了暴力熊身上那套還算講究的禮服,也將它白色的皮毛變成了紅色……然而這隻狗熊看上去並不在乎這些,他隻是將那些皮毛拿在手中,每一張都展開來看了看——

“這是法蘭絨的。”暴力熊在一張皮毛上停了下來,它伸出手,去摸了摸那毫無生命力,上麵還掛著肌肉碎片的皮毛,然後悲傷地說,“我認識它的皮毛。”

有那麼一刻,羅修以為這隻狗熊會選擇挖個坑將那個鬆鼠的皮毛埋掉。

但是下一秒,令他驚訝的是,暴力熊居然將手中的那些皮毛一股腦地全部扔進了湯鍋裡——%e4%b9%b3白色的湯汁充滿了褐色的顏色在裡麵翻滾,鬆鼠的皮毛在滾水裡煮沸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

就像是燒糊了的豬毛外加濃烈的胡椒粉外加奇怪的肉香以及血腥甜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