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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與大惡魔 青浼 4209 字 3個月前

—好了,讓我看看——這道法令是說,陛下決定將地獄的原住民劃歸為‘魔鬼’,而他率領的從天上下來的那群烏七八黑的天使們,則在羽翼徹底烏黑之後劃歸為‘惡魔’。”

“你呢?”

“近衛大臣似乎不在劃分範圍內,我大概算高等惡魔。”

“地獄獵犬呢?”

“那是寵物——為什麼要給寵物也劃分一個等級,陛下可是很忙的。”

“……”

“就是這樣,如果你沒意見的話,我就回去跟陛下回報這件事情了——說起來,新的主城宮殿剛剛建好——殿下取名為‘萬魔殿’,啊,真是個中二的名字不過這就是他的風格——為了這座宮殿,過兩天在潘地曼尼南有一場慶功宴。愛麗斯,如果你沒什麼事兒的話,最好回潘地曼尼南一趟,我想陛下會希望你能出席那個重要的場合的。”

“不去。”

“那到時候就恭候大駕了,愛麗斯。”

“喂!我說了我不去——媽的。”

羅修衝著那個迫不及待離開的背影揮了揮拳頭,等到貝爾芬格走了之後,就來了一群長相比貝爾芬格更加醜更加奇形怪狀的地獄原住民來迎接他,羅修沒有辦法,隻好翻著白眼跟著這些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小鬼們一塊兒乘船回到了他所謂的“個人宮殿”。

一路順著冥河向下,通過了幾個臨時建立的關卡,當被要求出示證件的事情羅修還有點兒緊張,但是當他冷著臉理直氣壯地問關卡的人“什麼是證件”的時候,對方就立刻%e5%b1%81滾尿流地給他放行了。

羅修立刻感受到了“特權階級”的春風拂麵而過。

雖然現在他都不知道自己這是在扮演冒充哪個絕色。

羅修站在船頭,麵無表情地看著地獄的風景,說實在的,其實到處烏壓壓一片並沒有什麼好看的……河麵的風吹來,鑽入鼻子中的血腥和奇怪的水草腐朽的味兒總讓他覺得自己過於敏[gǎn]的鼻子遭了老罪。

沿岸的地獄原住民在河邊洗衣服洗菜(看不清楚是什麼,但是晃眼一看是血肉模糊的一片就對了),有小惡魔追逐打鬨還有女惡魔用粗坯的話語大罵讓他們安靜下來……沿岸非常原生態的和諧畫麵讓羅修猜測這個時候很有可能還是傳說中的路西法剛剛率領天使大軍叛亂的初期,此時的地獄還是呈現一片荒蕪猶如廢墟,和後來各式各樣的書籍裡記載著的繁榮熱鬨的情況很不一樣。

沿著河流,除了本身一些簡陋的地獄原住民的建築之外,很難再看見任何和書籍之中的描述能扯上關係的其他建築……船隻順著河流,最後來到了河流的下半段,在經過一處巨大的拱門時,羅修隱隱約約覺得眼前的這一幕有些眼熟,烏壓壓的天空,赤紅的河水……隻是三秒的猶豫之後,站在船頭的黑發年輕人幾乎是立刻地下了判斷——走廊儘頭油畫裡,畫的大概就是這個地方?

羅修從船隻上站起來往四周看了看,他沒有看見雕像,這個時候他才想起在上一次夢中地獄一日遊的時候,他正好似乎聽見有碼頭的員工在討論什麼“建立雕像”的問題……也是,這會兒大概地獄正處於急需發展基礎建築的時期,任何一個頭腦清醒的君主都不會自戀到不管不顧先把自己的雕像立好在大門口。

“……啊,不過話說回來,這種事情放在他身上也不是完全沒可能。”羅修感慨。

這個時候,站在他身後的小鬼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褲衩,羅修回過頭,看著那個綠色皮膚,胖乎乎的像是小惡魔的家夥眨巴著網球似的眼睛說:“大人,過了這座拱門就是新劃分下來的潘地曼尼南主城,再往前麵,您就能看見新建立的萬魔殿了——那個金碧,那個輝煌!”

羅修興致缺缺地應了一聲,然後下了船,他隻是掃了一眼不遠處果然“金碧輝煌”的新起宮殿,除了感覺到了和周圍烏壓壓的一大片明顯畫風不對的違和感之外,他倒是沒有一點兒讚歎的意思。

跟著那些小鬼回到了“自己的”宮殿,羅修很怕自己走進門的時候,會遇見那種突然從宮殿裡麵走出來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問他“你是什麼人跑到本大人的宮殿來”這種狗血到說都說不清的事情,然而好在,沒有——在羅修心狂跳地祈禱自己趕緊在現實世界裡醒過來的時候,他回到了自己的寢宮。

巨大的床。

華麗的裝飾。

房間的角落裡堆積了好幾箱大概是從礦山之中開采出來的寶石原石,房間的正中央放著一個散發著淡淡光暈的像是水晶球之類的東西——羅修湊過去看了看,卻發現自己什麼都沒有看見。

羅修在房間裡休息了一會兒,然後就聽見外麵的人傳話進來,說是貝爾芬格大人因為傳話工作沒到位,引得最近脾氣頗為暴躁的路西法陛下不待見,於是這位地獄的新君主就這樣在地獄發展初期正需要人手的時候,任性地將自己的手下得力乾將扔到了人間。

美其名曰“試煉”。

“聽說陛下讓貝爾芬格大人去地上訊號‘婚姻的幸福’,那是什麼東西——婚姻?那是什麼?”

“就是你爹和你媽在一起過日子唄!”

“可是除了晚上睡覺,我媽還跟隔壁老王滾床單,我爸也跟鄰村花嬸洗鴛鴦浴啊!”

“啊,那些天上來的人可不像我們這樣沒節操——聽說現在地麵上的人類也是照著他們的樣子做的呢,嘖嘖。”

“可憐的貝爾芬格大人,長達百年隻能在一名雌性身邊老老實實地待著,這到底是做了什麼孽——都是裡麵的大人的錯,他什麼時候才可以不要那麼壞脾氣呢?真是太糟糕了,太糟糕了,特彆是麵對陛下的時候,他總是有本事把陛下搞得更他一樣狂躁得像是院子裡的地獄獵犬。”

“噓,不要講主人的壞話,你想被扔進冥河裡喂魚嗎?”

“怕什麼,我的‘控語術’可是經過了係統學習的,他聽不見!”

羅修:“……”

毛,老子聽得一清二楚。

快去找你教你那個什麼“控語術”的學校退學費吧。

隔著一扇門,聽著外麵的小鬼侍衛八卦都是因為“裡麵的大人的錯”,站在“裡麵的”黑發年輕人沉默了下,三秒後他接受了那個所謂的“坑隊友大人”說的就是自己的這個事實……與此同時,他看見房間中央的水晶球光芒變得更加清晰了一些,他頓了頓,而後再一次地湊近了那個水晶球。

這時候,那之前還混沌一片的水晶球裡居然出現了畫麵。

那大概是在上個世紀的法國,貴婦人們還流行穿著有巨大裙撐的禮服。水晶球中,車水馬龍之中,從一架華麗的馬車上走下來了一名英俊的年輕人,他擁有著一頭鐵紅色的頭發,漂亮的琥珀色瞳眸,當他衝什麼人笑起來的時候,會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以及尖銳的犬牙。↓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不知道為什麼,羅修幾乎是一眼就看出那就是被路西法扔到了人間的貝爾芬格。

有點兒興趣地拖來一把椅子,羅修安安靜靜地看著水晶球中的貝爾芬格被賜予了“子爵”的地位,在人間,這家夥要財富有財富,要地位有地位,很快地就迎娶了一名正值妙齡的漂亮少女作為自己的新婚妻子——這個醜陋的惡魔披上了眼皮之後變得意外多情,那叫個柔情似水,很快的,那個因為政治而與他聯姻的姑娘就沉淪在了他的懷抱之中。

他們很快有了一大堆的兒子和女兒。

“嘖嘖,真是令人羨慕的一生。”靠在扶手椅上,羅修懶洋洋地說,“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憑什麼抱怨是我害了貝爾芬格被坑爹,這家夥明明就是去人間帶薪休假了吧?”

單手支著腦袋,一隻腳掛在柔軟的扶手椅的扶手之上,正當黑發年輕人感慨這個醜陋的惡魔“命好”並眼瞅著所謂“幸福的婚姻”即將得到證實的時候,水晶球裡的畫麵忽然一變——年輕的貝爾芬格子爵不見了,有的隻是一名在法庭上看上去十分落魄的中年男人。

羅修愣了愣,稍稍坐起來,當他看見那身穿肮臟的白色襯衫、一眼就看出來是從哪個監獄裡拎出來的男人頭上幾乎肮臟得看不出顏色的鐵紅色頭發,以及那雙失去了身材的琥珀色瞳眸時,他這才認出眼前這個落魄貴族是什麼人——

貝爾芬格在人間的家族老黃曆被心懷不軌的人挖了出來,當時為路易九世在位時期這名被尊稱為“聖路易”的國王在位時,法國正值一個穩定繁榮的時期,這個時候的人們總是閒的蛋疼有更加多的時間來打擊政治派彆對手,在%e9%b8%a1毛蒜皮的小事兒上浪費自己的時間。

貝爾芬格所在的家族不幸地成為了這些政治陰暗鬥爭之中的炮灰。

他被剝奪了爵位,他失去了一切貴族可以享用的權利,在被關押了整整半年之後,由法庭與教會共同決定流放貧民窟。

一個光鮮的子爵就這樣在曆史之中墜落,他帶著自己那已經同樣步入中年的妻子和尚在青春期的孩子們一塊兒,體驗了一把人間版的“從天堂到地獄”——貧窮給他們原本和睦的家庭帶來越來越多的影響,那羅修印象之中溫柔可愛的姑娘說話不再細聲細氣,她就像是每一個在貧民窟出聲的粗坯悍婦或者妓.女一樣扯著嗓子對她的丈夫吆喝咒罵,每一天清晨開始,那無數的詛咒從她那因為肥胖而腫脹得像是香腸的口中噴出,直到夜幕降臨。

她穿著肮臟的、早已被她的贅肉撐得開線的裙子,肮臟和泥濘早已看不出那些衣服曾經的繁華。她抱怨著生活,抱怨著自己的命運,抱怨著自己的丈夫,抱怨著周圍的一切。

而悲慘的命運似乎還沒有結束。

貝爾芬格扮演的落魄子爵最終在一場瘟疫爆發之中未能幸免,當日漸蒼老的他他苟延殘喘地躺在床上,曾經在神的見證下跟他宣誓相守一輩子的妻子終於拋棄了他,那個早已看不出年輕時的風采的落魄貴族躺在自己的床上,回憶著自己的一生光彩,最終,在空無一人、漆黑肮臟的小屋之中,老鼠從他的身上爬過,躺在床上的男人抬起了那滿是傷痕、發黃發皺的手,流下了一滴屬於惡魔的眼淚。

接下來的羅修沒有再看下去。

因為他已經確實地感受了什麼叫“惡意滿滿”。

當他想明白一名高等惡魔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