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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鳳被這一擊破了氣勢,連退數步;低頭瞄一眼肩頭的鮮紅,眼中染了血色。展昭!我丁要將你也拖下黃泉!

丁月華等人趕到時,見到的便是兩人持劍對峙。許鳳陰鷙的眼中儘是嗜血的癲狂,展昭周身也散發著狠絕之氣。蘇琳見展昭占了上風,心中略安。再細看許鳳駭人的樣貌,心中犯怵;一個女人,心中充滿仇恨,容貌又被毀去;可見心裡該有多麼扭曲,變態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瘋狂。

許鳳上回與展昭交過手,在他手下留情的情況下尚且不是他的對手,今日真的將他逼急了,更無勝券。明的不行,那便隻能用陰招!可惜僅有的兩枚淬毒的飛鏢都已用去。這展昭實在難纏,即便用毒都不能將他除去!

展昭是真的起了殺心,一個閃身有攻上前去,暮色之下紅色身影衣角翻飛,一白影顫唞不休,看得人眼花繚亂。丁月華死死盯著許鳳,臉色陰沉心思不明。不消片刻,白影漸漸不支,拉開了距離。展昭不容喘熄,足尖點地猛躥先前;行至一半突見許鳳手中%e8%84%b1出的暗器,本能地旋身避開,卻發現那暗器是朝他身後射去。當即收身回首,隻見暗器朝那頭的衙役而去,急忙以袖箭將其擊落。

誰知,在他回首瞬間許鳳眼裡閃過陰狠,另一枚飛鏢緊隨其後,直衝展昭。事發不過瞬間,展昭勢必躲不過。丁月華驚呼一聲,幾乎是在許鳳的飛鏢%e8%84%b1手的刹那,施了輕功飛身為展昭擋下飛鏢,全然將公孫先生的叮囑拋之腦後。

這一切發生得突然,隻是眨眼之間的事,卻再蘇琳的腦中定格成了一幅幅靜止的畫麵,不斷回放。那沒入丁月華身體的飛鏢猶如刺進她的心臟一般,給了她致命一擊,腦子裡空白一片,除了展昭難以致信地抱著丁月華焦急呼喚的畫麵,再無其他。

“月華!”展昭接住丁月華虛軟的身子,焦急萬分。她本就不能動武,更遑論替他擋暗器?丁月華勉強一笑:“展大哥,我沒事。”飛鏢隻是傷到她的肩窩,可不顧身體使了輕功卻令她全身疼痛難忍。展昭見她沒有傷著要害,略鬆了一口氣。

許鳳嗤笑:“展昭,你的紅顏知己為你這般舍身,你可千萬彆辜負了姑娘家,否者一事要下地獄的。”展昭雙眼怒瞪許鳳,將丁月華交予旁人照顧看,握緊巨闕起身再戰。紅色身影快如疾風,許鳳招架不住巨闕的怒意,隻覺得虎口被震得生疼;幾招之後,隻聽見“鏘”的一聲,手中配件被擊落,巨闕冰冷地橫在頸間。

“若展昭還是江湖中人,你也在鬼門關閉之前一道下黃泉!”展昭眼神冰冷地看著許鳳恐怖扭曲的麵容,這樣的人,死一萬遍也不足以償還罪孽。陳民雖犯錯,可他的妻兒孫子何辜?丁月華又何辜?她拿無辜的人命複仇,天理難容。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許鳳一笑:“這二十多年來支撐我的就是這股恨,如今大仇已報,哪裡還有活下去的理由?”說罷自己將脖子往劍傷一抹,氣絕身亡。

七月,鬼門開,何不趁此機緣將那負心之人拖入黃泉?

七月末,鬼門關。自此,陳家血案落幕。

陳家的血案慘烈落下帷幕,二十餘年的恩怨雖模糊,卻也能大致推斷還原。而許鳳被陳民拋棄之後又何奇緣,她與劉潤生是否有關係卻再也無從知曉。時間悄然滑過,隨著中秋佳節的臨近,七月厲鬼作祟的流言也漸漸被人遺忘。

丁月華的返鄉之行又被擱淺,雖如此,她也並無多少遺憾。為展昭擋的那一擊,她心甘情願。丁氏雙俠對展昭雖頗有微詞,可見展昭常來探望又時不時送來珍貴藥材,足見誠意,這才慢慢放下成見。

涼風撞響窗外懸掛的風鈴,清脆悅耳。丁月華自桌案前抬首,已經黃昏,不知今日展大哥可會來。她心知他來的頻繁多半也是為修複同哥哥的關係,隻是,這麼一來蘇姑娘心裡多半是不樂意的。擱筆將寫好的家書輕輕吹乾,中秋佳節勢必回不了茉花村,寄一封書信回去也是好。

將信裝入信封,信步到院子散步。這回的傷不重,經過七八日的修養已經恢複的差不離了。隻是強行用了輕功,經脈骨骼受損,需要一些時日修養。不多時,展昭如期到訪;今日,他還特意給她帶了些蜜餞。丁月華心中感動,昨日她不過隨口說藥苦,他便帶來了蜜餞。家中雖不缺這些,難得的是這份心意。

“展大哥,你公務繁忙,實在不必每日來。我的傷好的差不多了,至於這身子,公孫先生說好好修養月餘,應該也能好轉些許。”丁月華接過他手中的蜜餞,其他的話她不便多說,蘇姑娘於她就是個禁語,能不提便不提。

展昭心中對丁月華有感激,也有愧疚,無以彌補她因他所受的傷害,唯有多多抽空探望。“也就眼下得空能多來看看,若是忙起來,便什麼都顧不上了。橫豎我也就是來看看,耽擱不了多少時間。”

丁月華含笑點頭,“展大哥確實每回都來去匆匆,今日可以要留下一道用晚飯?”展昭略略思索,便欣然應允。因蘇琳的事,丁氏雙俠與他生了嫌隙,免不得要儘力挽回,萬萬不好交惡。

展昭留在丁宅用飯,蘇琳卻在他的小院中枯等。近來她的情緒一直低落,丁月華挺身為展昭擋下飛鏢的畫麵不斷在她腦中重演,原以為她終於要返鄉了,誰知竟出了這種事。這麼一來,展昭如何能同她撇清關係?說他們之間有了斬不斷的羈絆都不為過。私心裡她真的恨丁月華多事,她不去擋那飛鏢也不見得展昭會不敵,她這麼一擋,全盤皆亂。

望著掛在樹梢的月亮,離月圓沒多少時日了,不免又歎了一口氣。同樣為救展昭,丁月華當著眾人的麵以身擋刀,她卻偷偷摸摸服下毒藥,無人知曉,隻怕這事要深埋心底一輩子。嗬,她什麼時候成了聖母?這種事就該讓展昭知道才對。

收了心神起身準備離去,又枯等了一回。總想著他若得空便會去找她,可他總是不得空。於是隻能她來找他,一回兩回三回……總是難以找著。唉,都說愛情裡,先動情的那一方比較吃虧。這話真是太對了,就沒見展昭主動過一回!自從丁月華中毒之後,他就都圍著她轉,何曾把彆的事放在心上?即便是唐諾要她當聖女之事也沒這麼記掛,如今唐諾走了,他就更不用操心了。

難道真的是緣分天注定?不論她如何阻擾,他們還是這麼糾纏不清。若是這樣……月已半圓,她該怎麼辦?如果餘毒殘留,她是留下等死還是去唐門?不論何種選擇,都是將他拱手讓人,叫她如何心甘?若非得這樣,當初還不如讓展昭死了算了!

一聲蘇姑娘喚回她的思緒,展昭不知何時回來了。“等許久了?”

蘇琳心中極不是滋味,應了聲嗯。展昭領著她進了屋,點了燈,笑道:“怎麼這般傻?改日再來便是,何必枯等?”

是啊,她怎麼這般傻?心裡裝的全是他,為他等候,為他收斂性子,甚至為他服毒。而他心裡裝著天下,裝著包大人,裝著江湖情誼,裝著許許多多不得已。她不過占了丁點的位置,而且連這立錐之地都未必安穩,兒女私情於他而言是可以割舍的。這般想著,心竟有些冷:“改哪一日好?你哪一回不是叫我枯等?”◇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展昭一愣:“今日是丁氏雙俠留我用飯,回來的遲了。我若知曉你來,定會早些回來的。”蘇琳隻覺得心墜墜地往下沉,他再難跟丁月華一刀兩斷,她也再難像從前那般理直氣壯,她為他擋了一刀是不爭的事實。

蘇琳心生無力:“展昭,丁姑娘是不是要這樣橫在我們中間,再難除去?”展昭笑笑,原來他與丁月華無甚交集,如今他虧欠了她,是再難撇清關係。“她為我當了那一擊,於我有恩,我理應多去探視。何來橫在我們中間一說?”

“她%e4%ba%b2口對我說她對你有好感,這麼幾日的功夫就轉了心性?我不相信!如今她又有恩於你,難保不會以此為契機,卷土重來。”說什麼不屑做與人搶男人的掉價之事,他們丁家人說了她就得信?

展昭見又舊事重提,不禁有心生煩躁,為了這爭風吃醋之事,她鬨的還不夠嗎?“怎得又提此事?月華本打算回茉花村,突發變故才耽擱了行程,你怎麼還懷疑她的誠意?再者,即便你不信她,也該信我。”

“此事根本就沒完!她一日不離開汴京就一日沒完!她說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你對她怎得就這般信任?我自是信你,可是我止不住心裡的難受!你以為行事磊落即可,卻不知越是這樣理直氣壯就越是傷我的心!”蘇琳說著竟有些哽咽,“你說她於你有恩,你理應去探視,所有人也都覺得理應如此。可要我眼睜睜看著心上人同情敵相談甚歡,若我不能傷心難過生氣嫉妒,我該如何作想?”

展昭望著她,眉頭漸漸皺起:“說到底,你還是不信我。”他自認自己的行事都在情理之中,她怎麼就諸多猜疑?猜疑丁月華,猜疑他!蘇琳忽然笑了:“展昭,我這才發現你還挺渣的。你要我信你,你又何曾信過我?在我同丁月華之間,你總是偏向她。你的言行又讓我如何信你?丁月華不知避嫌,難道你也不懂?”

“你當街給人難堪之事證據確鑿,對月華冷嘲熱諷,言語上排擠,我是%e4%ba%b2眼所見!可曾冤枉了你?你這性子怎的就不能改改?我勸過你多少回了?”

提及此事,蘇琳憤怒難當,一點破事幾次三番上門鬨,還要她敬茶賠罪!“你怎麼就不問我為何當街給她難堪?”展昭眼裡也染了怒意:“無論緣何,做人做事都應留有餘地,你這樣鬨能討著好嗎?卓無夏之事還不能讓你吸取教訓?你究竟要我說幾次才能斂了性子,改了衝動的毛病?”

“改!改!改!你就會叫我改這改那!我在你眼中儘是不是!這也不對,那也不對!你何不說你要的根本就不是我!何苦要這般為難我?我就是這性子,改不了,也不想改!”蘇琳再難壓抑心中委屈,他從來隻會挑她的錯,何時見他讚過她什麼?“若我依你的意思全改了,那還是我嗎?”

展昭冷聲道:“你這般肆意妄為叫我如何處事?你要我如何麵對丁氏雙俠?”

“若不是丁月華先挑釁,我又如何會那樣針對?”蘇琳恨不得細數丁月華的罪狀,卻忽然泄了怒意,低笑道:“嗬嗬,你若信我,多為我著想一分,便不會說這番話了……丁月華豈能傷到我分毫?傷我的是你啊,展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