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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靜靜地聽著,垂眸思索半響,道:“多謝告知,展某告辭。”

張明一時傻了眼,這就走了?見展昭快走遠了,張明追了幾步,喚住他:“展大人。”

展昭微微側身,回頭看向張明。張明張了幾次口,最後才囁嚅道:“展大人,你一表人才,又有官階在身,汴梁不知有多少女子心係與你。那蘇琳潑辣輕佻,實在配不上你,你大可不必為她掛心。”

展昭不置可否,淡淡應了句:“莫要詆毀姑娘家清譽。”他不知張明怎會有此荒謬的想法,隻是這種事他不好辯解,無論如何都有損姑娘家清譽。蘇姑娘張揚至此,隻怕名聲早已在外。他雖對她惱怒,卻也還是希望她好。

“那蘇琳……”張明還想聲辯,卻被展昭警告的眼神喝住,隻能訥訥地收聲。展昭收回目光,大步離去。此行收獲甚微,若說有,那便是對蘇姑娘的隨性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她確實輕佻了。

展昭傍晚時才再去找蘇琳,經過半日的奔波,早先的不快早已放下。若說全然不惱也未必,隻是更多的是對自己暗惱。像蘇姑娘那般刁蠻的女子他也見過不少,他從來都隻一笑置之,遇到她怎就控製不住?想到蘇琳的難纏,他真有些頭痛。據他從張明那了解到的情況來看,她言語上確實輕浮了,莫不是被凶手無意中瞧見了才起了殺意?

他心中隱隱覺得凶手並非臨時起意,或許留意她有些日子了,單憑幾句話便動了殺機未免太過衝動。單從凶手接二連三犯案都沒留下什麼線索,又藏匿得深來看,絕對不是意氣用事之人。

“展大人。”

展昭的思緒被打斷,回頭見翠鳴正提著食盒緩緩走來。他微微笑道:“這是要給蘇姑娘送藥?她可好些了?”

翠鳴藏不住心事,既擔心蘇琳身子,又擔心展昭餘怒未消,不由為蘇琳說好話:“大姐她還在發熱。展大人,大姐她受了驚嚇說話不好聽,我替她給你賠不是,你千萬彆往心裡去,其實她心裡也不好受。”

展昭接過食盒,笑得溫和:“我知道,這藥我替你送去。早些時候我也有不是,確實不該太過苛責。”

翠鳴傻了,展大人這是要去賠不是?早先展大人生氣離去,她焦心不已,問大姐怎麼辦。大姐竟然氣定神閒地說要等展大人來賠不是,她以為大姐腦子嚇糊塗了。現下看來,是展大人糊塗了。

展昭沒留意翠鳴變幻莫測的臉色,徑直離去。待客小院仍是一片靜謐,客房門開著,展昭瞧見蘇琳臨窗而立,望著夕陽餘暉發呆。那呆愣的模樣他不曾見過,仿佛是另一個她。他將食盒放到桌上,道:“姑娘,該喝藥了。”

蘇琳回頭,睨他一眼,扯出一個笑來:“怎敢勞煩展大人%e4%ba%b2自送藥?民女承受不起。”

展昭不理會她的嘲諷,淡然地看著她,道:“天涼,姑娘病還未愈,莫要站在窗前吹風。”他溫和的態度令蘇琳大為不悅,上午才怒氣衝衝地離去,這才多久,竟能一派好脾氣的模樣來送藥!展昭的修養也未免太好了?她就見不得他好!扭過頭不想看他溫潤的模樣,惡聲惡氣道:“要你多事!若沒彆的事,就請回吧!”

屋裡一陣沉默,良久,展昭才開口:“姑娘若是為展某上午的一番話生氣,展某隻能說忠言逆耳,還請姑娘日後謹言慎行!”

蘇琳的修養自是不如展昭,又慣會記仇。上午的不快才因他%e4%ba%b2自送藥過來稍稍釋懷,又馬上被他逆耳的忠言給堵得%e8%83%b8悶,冷哼道:“我又沒打算嫁給你,不勞費心!”不得不說她很懂得如何挑起他的不悅,聞言,展昭立時沉了臉,很是嚴厲:“這樣的話私下說說我可以忍,在人前你怎能拿來說笑?於你於我都不好!”

見他不悅,她忽然覺得堵在%e8%83%b8口的悶氣散了,笑眯眯地繞著他轉了兩圈,道:“還真是難為你了,心裡明明不願與我有過多牽扯,卻要耐著性子周旋。”瞧著他漸漸皺起的眉頭,她更是笑得明媚:“你定是覺得我是個沒臉沒皮,口無遮攔又愛張揚的女子。唉……你說,我怎麼就沒被掐死呢?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說是不是?展、大、人?”

展昭忽然鬆了眉頭,一臉漠然地看著那張勾人的笑臉。他根本就不該因她動怒,案子了結之後定要遠著她,有多遠躲多遠,分毫沾染不得!待她說完,他提醒道:“姑娘,藥要涼了。”

蘇琳對他的態度渾然不介意,她從未指望他會回應,也不需要他的回應。她打開食盒,濃濃的藥味衝入鼻腔,不禁皺眉:“這藥好苦!”

“良藥苦口。”

蘇琳忽然想起什麼,很是歡喜地朝展昭道:“啊!我突然想起在我家鄉的戲本裡有個經典的喂藥橋段,展大人可要聽聽?”展昭有些不解,她的心思怎得如此多變?前一刻還在鬨情緒,這一刻便有了說戲的心思。這喂藥還能有什麼經典橋段?不等他答話,她便自顧自地說開了——

“通常是這樣的,小姐耍性子不願意喝藥,情郎溫言軟語相勸未果,隻能以口哺藥。事後,小姐滿臉嬌羞地埋怨藥苦,情郎一臉寵溺又幸福地說一點都不苦。嗯哼,展大人,你可要試試?”

第11章 蘇姑娘的憂愁

展昭麵無表情,眼裡不見一絲波瀾,聲音清冷:“幾日不見,姑娘說笑的功夫見長。”

蘇琳嚴肅地盯著他看了許久,突然趴在桌子上大笑不止,:“哈哈哈哈…咳咳……哈哈哈……咳咳咳……展昭,咳咳……你真是……咳咳……太可愛了……哈哈……咳咳……咳咳咳……”

她毫無形象的舉止全然落在他眼裡,他竟覺得理應如此。眼前的女子從來都這麼隨性,想說就說,想做就做,肆無忌憚。在心裡無奈地低歎,不知不覺,早先的那些不快在她這一番說笑中煙消雲散。她就是這性子,與她置氣又有何用,罷了。估摸著藥快涼了,他提醒道:“姑娘,藥得趁熱喝。”

蘇琳緩過氣來,端起藥毫不猶豫地一飲而儘,用手背擦擦嘴角,俏臉皺成一團:“果真是良藥苦口!下次記得帶點蜜餞來。”

展昭依舊麵無表情,他越是搭理,她就越發的沒完沒了。蘇琳灌了一大口茶水,道:“我們那還流行取暖的橋段,你可要聽聽?”展昭始終不語,她便也沒了興致,頗為遺憾地歎道:“你這人真沒勁,嚴肅又呆板!一點玩笑都開不得!我答應你在人前謹言慎行就是了。”

“姑娘該明白,這不是為我。”

他眉頭微蹙的無奈模樣讓她眉開眼笑,很是爽快地答道:“我明白,我明白!你是為我好嘛!定會謹言慎行!現在,我們還是言歸正傳吧。”

展昭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她明白了才怪。罷了,還是談正事要緊:“姑娘是什麼時辰離開開封府的?可是在回家的途中被襲的?”

蘇琳收起笑容,正色道:“大概是戌時離開的,離開時天已經黑了。我沒有直接回去,瞧見夜色好就信步逛到了花街,在那遇到一個男人,尾隨他到一個巷子後被凶手襲擊了。”

“你去花街做什麼?”展昭很是意外,她一個姑娘家去花街逛什麼?←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現在回想起來,蘇琳覺得自己魯莽了,非常時期她竟然還孤身一到花街閒逛。且不說近來命案不斷,就是那混混伺機報複也是有可能的。知道自己莽撞,回答起來也底氣不足:“我走著走著就到了花街,也沒多逗留,很快便回去了。”

展昭不在她為何去花街的問題上糾纏,繼續問道:“你可認識那男人?為何尾隨他?”被他這麼一問,她忽然後怕起來,麵色也沉了下來:“不認識。隻聽到有人稱他為“總鏢頭”,我覺得應該是個厲害角色,就跟上去了,誰知他轉進巷子就不見了。”

他凝視著她許久不語,在花街尾隨陌生男子,這簡直是自尋死路!虧得她能平安%e8%84%b1險,然而,就算經曆了這番凶險她還不知悔改!他突然有種深深的無力感,歎息道:“蘇姑娘,你的膽子真是大得……超出我的想象!”

蘇琳此刻經他提醒才意識到自己真的是在鬼門關走了一圈,那總鏢頭若心存歹念,恐怕不等凶手出現她就已經遭遇不幸。心裡雖陣陣後怕,嘴上仍服氣,頂道:“若我沒有尾隨那總鏢頭,恐怕早就慘遭毒手了,是他出手相助。”

展昭無心和她抬杠,追問道:“你說有人稱他為“總鏢頭”,他有何特征?”

“他身材高大,膚色很黑,霸氣側漏。啊,他該不是包大人的兒子吧?”蘇琳突然覺得極有可能。

展昭很是無奈,正緊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原型畢露。霸氣側漏?這話怎麼說?還扯上了包大人……略略皺眉,道:“應該是雄關鏢局的總鏢頭,卓無冬。你可看清凶手的臉?”

蘇琳搖頭:“他穿著夜行衣,蒙著臉。誒,準備這麼充分,該不是注意我很久了吧?我的天……”

“這些日子你可有發現被人跟蹤?”這麼看來倒合了他的推斷,凶手定然已經留意她有些時日,昨日張明滋事時凶手應該混在人群中目睹了事情經過。她平日行事就張揚,加上那日的出言無狀,凶手便起了殺心。

蘇琳突然覺得全身發冷,環住雙臂,上下撫摸了幾下,冷聲道:“隻有昨天混混來挑事的時候覺得有人躲在暗處偷窺,難道其實凶手一直潛伏在我身邊伺機而動?這次沒得手,會不會再來?”

展昭不想她思慮過多,寬慰道:“姑娘先安心在開封府養傷,其他的從長計議,無需擔憂。”

蘇琳一臉憂愁,作為一個在職場沉浮多年的老油條,她自然聽得懂展昭官方語言裡的深刻含義,翻譯成白話就是——出開封府必死!

因雄關鏢局的總鏢頭卓無冬可能是蘇琳尾隨的男子,展昭自是第一時間登門拜訪。展昭跟卓無冬私交甚篤,日前便得知他已回到汴京,即便不為查案,他也會去府上一敘。家丁領著他剛至書房門口,卓無冬便迎了出來。朗聲道:“展昭,我料想你這幾日會來,特意推掉了應酬,在家等你。”

展昭隨他進了書房,桌上的字墨跡未乾,卓無冬無其他喜好,偏愛練字,說是靜心。卓家人口凋零,隻餘接管家業的庶長子卓無冬,以及自幼被當做男孩子養大的嫡出小姐卓無夏。宅內紛爭,外人自是難以窺探真相。卓無冬現今掌管雄關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