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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寵 茴笙 4312 字 3個月前

氏去牽製宋楚怡,所以順水推舟把那女人捧上了雲端,但她們鬨得太過,讓他越來越無法忍受。韻妃出事那次,他將姚氏褫號降位便是明白的警告,可惜她們並沒有懂。

事到如今,他已不是剛登基時左右掣肘的新君,連宋楚怡都被廢黜,她還以為能繼續控製他不成?

丟下筆,他淡淡道:“把這幅字送到毓秀殿去,就說是朕賜給賢妃的禮物。”

認不清形勢是很多人都會犯的錯,但刀都架到脖子上還不肯退步,便是自尋死路。讓她去靳陽找姚都尉是他身為晚輩,給這位姑母的最後一個機會,既然她不要,之後種種也就怨不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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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薇次日一大早便被召到永乾殿,皇帝還在宣政殿上朝,要過半個時辰才會回來。她被宦官引到正殿坐下,對方奉上香茗糕點,請她安心等候。

宮室內很安靜,她昨夜沒怎麼睡好,坐久了就有些昏昏沉沉。糕點的甜香縈繞在鼻尖,她垂著頭點了兩下,慢慢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下巴傳來冰涼的觸?感。她悚然驚醒,卻見皇帝半蹲著身子站在自己麵前,右手托著她的下頷,眉頭微微蹙起。

“怎麼在這裡睡了?有這麼困?”

她臉頰發紅,一大早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打盹,實在有些丟人,“呃,還好……陛下下朝了?您傳臣妾過來,是有什麼吩咐嗎?”

皇帝收回手,轉身內殿走去,葉薇連忙跟上。他在寢殿中央站好,隨意張開雙臂,立刻有宮娥上前替他%e8%84%b1下隆重的袞冕。葉薇過去也曾見過宮人服侍他穿上這套公服,然而%e8%84%b1還是第一次,不由有些好奇。皇帝盯著她想了想,忽然道:“你會麼?”

“什麼?”

“服侍朕換衣,你會麼?”

不待葉薇回答,他已自顧自下了命令,“過來試試。”

她無法,隻好聽命走近。宮娥們自覺退開,卻又保持了適當的距離,可以在昭儀娘娘不明白時開口提醒。

解下紅纓,將前後共二十四旒的冕冠取下,露出烏發的頭發。他額頭的線條很好看,葉薇記得自己當年第一次見到時就垂涎不已,還曾用食指順著一點點撫摸過,仿佛他不是重傷垂死的傷員,而是她收藏的玉器。

玄衣、紅裳、白羅大帶、紅蔽膝……她一件件除下,等再次抬頭時,他已經僅著素紗中單,足上踩著赤舄。

“唔,鞋子應該也要換過吧?”說著蹲下|身子,握著赤舄的頭示意他抬腳,自己好幫他%e8%84%b1鞋。孰料他竟不配合,垂眸凝視她片刻後輕輕搖頭,“好了,起來吧。”

她歪頭,不明白他怎麼了,“我%e8%84%b1得不好?”這麼複雜的公服,她一樣都沒弄錯,明明很有天分才對!

他仿佛笑了,“沒有,你%e8%84%b1得很好。”

隻是再繼續讓她弄下去,他就不想做後麵的事情,隻想抱起她去榻上折騰了……

身體微微發熱,他咳嗽了一聲,往後退了一步,“你們,過來幫朕穿衣。”

宮娥再次上前,繼續自己的工作。葉薇站在那裡欣賞男人頎長的身姿,素紗中單已經被玄色的深衣掩蓋,玉冠束發,轉眼便從至尊帝王變成了翩然公子。

他再次朝她走近,臉上的表情已不像適才那般古怪,一本正經道:“陪朕去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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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紫微殿的途中,葉薇與皇帝同乘一輦,整個過程氣氛都有些詭異,她卻始終想不出詭異的源頭在哪裡。

正如妙蕊那天所說,皇帝這兩日不曾來披香殿,而之前七八天他每晚都會過來陪她入眠,在她被噩夢驚醒時耐心寬慰。鑒於這位陛下有“心裡藏著事便不理人”的習慣,葉薇也想過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沒察覺,後來又覺得簡直有病。他不就是兩天沒過來,換做半年前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怎麼如今都開始想東想西了?

莫名其妙!

轎輦抵達建章宮大門時,葉薇終於想明白了哪裡不對勁。她和皇帝並肩坐著,默然走神時總覺得他在看她,可是當她扭過頭,他卻神情淡漠地看著前方。

她眉頭不自覺蹙起,懷疑究竟是自己的錯覺,還是他真的在偷偷打量她。

這人怎麼回事兒?

她看得太認真,他眾人承受不住,默默轉過頭。濃眉微軒,“怎麼?”

葉薇咬了咬%e5%94%87,“臣妾今日的妝容可有哪裡不妥?”

他聞言審視片刻,道:“無。”

“哦。臣妾還以為,晨起的時候攬鏡自照沒看仔細,有哪裡出了紕漏。一會兒就要麵見上皇,把人丟到建章宮便不好了。”

“怕丟人?也不知適才是誰在永乾殿裡打瞌睡,就不怕朕的宮人笑話你?”

“那些是陛下的人嘛,看到便看到了。可若是在建章宮鬨笑話,丟的也是陛下的麵子啊。”

“哦,原來你還是在為朕考慮……”

“臣妾近日被夢魘所困,還好有陛下龍威安枕,臣妾心中感激,自然要為您考慮……”

他麵上本就稀薄的笑容徹底消失,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葉薇一直在觀察他的神情,見狀微微發愣,卻不妨他突然扭頭,攥住她手腕就把人拉近。

麵龐相對、呼吸糾纏,他望著她的眼睛,慢慢道:“阿薇,朕有沒有告訴過你,從第一次見麵,就覺得你很麵熟。”

“……啊?”

“你讓我想到一個人。”

他之前也說過類似的話,然而這次葉薇卻感覺到莫名的心慌。仿佛走鋼絲的雜技藝人,稍有不慎便會從高處跌落,粉身碎骨。

“您、您說過,是那個您臆想中的女子,對吧?”

他搖頭,“不,不是臆想。她真的存在。那個冒著生命危險救了我的姑娘,不是我的幻覺。”

葉薇先是驚訝,繼而滿臉困惑,“臣妾都被您弄糊塗了,一會兒是真的,一會兒是假的,到底怎麼回事?您不是說,那個什麼救了您的女子,是廢後聽從左相的吩咐作的戲麼?”

“你不知道?”他挑眉,黑眸中有壓抑的光影,就好像他自己也在承受著百種念頭撕扯的痛苦,“你真的不知道嗎?阿薇。”

轎輦穩穩落下,高安世的聲音隔著帷幕傳來,“陛下,昭儀娘娘,紫微殿到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皇帝轉過頭,敲了下轎輦的內|壁。立刻有人將帷幕掀開,他率先出去,葉薇在原地坐了片刻,按了按狂跳不止的心臟,也跟著出了轎輦。

一定是被謝懷的事情刺激了,剛才有一瞬居然以為皇帝知道了她的身份!

怎麼可能!他連宋楚惜的模樣都沒看清過,如今又怎麼能知道這樣的事!

不要自己嚇自己了!

天上飄著細雨,高安世撐開四十八骨的紫竹傘張在皇帝頭頂,他卻順手接過傘柄,示意他退後。撐著傘轉頭看向葉薇,無需多說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提起裙角走了過去。

紫微殿前也有台階,雖不如三清殿的長,站在下麵也難以看清上頭的情形。所以當二人走到台階儘頭的空地上時,才驚訝地看到吳國大長公主攥著姚嘉若的胳膊,搖搖欲墜地立在大殿門口,臉色煞白。

“阿母,阿母你彆這樣……”姚嘉若神情驚慌,“你彆嚇女兒。”

大長公主嘴%e5%94%87狠顫,片刻後忽然甩開她的手,幾步走到殿前跪下,高聲道:“阿兄!阿兄你真的不肯原諒妹妹嗎?我知道我做錯了事,你打我罵我都可以,但你不要趕我走啊!阿母離去時你明明答允過她,會保護我、包容我,無論將來發生什麼,都會永遠保護你的同胞妹妹,這些你都忘了嗎?阿兄!”

她一壁說,一壁朝殿內磕頭,地上已經被雨水打濕,有幾處還積了不大的水潭,她這麼跪下去很快就弄得渾身濕透。太主這樣激動,宮人也不敢上去為她撐傘,就由著她跪在細雨中悲痛哭求。

姚嘉若在那裡立了片刻,也走到旁邊跪下,卻不像太主那樣失態。背脊挺直、麵無表情,明明白白告訴旁人,她隻是陪母%e4%ba%b2同跪,並無半分心虛理虧之處。

恰好此時,宮人們也發現了皇帝,忙不迭下跪行禮。周兆快步走近,磕了個頭才問道:“陛下過來怎麼也不通報一聲,臣等有失遠迎,罪該萬死!”

“周大人客氣了。你隻需告訴朕,這是怎麼回事,便不怪你失禮之罪。”

周兆壓低了聲音,“微臣也正想找機會稟報陛下。唉,還是因為之前的事兒。大長公主在這裡也跪了一天一夜了,今兒一大早,太上終於鬆口召她進去,卻不是表達寬宥,反而明明白白告訴太主,讓她趕緊會公主府打點行裝,半個月後起程上路,去靳陽找姚都尉。太主一時接受不了,就……就成這樣了……”

雨勢忽然加大,傘麵劈啪作響,葉薇裙擺被雨水濺到一點,小心地把它往上提了提。而大殿門口,被太上用整個國家的權勢嬌養得倨傲無比的大公主卻依然跪在大雨之中,所有想為她撐傘的宮人都被推翻。冬雨冰寒刺骨,她卻渾然不覺,任憑衣衫濕透也不肯離去。

絲履踩著磚地,尖端的雲紋已經被浸濕,皇帝慢慢走到她旁邊,輕聲道:“姑母,你這又是何必?”

大長公主遽然回首,適時一道閃電劈下,她的麵龐被白光映照,竟慘然如鬼。烏黑的瞳仁裡滿是驚怒和仇恨,可當著眾人的麵卻什麼也不能說,最終隻是咬牙笑了笑,“陛下……”

“父皇讓您去靳陽,也是為了您好。夫妻團圓,難道不是美事一樁?朕知道姑母放心不下嘉若,可有朕在,還能有誰欺負她不成?姑母,不要一錯再錯,父皇對你已經夠仁慈了。”

水蔥似的指甲掐著掌心的皮肉,她恨得連牙根兒都快咬碎了,眼前的男人居然還不依不饒,說著這些狀似規勸安慰、實則幸災樂禍的話!他擺出了副敦敦教導、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越發襯得她蠢鈍不堪,若傳到皇兄耳中,定然要再厭惡她三分!

顫唞著身子控製住自己,她把視線往旁邊挪了點,卻對上了翩然而立的白衣女子。那樣熟悉的一張臉,是她如今的死仇,她知道她會來看她的笑話,卻沒料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瓢潑大雨中,大長公主與慧昭儀沉默對視,年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