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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寵 茴笙 4244 字 3個月前

心的一幕,她覺得甚為遺憾。惆悵地歎了好幾聲氣後,她開始在心底祈禱,皇帝可千萬彆脾氣上來,一失手把宋楚怡給弄死,那樣事情就不好玩了!

身為這殺身之仇的當事人,她務必得在宋楚怡臨死前做點什麼,才不枉自己死去活來、費這麼大勁重活一遭。如果真的讓她這麼乾脆就解%e8%84%b1,才是太便宜她了!

這麼胡思亂想了一個多時辰,身下的芙蓉簞都被躺得溫熱,她終於迷迷糊糊進入了夢鄉。

這一次,她回到了載初二十二年的明州城。

大雨初歇,庭園裡格外涼爽,枝葉被洗刷得乾乾淨淨,綠幽幽的看起來很漂亮。茯苓的病養了四五天還是不見好轉,車隊不能起程前往煜都,她待得也有些無聊。趁著府中的人都睡下了,她拿了柄扇子從後門溜出去,想看看入夜後的明州城。

後來的很多次,她都不能理解是什麼力量促使她做出那種事來。明州和大燕所有的大城一樣實行宵禁製度,日落之後居民一律不準在街上行走,官府會派出幾對人馬巡視,一被逮到、打死不論。她在明州人生地不熟,官兵也不會知道她是左相的千金,所以那晚的心血來潮著實是冒了生命危險。

外麵一如她預料的那樣靜悄悄的,街道和街道交織、房屋和房屋並排,整座城池如同蟄伏的巨獸,而她是穿行在巨獸腹中的探險者,手中的紈扇便是開疆辟土的武器。

……自我滿足的時候總是很輕鬆,然而剛轉過一個拐角,探險的勇士便看到疑似巡邏兵卒的身影。倒抽口冷氣,她快步後退,一不小心居然踢到個軟軟的東西。

確定兵卒朝另一個方向走了後,她用扇子挑開旁邊的籮筐破布,微微彎下腰,終於借著皎潔的月色認出這個是男人。鼻端縈繞著刺鼻的血腥味,她知道自己大概撞上了什麼麻煩,在“扭頭就走”和“察看詳情”之間掙紮了一瞬,很快做出決定——看看這個人長得怎麼樣再說!

軟底繡鞋踩著石板上像貓兒似的,沒發出一絲聲響。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琉璃白的馬麵裙垂到地上。不想弄臟自己的手指,她很不客氣地把紈扇伸到男人的頭顱下,略顯粗魯地把他歪到一邊的腦袋給扭過來。

濃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因沾染了血跡而顯得有些魅惑的嘴%e5%94%87。這是張極誘人的臉,在她認識的男人裡,也唯有謝觀主可以和他一爭高低。

但讓她不能移動的原因卻不是他的英俊,而是熟悉。

這個男人,是她認識的。

烏雲蔽月,周遭的一切忽然變得晦暗,她儘力想看清前方的人影,眼前卻始終模糊成一團。她開始急了,掙紮著伸出手,想要碰到他。再往前一點,他就在那裡,隻要再過一點點她就能抓到他了……

“賀蘭晟!”

她猛地坐起身子,大口大口地喘氣。這不是夜色中的明州城,而是她的披香殿,芝蘭芬芳、金雕玉砌的披香殿。身上早已大汗淋漓,手腳更是酸軟得不行。她摸摸冰涼的額頭,知道自己做噩夢了,不由苦笑地閉上了眼睛。

簡直魔障!

大晚上夢什麼不好,居然跑去夢那個喪門星。她上輩子會死,宋楚怡固然是罪魁禍首,那個引來黴運的男人也難辭其咎。要是讓她重選一次,那天晚上肯定不將他從後門背進府中,由得他被仇家找到了也好、被兵卒發現了也罷,通通與她無關!

咬牙切齒地腹誹了一通,她搖了搖頭,終於無奈地承認,其實說到底還是怪自己一時心軟。因為之前那根本不算前緣的前緣,才會熱血衝腦、多管閒事,就此惹來殺身之禍。

賀蘭晟一直以為被救的那天是他們的初次相見,可他不知道的是,在那之前的好幾次機會,她已經遠遠瞧見過他。隻是那時候她是端坐馬車內的大家小姐,而他青衫鬥笠、策馬獨行,她以為他是行走江湖的俠客,兩人之間從未有過半句交談。

那天晚上她在小巷中發現重傷的他,第一個想法便是,他難道是被江湖中的仇家追殺了?

她對他的印象並不壞,當晚又狀態詭異、著了魔般,終於決定出手相救。因為誤會了他的身份,所以認為他的仇家都是些無權無勢的武夫,完全可以擺平。誰知判斷失誤,俠客不是俠客,而是自己老爹視為宿敵的當朝太子,而她管了這趟閒事,就此就自己的命運扯進個怎麼也走不出的牢籠。

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

長籲短歎地想了許久,就差沒跪求上蒼讓我重來一次,耳邊卻猛地想起男人的聲音,驚得她差點喊出聲來。

“叫我做什麼?”

她往後一縮,這才看清床榻邊的胡椅上竟端坐著個人,以手支頤、老神在在地看著她。

她試探道:“陛下?”

那黑影點了下頭,“是朕。”

葉薇這才長舒口氣,想到剛剛受到的驚訝,口氣裡忍不住帶上抱怨,“您大晚上的坐在這裡乾什麼?”

他不以為忤,“朕睡不著,想到很久沒見你了,於是過來看看。”

葉薇這才覺得他有點不對勁。仔細想想,白天剛剛廢了自己的皇後,晚上就跑來這裡看寵妃睡覺,確實不像個正常人會乾出的事情。這麼一想睡意立刻散去,她掀開被子剛打算從榻上下去,卻被他阻止在半路。

“你坐在那兒彆動,朕過來。”

他說著,果真走到了床邊坐下。葉薇被他重新裹到絲被裡,而他隔著被子將她抱住,頭下巴抵著她的頭頂,久久沒有說話。

雖說是九月的晚上,被子捂得這麼緊還是有些熱,不過片刻葉薇就不舒服了。可知道他這會兒心情複雜,她硬是忍住沒有說話。

兩人就這麼在寂靜深夜裡依偎,仿佛同根而生的兩株大樹,誰也離不開誰。他感覺到她平穩的心跳,忽然就覺得自己迷茫了一天的眼睛找到了方向,如同漂泊大海的小舟,前路茫茫、水天無邊,而她是指路的燈塔,引導著他前進。

“阿薇……”忍不住輕聲喚道,他嗓音沙啞,“朕今天很難過。”

難過?為什麼難過?因為隻能廢了宋楚怡而不能殺了她?

“陛下和皇後娘娘躞蹀情深,她如今做錯了事,您不得不廢了她,肯定會有些難過的。”

他鬆開她一點,借著月色與她對視,“你也是這麼覺得?”

葉薇歪頭想了想,“如今宮裡宮外都這麼認為,臣妾和旁人沒什麼區彆,自然和他們想法一樣。”

皇帝一時間好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片刻後按住她的背部,將她重新帶入自己懷中,“朕這些日子刻意冷落你,你不高興了,對嗎?”

“臣妾沒有。”

“在朕麵前,不用說這些客套的假話。你若不高興就直說,這不會怪你。”

“陛下,臣妾確實沒有。”她語氣有些無奈,“您都說了您是刻意冷落臣妾,那麼肯定有這麼做的理由。臣妾想明白了這個,也就不怎麼難過了。隻要您覺得時機合適,自然會再來找我。”⊿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既然如此,你剛才那副口%e5%90%bb又是怎麼回事?”

“臣妾沒有因為陛下的冷落不高興,但臣妾因為陛下的隱瞞不高興。”她看著他,一雙大眼黑白分明,“您曾說過臣妾是您可以信任的人,但這次卻什麼計劃都不肯提前告訴我,甚至連個口風都沒有露。我就這麼毫無心理準備地被您撂在一邊,最開始的時候,確實有些忐忑……”

他許久沒有說話,再開口時竟帶了無限複雜的情緒,“朕很早以前就知道,即使身為天子,也有辦不到的事情。山河傾頹,你想扭轉乾坤,卻總有人來阻撓掣肘。從前隻是因為這狀況而無奈,心中卻堅信遲早有改變的那天,直到兩個月前,才第一次感覺到悲憤。

“明明有想保護終身的人,她卻在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就被人害死。而多年後的今天,我想為她報仇還得費心籌謀、隱忍蟄伏。我甚至不能直接把那些害了她的人屠戮殆儘,算什麼一國之君、天下君主?真真可笑至極。

“我想到這些,才發現原來想要保護一個人是那麼困難,比要殺一個人困難多了。我不希望你也重蹈她的覆轍,所以決定暫時將你藏起來。

“提刀殺戮的事情交給男人去做,而你隻需要安靜地站在我的身後。”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擼完了。不知道大家看明白了嗎?其實就是當年阿薇被人從惠州接到煜都去的時候,曾經在路上遇到過賀蘭晟幾次,她在馬車內看到他做了一些事情,就此對這個人留下了印象,所以後來在明州城內重逢她會救下他。並不完全是心血來潮……

正文 第77章 承諾

寢殿內久久沒有聲響。

他的手掌還落在她肩頭,兩人的距離極近,葉薇可以清楚地聞到他身上龍涎香的氣息。貴重而正統,一如他這個人。君臨天下的帝王,從來都是俯視眾生,她曾以為他絕不會說出這種近乎於自認無能的話語。

她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問出以自己目前的立場最應該問的話,“您想要保護終身的人?您說的……是誰啊?”

皇帝聞言苦笑,“彆問。至少今晚彆問。朕現下不想提這個。”

逃避是軟弱者的行為,他從來都自認心硬手狠,卻原來碰到真正在意的事情,還是會害怕、會畏懼。

他可以把宋楚怡從後座上推落,可以掐著她的脖子揚言要剜她的眼睛,卻不敢在這個與她無比相似的女子麵前講述這段過往。

他居然,怯懦至斯。

葉薇也被他的回答弄得詫異了,半晌才整理好情緒,不自然地笑道:“所以,您是因為擔心臣妾,這些日子才會冷落我?還有,將我藏起來,什麼意思?”

皇帝輕歎口氣,“朕做了一些事情,如果泄露必然開罪左相。雖然朕已經儘力將禍水東引,但西涯公何其奸猾,用不了太久就會再次疑心到朕身上。到那時,朕身邊受看重的人,都會成為他們箭矢所向的靶子。”

禍水東引?哦,一定是說這次他策劃了此等大事,在外人看來最有嫌疑的卻是謝懷。他與宋演同為上皇寵臣,這些年明裡暗裡肯定沒少爭鬥。那人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居然真的甘願擔這個虛名,好讓皇帝多爭取到一些和左相周旋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