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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寵 茴笙 4263 字 3個月前

許你遮遮掩掩!照實說!”

周兆又是一抖,“諾……”大口喘氣,“微臣多年來服侍在太上身份,對左相大人也算熟悉。他固然忠君愛國、是股肱之臣,卻、卻對權力太過看重。微臣私心想著,左相興許是擔憂太上您往登仙界之後,不能繼續庇護著他。若有朝一日陛下不想再用他,可就再無轉圜的餘地了……”

他的話說完,上麵久久沒有回應。大著膽子偷覷,卻見太上皇麵無表情,隻是%e8%84%b1力般看向遠方,“你說得對,宋演不會希望朕成仙……有朕在宮中,才能保得他宋家富貴長久、百世綿延……”忽地冷笑,“真是膽大包天,把我賀蘭氏的天下當成他囊中之物了麼?”

明明是八月的午後,周兆卻連脊梁骨都涼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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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的紛擾都儘數傳入了葉薇耳中,交織在一起彙成無法反駁的結論。

陽光和煦的下午,她在太液池邊的水閣內的點茶,姿勢優雅到近乎完美。終於完成抬頭時,意料之中的人也現身了。

“這是今年新產的‘渠江薄片’,整個披香殿也隻分到了二兩,天一道長不過來品一品?”

謝懷從容走近,從她手中接過杯子,認認真真飲完後才微笑道:“娘娘的點茶法是跟誰學的?適才貧道在一旁觀看,竟挑不出一絲錯處,顯然已是行家了。”

這就多虧了安傅母的用心教導,導致葉薇上一世雖各種貪玩胡鬨,大家閨秀該學的課程卻半點沒落下。非但如此,恐怕比絕大多數名門貴女還學得更好、更廣博。

“雕蟲小技,讓道長見笑了。您既然都想替本宮找尋錯處,可見也是個中高手。”葉薇視線落回茶筅上,%e5%94%87邊笑意悠然,“今日約道長來此相見,除了請您品嘗,還有樁要事相詢。”

“娘娘請講。”

“本宮想知道,中秋當夜的事情,與道長究竟有多少關聯?”

縈繞著重重迷霧的眸子微微眯起,他看著她,笑得又是客氣又是疏離。葉薇麵無懼色,目光清明地與他對視。於是片刻後大霧消散,雨後初霽的天空如此清朗,讓人從心底愉悅起來。

“娘娘果真聰慧,什麼都瞞不過您。”他讚道,“當晚的事確實與貧道大有關係,您看了覺得如何?”

“兵不血刃、切中要害,是難得的良策。換了我來想,恐怕也想不出更好的。”葉薇誠心誠意道,“所以本宮很想當麵對道長表達一下我的敬佩之情。就算是楚惜姐姐泉下有知,恐怕也得叫一聲好。”

“貧道也這麼覺得。”謝懷神情裡添了幾分溫軟,無限憐愛,“她愛看熱鬨,若能%e4%ba%b2眼瞧見那晚的情形,一定會很開心。”

葉薇被他的語氣弄得很不自在,不斷告訴自己“千萬彆帶入、千萬彆帶入”,才能繼續自然地與他對話,“那日在太液池上,道長告訴本宮說要%e4%ba%b2自給楚惜姐姐報仇。那之後我其實擔心了一段時間,害怕你的計劃和陛下的計劃撞上,到時候都失敗了可怎麼是好?好在道長出手精準,一下便打中了皇後和左相的七寸,當真是道君庇佑。”

謝懷%e5%94%87角上提,笑容有加深的趨勢。葉薇忍不住皺眉,“我說了什麼很好笑的話嗎?”

“娘娘勿惱。貧道隻是覺得,娘娘既然知道中秋當晚的事情是貧道一手策劃,便該清楚我對道君實在欠缺尊重。對這樣的人說什麼‘道君庇佑’,有點不太合適。”

“道長這麼說也有些道理。不過本宮很好奇,中秋當晚的事情,真的是你一手策劃的嗎?”玲瓏妙目流轉,她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這狠狠打中皇後和左相要害的毒計,是天一道長獨自想出來的,還是你和陛下攜手合作、共同為之?”

作者有話要說:那個灑在經卷上的都是白磷啦,在濕空氣中大約四十度著火,香案設計的是上麵是木頭,但下麵是銅板,然後木頭的著火點是240度,在下麵點火加熱,白磷會先於木頭燒起來,所以隻要操作得當,這個設計還是行得通的。【艾瑪,泥萌知道一個化學差得要死所以才去讀了文科的廢柴為了寫這個跑去查這些東西多麼痛苦麼?還不粗來誇誇我!

去寫戰袍的番外了,明天不出意外會更新戰袍最後一個番外,麼麼噠!

正文 第74章 廢後

周遭很安靜,隻有水波流動的聲音隱約傳來,空氣中浮動著荷花的幽香。如今已是八月底,今夏最後一片荷也要謝了,之後再想見到蓮葉接天、粉白碧豔的美景,就得熬過漫長的冬天。

謝懷沉默許久,“娘娘為何這樣問?”

“原本我確實認為這些事都是道長所為,畢竟從各種跡象看,你都是最有嫌疑、最方便動手的那個。可之後幾□□堂上的局勢,卻讓我有些糊塗了……”

各方人馬齊齊上疏彈劾宋楚怡跋扈無德便罷了,龐中那封奏疏才真是神來一筆,她幾乎可以想象,建章宮中的太上皇看到這東西會憤怒成什麼樣子。準備得如此充分、後招一個接著一個,若說是謝懷一人所為,她著實有些不信。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她確定,中秋當晚皇帝會有所動作。

如今回想起來,那天晚上他明著做的事情就是用吹笛子嚇唬了宋楚怡一下,雖然讓她出了醜、受了驚,說到底沒什麼實質性的傷害。這種程度的報複實在不符合皇帝對宋氏一族的憤怒程度,若說沒後招打死她都不信。再聯係最近發生的事情,她終於大膽揣測,皇帝和謝懷其實根本就已暗中聯手。

“備受上皇信任的天一道長、對修道興趣缺缺的皇帝陛下,這樣關係疏遠、甚至近乎敵對的兩個人,誰能猜到他們其實早就是一夥兒?”葉薇曼聲道,“謝道長瞞得本宮好苦,那天在太液池上,我可是把你的話都當真了……”

迎上女子眼中類似於的挑釁情緒,謝懷神情不變,隻語氣低沉了些,“娘娘既然猜到了,把話藏在心中便可,何苦挑明?茲事體大,您就不怕貧道心生歹念、殺人滅口?”

確實是茲事體大。直到謝懷這等同承認的回複出口,葉薇才算真正明白他和皇帝的計劃。要除掉左相,當務之急就是要摧毀上皇對他的信任,所以他們選了宋楚怡下手。謝懷因為身份的關係可以順利進行三清殿的一係列計劃,而等到太上皇認定是宋楚怡毀了他的修仙大業之後,皇帝再安排朝臣一封接一封地上疏,把箭矢對準左相。

“既然娘娘已經猜到,那麼貧道也不用隱瞞。您適才誇讚這計劃絕妙,該去對陛下說。經卷自燃也好、上疏彈劾也罷,都是他的安排,我不過幫著打了個下手。”

“道長忽然變得這麼坦白,都讓本宮有些不習慣了。”葉薇道,“可您不是說過,為楚惜姐姐報仇這件事隻能由對她最重要的男人來做?如今陛下都快把宋家弄垮台了,您豈不是再沒機會了?”

“宋家垮不了的。”謝懷輕笑,“貧道不信娘娘會想不到。宋氏一族紮根甚深,宋演是在位多年的左相,長子宋楚恒是驃騎將軍,朝中軍中皆有勢力。哪怕真讓上皇對他生厭,也不可能說倒台就倒台,更何況上皇的態度還說不準呢……陛下這回費再大的功夫,也最多損其一股,刺不進心臟。”

損其一股,那一股自然是代替宋氏執掌後宮的宋楚怡了。葉薇不知道什麼心情,“謝道長的意思是,隻要宋家不垮、宋楚怡不死,你就不算輸給陛下?”

“娘娘聰慧。”謝懷歎口氣,“其實娘娘方才的猜測並非完全正確,貧道和陛下不曾早早勾結,甚至從未正經地談過合作。我們隻是……一直有某種默契,所謂心照不宣。”

葉薇思忖片刻,明白了他話中含義。載初二十二年,謝懷入宮給上皇獻仙丹,從而把他蠱惑得退位讓賢。皇帝雖然覺得他禍亂朝綱,另一方麵卻也不得不感謝這道長的幫忙,不然自己也不能早早登上皇位。在之後數年間,這兩個亦敵亦友的男人在日複一日的相處中逐漸達成默契,他繼續留在上皇身邊教他修道、一點點奪走上皇對左相的信任,而皇帝則可以擺%e8%84%b1父%e4%ba%b2的鉗製、專心朝政,真正是各取所需。

“所以,這次的事情是……是陛下第一次明白對你提出要求?要你配合他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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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什麼時候?”

謝懷頓了頓,“在娘娘告訴我陛下和楚惜的關係之前。”

葉薇蹙眉,繼而恍然,“所以,那天在太液池上,你是故意逼問我?為的就是從我這裡套話?”她還在奇怪呢,謝懷當時的態度太過惡劣,不給她留半點退路,最後才會把什麼都說了。

“陛下突然要對皇後發難,還是這樣不留情麵的手段,貧道自然會好奇為什麼。嚇到娘娘我很內疚,萬望海涵。”

內疚?這個人臉上才看不出半分內疚!

葉薇此刻方知自己居然被人耍了這麼久,不免又是氣憤又是憋屈,“道長好演技!佩服,佩服!”

謝懷仿佛沒有聽出她的諷刺,含笑道:“不如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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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謝懷的預測,左相與上皇多年君臣,並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摧毀。九月初三當天,上皇召了宋演入宮見駕,兩人關在紫微殿內不知說了什麼,隻隱約聽到左相的磕頭和哭求之聲。最後宮人打開殿門,見到本已對左相厭憎不已的上皇與他相對而坐,君臣兩人共品同一壺茶。

竟是寬宥了他。

次日,左相%e4%ba%b2自上疏、代女請罪,稱其“言行無狀、觸怒君上,不配母儀天下”。皇帝在早朝時接到這封奏疏,隔著垂下的十二旒凝視跪地長拜的左相許久,最終沒有說一句話。

然而早朝結束後,他甚至不曾回永乾殿換下朝服,便直接去了紫微殿參拜上皇。兩人密談的時間比左相那次還要長,當他終於出來後,沉默地在紫微殿外的台階前站了許久,才對侍立在側的高安世吩咐了一句。

“傳旨中書省,朕要廢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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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伊始煜都就開始下雨,連續幾天之後天氣也變得陰沉沉的。椒房殿如今是被圈起來的禁地,除了日常供給彆的東西十分有限,所以哪怕屋子裡已經暗得看不清路了,也沒辦法在白天點燃燭火。

被關了大半個月,宋楚怡已經有些記不清具體日子,唯一清楚的就是把守宮門的羽林郎一直不曾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