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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寵 茴笙 4313 字 3個月前

是她太張揚,厭惡誰也表現得太明顯,以後她一定要變得聰明些。就算是要除掉那些和她作對的女人,也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一如當年除掉宋楚惜。

纖足踩著玉階跨出湯池,宮娥用柔軟的綢布包住了她,擦拭溼潤的長發。另一撥人則為她換上輕|薄的寢衣,淡藍縐紗下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

弄好之後,蝶衣笑道:“娘娘這樣很美,陛下一定會喜歡的。”

宋楚怡揮了揮手示意她們讓開,然後獨自走出了湯室。

東殿內沒有留人伺候,宮娥守在外麵,見了她紛紛行禮,而她克製住心頭的忐忑,矜持而優雅地步入了內殿。

他就在那裡,在那裡等著她。這個念頭讓她激動。他們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曾同床共枕,她是那樣思念他的懷抱。

等會兒他與她說話,她一定要告訴他,她已經不恨慧婕妤了。他既然寵著那個女人,她就要讓他相信她對她毫無敵意。

葉氏遲早得死,但她不能讓她的死成為陛下厭棄她的理由。她不配。

她還可以提提曾經,新婚時期,他們明明有過那麼多美好的回憶。她是他的結發妻,他也曾把她捧在掌中放在心上,憐惜寵愛。那些事情總不能轉頭就全忘了。

無論用什麼手段,她都要挽回他的心。

太多打算湧上心頭,簡直稱得上躊躇滿誌,可是當她走到床榻前,卻隻看到閉目沉睡的君王。

昏暗的燈光照在他身上,給那英俊的臉龐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而他眉頭微蹙、呼吸平和,已進入安穩的夢鄉。

他居然沒有等她,便獨自睡了!

宋楚怡覺得自己好像被一瓢冰水從頭淋到腳,連骨頭都無力極了。她有些站不住,連忙扶著床沿支撐,再慢慢坐下來。

床榻柔軟而寬大,他卻離她那麼近,隻要彎下|身子就可以躺入他的懷中。那雙眼睛緊緊閉著,她卻清楚地記得當它睜開時裡麵藏著的戲謔笑意、高傲從容。

那樣耀眼的光芒,仿佛一個魔咒,讓她一見便生了妄心,再也無法擺%e8%84%b1。

為了得到這夢寐以求的溫柔,她甚至……害死了自己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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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至中天,宋楚怡終於睡著。等到她均勻的呼吸傳入耳中,皇帝慢慢睜開眼睛。

本想立刻起身,腦海中卻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她不會是裝的吧?”

下一刻他就被自己逗笑了。不是所有女子都和那個女人一樣,她們如果裝睡,他一定能察覺。

也就隻有她,不學無術,總喜歡在奇奇怪怪的地方下心思。讓人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錦被往下滑了一點,他半坐起身,偏頭看身邊沉睡的女子。

細長的黛眉,嬌嫩剔透的肌膚,容顏稱得上絕美。這張臉他看了整整五年,已經越來越弄不清楚,當初在明州宅院見到的究竟是不是她。

但那都不重要了。

賀蘭晟一直覺得,人生匆匆數十載,需要銘記的事無非那麼幾件。十九歲之前他隻需記得自己是隆獻恭王的長子,不遠千裡來到煜都是為了登上帝位;十九歲之後則他多了一樁,他得時時提醒自己,他曾被人那樣狠狠地算計過。

載初二十二年,他奉命離京辦差,卻在途中遭遇追殺。%e4%ba%b2衛舍身相護、儘數隕命,而他帶著重傷逃進明州城內,卻體力不支暈倒在一條小巷中。

閉眼前最後一刻,他以為自己會折在此處,如鐵槍埋入黃土。可是當他再次醒來,卻發現他赤著上身躺在華麗的繡床上,身邊坐著個少女,正低頭為他包紮傷口。大概失血過多有些糊塗,他居然伸手擋了一下。

沒多少力氣,卻讓少女察覺他已經醒來。烏黑的眼眸微微上抬,裡麵是隱隱的冷意,“你醒了?”用力給紗布打了個結,“都被人砍成這樣就彆硬氣了,彆亂動,不然我讓你的血流個乾淨。”

他生平從未遭遇過這樣的處境。堂堂七尺男兒,此刻卻變成躺在女人床榻之上的病夫,而那嬌嬌弱弱的小姑娘將他的性命握在手中,行著救助之事,話裡卻滿是刻薄。

他不知道應該感激,還是憤怒。

他在那個宅子住了兩天兩夜,少女很少說話,他有心詢問自己是怎麼被她搭救的,卻得不到回答。他想她應該是大家閨秀,因為這房間很華麗,而她的言行舉止也從容大氣,是受過良好的教導。至於為何不讓下人來照顧,自然是怕被人看到陌生男子出現在她的閨房,會壞了自己名聲。

“你傷口很深,我給你上了藥,但如果你發燒的話那我就隻能去請大夫了。所以你最好中用點,不要給彼此都帶來麻煩。”

他沒有問她為何知道他不希望找大夫,隻要足夠聰明,見到他的情況就明白是被仇家追殺,而這種時候避人耳目便尤為重要。

她說這話時正在給他換藥,兩人挨得很近,他看著那雙璀璨如星子的眼眸,不知為何居然笑了。

“小娘子放心。在下一定爭氣,不給你添麻煩。”

當天半夜,他被傷口痛醒,滿頭大汗地四下張望。沒想到她居然就歇在房間內,貴妃榻擺放在床榻不遠處,而她蓋著件藕荷色大氅,倚在上麵沉沉而睡。

月光下,她睡得安然,麵紗遮住下半張臉,隻露出漂亮的黛眉,以及長長的睫毛。她當真是很謹慎,救了人居然連麵都不肯露,是有多害怕自己被牽扯進麻煩?

可如果真的怕麻煩,一開始將他棄之不顧不就好了?可見她不過裝得冷漠,內裡卻是個善良的人。

房間內十分安靜,他卻聽到“砰砰砰”的聲音,越來越刺耳。眉頭蹙起,他有些煩躁地四下找尋,想知道是哪裡發出的。若是吵了她睡覺,那便不好了。可是下一刻他就反應過來,那聲音不是彆的,正是他的心跳聲!

聰慧果決的當朝太子,活了十九年都視女人於無物的高傲男人,居然在這麼一個暗香縈繞的夜晚,對著個連容貌都不曾見過的姑娘心動了。

他想得到她。

第三天入夜,%e4%ba%b2衛循著他留下的記號找到了那裡,而她也儘職儘責地送他離開。看得出她很激動,為自己終於可以擺%e8%84%b1個大麻煩雀躍不已。他旁觀她的神情,心裡忽然就很不舒服。

他從來都是這樣,自己不舒服的時候,也一定要讓彆人不舒服。所以當%e4%ba%b2衛準備攙著他翻牆出去時,他對她說了想要迎娶她的話。

她的回答也很符合她這兩天的風格。片刻的呆滯後,便溫柔%e4%ba%b2切地笑起來,“要滾就趕緊。不然我請人送你們去府衙。”

這樣的不客氣,讓他都差點笑出聲來。%e4%ba%b2衛在一旁勸他,而他沒再作聲,隻是盯著她用力看了幾眼,堅定道:“我會回來找你的。等著我。”

說那句話的時候,他是真的想把這個姑娘娶到身邊,一生一世報答她、寵愛她,給她這世上最好的一切。⊙思⊙兔⊙網⊙

他生平很少立誓,那時的信念卻無比堅定,幾乎可以與當年在母%e4%ba%b2麵前承諾,一定會得到陛下青眼、成為太子時相提並論。

後來的很多次他都在想,如果他沒有對她動心、如果他不曾生出多餘的想法,是不是在發現真相時就不會那麼震怒?

大半個月後,暗中豢養的影衛終於查明了刺殺的真相,“明麵上看來是被太子政令傷及利益的南方世家動的手,實際上……是左相大人在暗中操縱。”

放在案幾上的手慢慢用力,攥緊了光滑的灑金箋,“左相?”

“是。那些刺客都是左相的人,打算趁您離京之際將您鏟除,永絕後患。”

心中是逐漸蔓延的冷意,如同湍流不息的河水,轟轟烈烈衝破堤防,肆虐過每一座城池。手邊卻是另一道奏報,半個時辰前由宦官送入,上麵寫著他這段日子以來日夜牽掛的消息。

那道奏報告訴他,重傷時收留他的宅邸歸屬於左相,是他置辦在明州的產業。至於裡麵的女子,他們向附近的居民打聽了一遭,據說半個月前那家的小姐經過明州,因侍女染病,在那宅邸中休養了一段時日。

所以,追殺他的人是左相宋演派去的,救他的,卻是他的女兒?

他麵色陰沉,影衛也不敢說話,房間內隻能聽到更漏一聲又一聲的輕響。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抬手,將兩份奏報都放到燈燭邊。火光一點點%e8%88%94舐紙張,化作灰燼落上案幾,而他冷聲道:“今日之事,不可告訴任何人。”

他的吩咐很簡單,影衛卻明白話中分量,重重磕了個頭,“諾!”

他退出房間,而他看著麵前一團灰燼,嘲諷地笑了。

他早知道左相不甘於被他□□,定會找個辦法將他控製在手中,卻怎麼也沒料到他居然想出這樣的主意。美人計?若不是他手下影衛能耐過人,此番便真的要栽了。

左相想用自己的女兒控製住他,自以為計劃得天衣無縫,他不配合一番怎麼可以?況且父皇對他信任有加,能得到他的支持,自己登上皇位便再沒有阻礙。

之後的事情便是天下皆知的風流佳話。太子殿下對左相嫡長女一見傾心,不惜推了與秦家小姐的%e4%ba%b2事也要娶到她,甚至還%e4%ba%b2自登門提%e4%ba%b2。兩邊都演得儘心,旁觀者自然發現不了半點問題,就連母後都真的以為他是被兒女私情所困,才會荒唐至此。

載初二十三年三月,整個煜都十裡鋪錦、花團錦簇,而他終於要迎娶這位費了他不少心思的太子妃。青廬之內擠滿了弄新人的好事者,大家不斷地起哄,而他看著床榻之上以團扇遮麵的新婦,%e5%94%87畔含笑,一句又一句地念著卻扇詩。

他每念完一句,她便將紈扇往下麵拿一點,麵龐也逐漸露出。先是光潔的額頭,描得極美的黛眉,然後是璀璨明亮的眼眸,如夜空中的星子,看得他整顆心都醉了。

起哄的人群忽然安靜,隻因才思敏捷的太子竟閉口不言了。他凝視著麵前的太子妃,眼神幾乎是呆愣。

大家忍不住笑鬨起來,他也終於找回神識,輕輕笑道:“夫人這般模樣甚是美麗,倒讓晟看得癡了。”

她用紈扇遮住下半張臉,隻露出如水妙目,和明州城內戴著麵紗的樣子竟是一般無二。

可惜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