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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寵 茴笙 4379 字 3個月前

那張臉。

那張……和宋楚怡六分相似的臉。

就是五年前的今天,她用一杯毒酒把她送上了黃泉路,取代了她的位置。

宋楚惜在這世上消失了這麼久,她稱心如意了這麼久,是不是以為會繼續如意下去?

妙蕊說得沒錯,今天是個大日子。無論對她還是對宋楚怡,都是永不能忘的日子。

作為頭一個過自己忌日的人,她怎麼能不準備點有意思的禮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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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獻後今日心情不錯。

她一大早便來了長樂宮,給趙太後問安、陪她說笑。趙氏比起五年前老了許多,精神也不大好,看來太上皇遜位這些年,她過得頗為煎熬。

皇帝是不可能刻薄這位養母的,那就隻能是她自己想要得太多,整日算計以致消耗了身體。聽說之前還病了大半年?自己當初的決定果然沒錯,煜都的局勢太過混亂,先回封地韜光養晦才是上策。

兩人敷衍了一會兒,趙太後便去服藥,隆獻後先到正殿,卻看到六宮妃嬪都來得差不多了。

“你們倒起得早。”她道,“眼看時辰還有一刻鐘呢。”

“娘娘都起得這般早,我們哪敢躲懶?”襄愉夫人笑道,“況且今天過年,大家都盼著給二位娘娘磕頭問安呢!”

隆獻後笑著搖搖頭,“先坐吧,等太後娘娘出來再一起行禮。”掃了圈,“都來齊了?”

璟淑媛道:“基本上都到了,除了一位。”

“誰?”

“還能有誰?那位葉容華唄。”

隆獻後麵色變了變。

她入宮不到三天,卻也知道這位葉容華是皇帝的新寵,半年來鬨出不少事情,頗為引人注目。皇帝喜歡誰她其實並不在意,可葉容華的另一個身份卻令她如鯁在喉——她是皇後的人。

傳聞說得有鼻子有眼,什麼葉容華就是皇後專門派去幫她籠絡聖心的,什麼陛下因為葉容華對皇後又多了幾分好感,聽得她怒火中燒。

皇帝他怎能糊塗至此?皇後與左相害得他們母子還不夠麼,他居然跑去寵愛她的人!

“陛下昨夜臨幸了拾翠殿,葉容華服侍聖駕辛苦了,所以今早才會來得稍微晚點吧。”皇後適時道,“而且,現在其實也不算晚。畢竟,時辰還沒到……”

隆獻後似笑非笑地瞥一眼皇後,“你急什麼?孤也沒說要責罰葉氏。”

皇後尷尬地笑笑,不再說話。

正文 第21章 夜宴

葉薇到的時候,趙太後還沒出來。她恭恭敬敬地對隆獻後跪拜行禮,雲錦貂毛滾邊的鬥篷隨著動作鋪在地上,像一朵半開的白花。

隆獻後瞧著這曼妙的身段暗自冷笑,漫不經心地扭頭,“以蘅,你說前不久見過天一道長,是什麼情況?”

襄愉夫人微笑道:“是因為家父。他入宮與道長盤道,陛下恩準臣妾去見見,便湊巧與道長撞上了。”

璟淑媛見葉薇還跪著,知道是隆獻後故意讓她難堪,也樂意出把力。傾了傾身子,她感興趣地問道:“夫人見過天一道長?臣妾對這位道長聞名已久,可惜一直無緣得見。”

她的好奇倒不是裝出來的。天下皆知,載初二十三年,天一道長入宮給皇帝進獻仙丹、大談長生之術,載初皇帝本就沉溺道教,被這麼蠱惑了一通後徹底無法自拔,很快便將皇位禪讓給今上。

認真說起來,賀蘭晟能登上帝位還多虧了這位道長。

“如何,道長真如傳說中那般仙風道骨?有人說他不食五穀、吸風飲露,是不是真的?”

葉薇聽得無語。這個璟淑媛真是夠沒腦子的,就算是為了配合隆獻後她們晾著自己,問這話也著實愚鈍了些。

且不說凡人不食五穀究竟有幾分可信度,單看天一道長目前的身份,太上皇身邊的第一寵臣,連陛下都讓他幾分,哪裡由得一個宮嬪議論來議論去?

果然,隆獻後也覺得她說話冒犯,輕咳一聲便道:“天一道長是世外高人,孤這次回宮也希望能尋個機會聽他講經,參悟道法。”

地上太涼,葉薇膝蓋本有舊傷,跪久了便開始疼。她忍住痛意,神情依舊平靜,仿佛半點不受這羞辱的影響。

隆獻後終於覺得夠了,不再扯那些有的沒的,“倒忘了葉容華還跪著。起來吧,不用這般多禮。”

葉薇謝恩起身,步履從容地朝自己席位走去。皇後瞧著她的背影,心中也不覺得多解氣。不過是借太後的手讓她跪一會兒罷了,算不得什麼。

這個葉薇礙了她太久的眼,如今也到了徹底拔除的時候。

入座之前都要%e8%84%b1下鬥篷,葉薇纖指扯開係帶,雪白的鬥篷如一朵雲似的離開她的身體,露出下麵的裳服。

皇後眼睛猛地睜大。

距離並不遠,她看得很清楚。藕荷色對襟襦裙,上麵繡著小巧的吊鐘海棠,疏疏落落地散在裙子邊緣,仿佛從錦緞上開出來似的。

太像了……和那個女人死的那天穿的衣服太像了……

她記得那天也是過年,她之前特意做了新衣、打了全套首飾,就為了可以從容貌到氣勢都把宋楚惜壓下去。可等到早上見麵時,卻還是被她的姿容刺痛了雙眼。

那套衣裙太適合她,高貴又瀟灑,將她的美麗展現得淋漓儘致。她看得咬牙切齒,而她還千嬌百媚地朝她微笑,“妹妹今天真是漂亮,讓姐姐好嫉妒啊。”

明明白白的諷刺。

就是這樣。她從來就是這麼可惡。不肯對自己服軟,不肯對自己認輸。不就是早生了兩年,真敢在她麵前擺長姐的派頭!這樣的賤|人,當初就該跟她的%e4%ba%b2娘一起去死!

她不肯去,所以,她才忍無可忍地送了她一程。

隆獻後不經意扭頭,驚訝地發現皇後正直愣愣地看著葉容華,麵色陰晴不定。

葉薇低著頭,沒去管宋楚怡的凝視。拿衣服做文章這招她不是第一次用了,當初禦前訴冤,她穿的襖裙就與當年救皇帝時的衣服有七分相似,所以他才會被吸引下轎。

如今,對象換成了宋楚怡。

不過皇帝看到她隻是勾起了曾經的回憶,悵惘緬懷下便罷,宋楚怡的感受應該複雜多了。

尤其,今天還是她的忌日……

“皇後?”

宋楚怡抬頭,“娘娘……”

隆獻後看著她,“你剛剛,在想什麼?”

宋楚怡定了定神,“沒什麼,最近宮中事多,臣妾有點累到了,所以……深思散亂。”

“原來如此。”隆獻後淡淡一笑,表示明白。

葉薇知道自己已經在她心中種下懷疑的種子。從剛才遭受的待遇來看,一定有人往隆獻後那裡吹了耳邊風,把她和宋楚怡的關係說得很%e4%ba%b2密,所以她才會遷怒。

既然知道宋楚怡容不得她,再讓所有人覺得她是她的盟友便不再安全。也許哪一天,她把她害死了,彆人還當她們關係%e4%ba%b2密呢!

不可共存,那就索性對立。

既然隆獻後那麼厭惡宋楚怡,她便讓她明白,自己和宋楚怡也是站在對立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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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除夕宮裡都有夜宴,有時會廣邀大臣與宗%e4%ba%b2,有時隻是皇帝和後宮眾人自己聚聚。今年隆獻後入宮,自然要設宴群臣,葉薇坐在珠簾後,朝九階之下的大殿掃了一圈,詫異挑眉,“左相居然沒來?”

她聲音不大,也就隻有左邊的沈蘊初聽到,

對方淡淡回道:“前幾日陛下不是發了火嘛?左相打那之後就稱病告假,現在還撐著呢!”

這個葉薇倒是知道。隆獻後入宮前一日的早朝,又有大臣對此事提出不讚同看法,皇帝盛怒之下直接發話,再敢對此事妄加評論,便以大不敬之罪論處。

想也知道,那找茬的官員自然是左相安排的,誰知皇帝態度這般強硬。他一怒之下就以舊疾複發為由,閉門謝客、不再上朝,現在索性連夜宴都不參加了。

葉薇真是服了自己這位威武霸氣的父%e4%ba%b2,簡直是不跟皇帝作對不舒坦,就這麼不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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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宴進行到一半,歌舞暫歇,妃嬪們先後起身,向帝後、趙太後以及隆獻後敬酒。葉薇看著不遠處的觥籌交錯,忽然回憶起了載初二十二年的除夕。

那是她生平第一次和父%e4%ba%b2一起過年,身邊還有許多所謂的%e4%ba%b2人陪伴。大家一起用膳、一起飲酒,說著吉祥話,祈禱來年平安順遂。

那天晚上,她原本真的很開心。開心到連宋楚怡的敬酒都愉快地接受了。

那時候她是怎麼說的來著?哦,是這樣。

“看在今天過年、你又送了我淄鄉綠酒的份上,便休戰一晚如何?其實老這麼鬥,我也怪累的。這杯算我敬你。”

一貫跋扈囂張的妹妹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也隻好聳聳肩,給麵子地接過了杯子。

其實認真想想,她們也沒什麼深仇大恨,隻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從來就處不好關係,她們又都是不肯認輸的性格,才會搞得這麼僵。

也許等彼此都出嫁了,就不用為這事發愁了吧。

她這麼想著,正要一口飲儘,她卻忽地叫住了她。

“宋楚惜。”

她看著她。

燭光裡,宋楚怡眼眸晶亮,裡麵藏著太多太複雜的情緒,最後都彙聚成%e5%94%87邊一個淺淺的笑容,“可能以後我還會有得罪你的地方,這杯酒就算提前的賠罪。希望你大度寬宏,不要和我計較。”

她有點莫名其妙,敷衍地笑笑便喝了那杯酒。

然後,她便再也無法和她計較。

……

對麵的韻貴姬回了座位,沈蘊初低聲對葉薇道:“該你了。”

葉薇笑了笑,端著酒觥出了席位。

她一出來,大家的注意力便都集中了。葉薇恍若不覺,笑%e5%90%9f%e5%90%9f地先給太後和隆獻後敬了酒,再轉向皇帝,“臣妾葉氏,恭祝陛下福壽綿延,願我大燕國運昌隆!”

興安殿內鋪著朱紅的地衣,葉薇身著藕荷色長裙,跪在上麵有一種彆樣的高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