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闕點頭:“我們的名單裡不是還是暗殺對象麼?挑一個住茶館附近的殺了,轉移禁軍視線。”
“是。”梁武猶豫一會兒,問:“殿下當時為何沒有殺了郡主,以絕後患?”
秦闕沉默一會兒,然後回答:“留她還有用。”
“屬下就是擔心羨容郡主曾與殿下碰麵,會不會從身形認出殿下來?也許現在沒發現,後麵卻突然想起來……”梁武說。
這種事可不能掉以輕心,梁武覺得不抱僥幸比較好。
秦闕再一次沉默。
“此事,我會有安排。”他說。
“是!”梁武想著如此大的漏洞,殿下怎會需要他來提醒,便暗怪自己多嘴,準備退下,誰知秦闕卻又叫住他。
“去我們的人裡,找一個身形和我相似的,將那身衣服和麵具給他,其餘再聽吩咐。。”
“是,屬下即刻去辦!”梁武道。
梁武離去,秦闕看向窗外練鞭的羨容。
殺了她,王家如何安排他難以預測,而他暫時還需要王家女婿的身份。
所以,當時不殺她沒有問題,他的判斷沒有錯,隻要解決她的懷疑就好。
羨容連續練了兩天鞭子,到第三天,沒了影,直到下午回來,在廂房外喊秦闕進屋去。
秦闕從廂房出來,進了屋,便赫然見到羨容坐在桌邊,手裡拿著一隻白底藍花的瓷瓶。
分明是……他那隻裝了鶴頂紅的瓷瓶!
秦闕心中一凜,不知羨容是如何弄到這瓶鶴頂紅的。
他與她住在一起,將這藥放在身邊自然不太穩妥,所以他將藥藏在了淩風院外,卻萬萬沒想到,藥竟到了她手中。
見他站在門口,羨容說道:“你過來。”
秦闕走過去,羨容便將瓷瓶給他看:“你猜這是什麼?”
秦闕沒回話,她自己說道:“宮中秘藥,鶴頂紅。”
“毒藥?”他問。
羨容回道:“對,這幾天我好好想了想,我練武再努力,也很難在短時間內超過他,既然打不過,那不如智取。”
秦闕看向她,竟然來了些興趣,他想知道她的“智”在哪裡。
“我今日特地去宮裡弄到一瓶鶴頂紅,這是巨毒,一滴便能讓人腸穿肚爛,七竅流血而死,所以我準備把它塗在暗器上,隻要那人中了我的暗器,肯定就七竅流血,死得透透的!”羨容說。
此時平平端來茶水,秦闕覺得喉中乾澀,端起麵前的茶喝了一口。
羨容問:“你覺得我這個主意怎麼樣?”
秦闕點頭:“不錯。”
羨容很高興:“所以現在隻差暗器了,他上次躲得過袖箭,證明袖箭對他沒有用,那我就換個更厲害的暗器,江湖暗器之首:暴雨梨花針!”
一旁方方問:“這暗器據說是蜀中唐門所有,郡主去哪裡弄這個?”
“這你就不懂了,我早都打聽好了,前任金吾衛大將軍卓飛雄出身江湖,他就有這個暴雨梨花針,我去找他借來用用。”羨容說。
方方想了想:“這幾年都沒聽到這大將軍的消息呢,他卸任後去哪裡了?”
“終南山,隱居。”羨容說。
“那不是在城外?”
“對,我明日就動身去終南山找他。”
平平在一旁道:“老爺才不會同意,才說讓郡主注意些,郡主就又是要出城,又是要弄什麼毒啊暗器的,聽著就危險。”
羨容卻是早有準備:“這事目前就我們幾人知道,誰傳出去,我要誰好看——”她看向秦闕:“明日一早,我就帶你去給我爹請安,就說你崇拜折柳先生,去終南山找他討教文章寫法,我不放心,就陪你去。”
秦闕這才知道,原來這就是她叫自己來的目的。
羨容的安排就是安排,無需身邊人同意,第二天一早她就帶著秦闕去找王登,說是給王登請安,然後讓秦闕奉茶。
秦闕看她一眼,終究是端了丫鬟托盤中的茶,到王登麵前道:“爹,喝茶。”
王登依然從他身上看出了不情願,想發火,卻又忍住了。
他突然想,這薛柯雖說直到現在還這副樣子讓人惱火,但如果他在王家阿諛奉承,極儘諂%e5%aa%9a,那更讓人瞧不上。
所以他接了茶,沒多說他,隻是看向羨容道:“八百年沒給你爹請過安,現在突然跑來請安,這是在外麵闖禍了?”
羨容很快道:“我能闖什麼禍?就是……想問問爹,我聽說終南山上的道觀裡,有賣延年丹,益氣丹,壯骨丹,還有什麼壯暘丹,爹你要不要,我去給你買點回來?”
王登一口茶差點嗆著,當著女婿的麵老臉都要羞紅,一邊咳一邊正色道:“壯什麼骨,壯什麼……什麼什麼,胡說八道,我什麼都不要!”
“這怎麼叫胡說八道,我不就是想你舒筋活血,長命百歲嗎,你上次不是說冬天雨雪多,屋裡陰氣重,不就得壯點陽?”羨容道。
王登這時猜到她多半不知道壯暘壯的是什麼陽,以為是壯暘氣呢,又咳了兩聲,含糊道:“什麼都不要壯,你就好好待家裡彆出去亂逛就行。”
“那……我去給你買點終南山老山參泡酒?聽說咱們京城的很多山參都是假的。”
王登看向她:“你老提終南山做什麼?”
羨容:“我正好要去終南山啊,這不是順便給你帶點東西嗎?”
王登一愣:“你去終南山做什麼?”
終南山雖說離京城不遠,但也得出城,也得走上大半日,來回就得兩三天。
羨容這時跑到秦闕旁邊,抱住他胳膊,一副恩愛模樣:“折柳先生在終南山,薛郎想去拜訪他,向他討教寫詩啊,文章什麼的,他對那邊不熟悉,我陪他去。”
王登看向秦闕,“折柳先生?”
羨容回道:“是啊,薛郎以後也要做官嘛,做官的都要寫文章,我們家又沒人會那個,可不得拜訪一下折柳先生?”
折柳先生才高八鬥,一篇《江南賦》名動天下,堪稱一代文豪,如今已有七十高齡,隱居終南山,許多文人都會前去拜訪,秦闕想去拜訪,也不意外。
隻是王登怎麼看,都覺得更上心的是女兒,而不是女婿。
他問秦闕:“真想去?”
羨容重重掐了下秦闕的腰。
秦闕微皺眉,最後道:“是。”
王登想著,女婿想上進也是好事,心下已經同意,又看一看羨容,瞪眼道:“彆以為我不知道,是你想去遊山玩水。”
羨容過去抱住王登:“這都被爹看出來了……我這幾天連著練武,好累,去散散心嘛!你看這春暖花開的,待在家多無聊。”
王登捋了捋胡子:“要出去可以,多帶點人,平時不要落單,把家裡的護衛帶十個八個過去。”
“那肯定的,十個八個太少,就帶個五十人吧!”羨容道。
王登看她一眼:“……也不必太招搖。”
交待一聲,羨容回到淩風院拎起包裹就走,她不想被王煥知道,又橫生枝節。
於是前腳和王登報備,後腳不到半個時辰,羨容就已經帶著幾十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前往終南山。
春光明%e5%aa%9a,馬踏淺草,羨容覺得愜意得很,轉頭看看身後的馬車,到馬車旁道:“薛柯,回頭我教你騎馬吧。”
秦闕撩開簾子,從馬車內看看她,又看看她身下棗紅色的馬,想了想,如果讓她教自己騎馬,還得演得不會騎馬,實在太費神,便回道:“不用。”
羨容問:“為什麼不?”
秦闕:“不想學。”
羨容:……
半晌她才道:“你可真懶,簡直不思進取。”
就算是文官,人家上下朝也有很多人都是騎馬的,她可真沒想到這薛柯年紀輕輕的,平時待家裡不動彈就算了,現在連騎馬都不願意學。*思*兔*在*線*閱*讀*
秦闕不說話了,放下了簾子。
梁武在馬車前的車板上坐著,眼觀鼻,鼻觀心,默然無語。
殿下在北狄的坐騎,名追電,那可是名符其實的千裡馬,比京城普通的馬還高半個頭,全身亮黑無一絲雜毛,異常威風,可惜不好帶來大齊,留在了北狄。
隊伍行了大半日,在傍晚時分到了終南山。
終南山向來就是隱士最愛去的地方,因為去的隱士太多,導致終南山還越來越熱鬨,又是出名的洞天福地,上麵有無數佛寺道觀,在山腰便見到兩個道士,一個和尚,一個隱士。
山路崎嶇,騎不了馬,也坐不了馬車,放了幾人在山下客棧留守,其餘人步行上山,羨容還挺意外,和秦闕道:“沒想到你體力還不錯,爬這麼遠也沒喘氣。”
秦闕一愣,還沒說話,方方說道:“姑爺好歹是男子,平平姐都還能上來呢!”
後麵的平平卻已經癱坐在一旁石頭上:“郡主,我不行了,歇一下吧……”
第20章
羨容停下來,“行,要歇的歇一下吧。”
丫鬟與普通小廝果真再堅持不住,全癱坐下來,護衛也有累的,稍好一些,慢慢就地坐下。
秦闕自然沒什麼感覺,但也在一旁草地上坐了下來。
歇了一會兒,隊伍繼續往上走。
越走太陽越偏西,也越來越冷。
等快到頂上時,竟已像早春一樣,冷得人起雞皮疙瘩。
平平細心,知道山上冷,給羨容準備了披風,此時從包裹裡拿出來給她披上。
此次上山,羨容住的是長公主在終南山的彆館,彆館前麵不遠是青蓮觀,見了青蓮觀,彆館便不遠了。
然後羨容便見到迎麵過來一個老道,再一看,是老熟人玉虛道長。
拿著拂塵的玉虛道長也看見了她,想也沒想,轉身就跑。
所謂仇人見麵,分外眼紅,羨容在後麵叫道:“你給我站住!”一邊說著一邊就執鞭追了上去。
玉虛提著道袍跑得飛快,一邊跑一邊喊:“這次我可什麼都沒做……”
“你還想乾第二次?”羨容繼續追,玉虛差點就能跑進道觀,卻不慎將身上一疊符紙掉了出來。
羨容撿了那符紙來看,上麵畫個天神模樣的威武將軍,額頭上有隻眼睛。玉虛連忙道:“郡主娘娘,還給小道吧,那是宮裡人要的。”
羨容問:“這什麼東西?”
“二郎神嘛,用來降狗妖的。”玉虛說。
羨容頓時勃然大怒:“好啊,你個臭道士,敢拿這破符紙詛咒我,姑奶奶今日讓你去見你玉帝爺爺!”
玉虛又要跑,卻腳下一滑摔倒在地,連忙求饒:“姑奶奶,小道隻是幫人辦個事,哪敢詛咒郡主,小道冤枉啊!”
這時圓圓過來攔住羨容,又問玉虛道:“你給什麼人辦事?降什麼狗妖?還是你特地去打聽過了,知道我們家郡主屬狗?”
玉虛一愣,連忙解釋道:“天可憐見,小道怎麼能知道郡主是屬狗呢?這二郎神他就是……就是……”玉虛壓低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