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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此本來就萬分小心。

考慮到她身上的傷勢,他到底沒跟她作對,翻身下床往外走,邊走邊歎氣:“真是拿你沒辦法。”

她亦頗為無語地看著大鄴的新帝陛下隻穿著一件袒%e8%83%b8露腹的單衣就掀開內帳的簾子走了出去,到底沒將那句嘴邊的話說出來——知道你身材好,好歹也加件衣服,不要用這種誘人犯罪的姿態如此出去招搖不是?

好在,外麵也沒有其他女人可讓他招搖。

不消片刻,夏侯淵回來,手裡還托著一個端菜的大盤子,徑直走到床前,將托盤放在旁邊的矮幾上。

楚清歡隨意打量了一眼,都是些清淡爽口的小菜,看著做得相當精致,另外還有一碗米飯與一碗米粥,再看他身上,那衣服遮得嚴嚴實實,不知是因為外頭冷,還是聽到了她心裡那句話,總之不該露的半點沒露。

“你失血太多,又兩日沒吃東西,吃粥比較好。”他端起那還冒著熱氣的米粥坐到床邊,用細瓷勺子舀了,又放在%e5%94%87邊吹了吹,才遞到她%e5%94%87邊,“來,張嘴。”

她看著他熟練得仿佛做過無數遍的動作,以及他萬分自然的一聲“張嘴”,那嘴卻怎麼也張不開。

“還是我自己來吧。”她撐著胳膊肘抬起身來,身上的傷口頓時被牽動,她臉上未表露半分,動作卻還是滯了滯。

“躺著。”他臉一沉,將勺子當地一聲扔回碗裡,伸手將她摁了回去,語氣強硬得不容反對。

“我不習慣彆人喂飯。”她被他按住了肩頭,皺了皺眉,但沒有再動。

“不習慣也要習慣,多喂幾次就習慣了。”他確定她不會再起來,這才重新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遞過去。

“這粥是流食,躺著怎麼吃?”眼前這米粒燉得粒粒晶瑩顆顆糯化,但畢竟湯湯水水的,一吃還不得流得到處都是。

“我小心些喂,你小心些吃,不就好了?”他執著地執著勺子,邊緣已貼著她的%e5%94%87。

麵對如此固執的男人,她知道她若不張口,估計他會保持這個姿勢一晚上,想了想,覺得也沒必要在這種小事上與他較真,遂張了口。

他緊繃的臉色一鬆,%e5%94%87邊一絲笑意隱隱地勾了起來,她看在眼裡,隻當沒看見。

他喂得確實很小心,甚至有些麵對大敵的謹慎,並不是一下就把整勺的粥喂進去,每次總是看著她先吃進去一半,才接著喂另一半,眼睛還時刻盯著勺子兩邊,看看有沒有汁液流到她%e5%94%87外。

喂一口粥,又接著喂一口菜,每一樣菜他都自己先嘗一嘗,自己覺得好吃才給她吃,不好吃的直接就棄了。

她其實很想跟他說,她不是小孩子,勺子又這麼小,實在沒必要這麼麻煩硬生生地把一口分成兩口。

也很想提醒他,並不是他覺得不好吃的人家就不喜歡,也不是他覺得好吃的人家也覺得好吃,但想想還是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得多出不必要的麻煩。

默默地一口接一口地吃,送上什麼就吃什麼,眼前拿勺子的手骨節分明,修長有力,她不由想,這隻本該拿刀劍握朱筆的手,做這種事可是頭一回?

直到將一碗粥儘數喂完,菜也吃了一半,夏侯淵才住了手,頗為滿意地拿起帕子為她擦試乾淨的嘴角。

她看著那碗已經沒了熱氣的米飯,輕聲道:“你快吃吧,飯都涼了。”

------題外話------

呼,淩晨兩點半傳上來,終於安心了,睡覺去~

第九十四章 隻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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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內安靜祥和,輕輕的交談聲與餐具不經意的碰撞之聲,伴著那盞並不明亮的燈盞,反而令整個空間更顯寧靜。

“於是,你就認了那小子做弟弟?”夏侯淵放下筷子,拿起帕子拭了拭%e5%94%87角,挑眉道,“那他豈不成了我的小舅子?”

楚清歡自動忽略後半句話:“我看他心性還不錯,是個可塑之才,以後放在軍營裡打磨打磨未必不能成大器……他這次也算是立了功,你打算怎麼獎賞他?”

“我可以給他兩個選擇,要麼跟我回兆京,要麼就留在邊軍營裡曆練,看他想走哪條路。”夏侯淵頓了一下,又似乎是隨意地說道,“這小子昨晚在帳外守了一夜,剛剛我出去時,又見他在外頭站著,說是想看看你,我讓他滾了。”

她看他一眼,說得這麼輕描淡寫,犯得著用這個“滾”字?

“陳武呢,你打算怎麼安排他?”

“我想讓他負責在定邊一帶招募新兵,我要重新組建邊軍營。”夏侯淵修長的手指輕點著%e8%85%bf膝,沉然道,“邊軍營被司馬如大破,死了幾萬,又降了幾萬,那些被俘虜的雖然都放了回來,但統統不要,不到最後一刻戰死的士兵,不配做我大鄴的士兵。新的大鄴,需要新的生力軍。”

他沉%e5%90%9f了一下,道:“我此次帶來二十萬大軍,全都是以前前鋒營與驍騎營的兵將,我打算從這兩個營中各抽三萬人留下,並讓楊書懷從兆京調集五萬步兵過來,另外再讓陳武招募新兵進行訓練,如此一來,這條邊境線應該能固守得長久些。陳武此人我已經考量過,他本性不錯,又踏實肯乾,邊軍營需要這樣的人,再加上此次傳遞軍報有功,副將不是問題,但若要做將軍還需要有出色的戰線,否則無法服眾,他也未必能有這個能力。”

楚清歡點點頭,這應該是最為妥當最為合理的安排,就原來邊軍營那些人,除了少許類似於被孫文略所斬的那名李將軍那樣的人之外,大多數她看著都無法入眼,留下來隻會汙濁了環境,拖邊軍營的後%e8%85%bf。

想到此,她問出一個放在心頭許久的疑問:“那孫文略是什麼人?怎麼讓這種昏庸無能的人來掌管如此重要的邊軍營?”

“孫文略……”夏侯淵勾起一抹冷嘲,“要說能力,他做這邊軍營的主將也不算抬舉,就我在淮南舉旗起事之前,他算得上是一方良將。隻是他以前曾受過夏侯昱的恩,見夏侯昱大勢已去,保住皇位無望,這才開始故意怠軍,將邊軍營搞得烏煙瘴氣,本的就是引狼入室的打算……我也是最近才想到這一點,是我疏忽了。”

“他故意讓東庭破了邊軍營,得了定邊,放司馬如入大鄴境內,就是不想讓你安安穩穩地做大鄴的皇帝?”她沉默了片刻,終無法認同地搖頭,“就算他要報夏侯昱的恩,也不該拿大鄴的國土與百姓來報複於你。”

“不說這些了。”他將矮幾一推,轉身靠回床頭,長%e8%85%bf愜意舒展,低頭看著她,“奶娘與季婉瑤都上了兆京,對你甚是想念,等這邊的事一了,你就跟我回去吧。”

回兆京?

楚清歡拉好了被子,閉起眼睛準備睡覺:“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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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嚴加“看管”了兩日之後,趁著夏侯淵去定邊巡務之際,楚清歡終於得以出去透透氣。

至於他臨走時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在床上好好躺著不許下地,更不許出帳之類的話,她自動選擇了無視。

“姑娘。”剛打開厚重的牛皮簾子,還沒感受到外麵的空氣是冷是熱,還沒看清是下雨下雪還是晴天,兩道兩影就齊刷刷地堵在了她麵前,將她所有視線遮了個嚴實。

楚清歡往後退了一步,看著眼前衝她咧嘴的石堅與清河,眯了眯眼睛。

兩人眼角跳了跳。

“姑娘,”石堅硬著頭皮道,“外頭天冷,您還是去裡麵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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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麵太熱,我就是想到外麵涼快涼快。”楚清歡沒什麼表情地說道。

“我這就把裡麵的火盆拿走。”清河很勤快地就要進去。

她不動,沒有讓開的意思,冷眼看著他。

清河笑容一僵,嘿嘿乾笑一聲,退了回去。

“姑娘,跟您實話實說了吧。”石堅實在沒轍,隻得搬出最大的靠山來,“主子吩咐了,讓我們倆好好照看著姑娘,若是姑娘出了這帳子,主子回來就會扒我們的皮。”

“扒皮?”她眉梢輕挑。

“對對,扒皮。”兩人連忙回答,心中暗喜,心想,姑娘麵冷心熱,肯定不舍得他們被罰。

“那就扒吧。”楚清歡淡淡地說了一句,分開他倆就往外走,“讓讓。”

兩人臉色一垮,追著就要再說些什麼,被她一記冷眼定住,半晌,隻得苦著臉遠遠地跟在後頭——主子還說了,在他回來之前,不得讓姑娘出帳,更不得見不該見的人。

可姑娘的脾氣主子還不清楚麼?真真是個苦得不能再苦的苦差事。

“姑娘!”齊刷刷地,列崗的,拭槍的,磨刀的,操練的……在見到楚清歡之後,無不鋥地一下站得筆直,恭恭敬敬,然後,這聲姑娘就一路延綿下去,所經之處喊聲震天。

楚清歡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該乾嘛乾嘛,這些與她有著深厚感情的前鋒營與驍騎營的士兵這才嗬嗬樂著自個兒乾自個兒的事,即便如此,一路上還是呼聲不斷。

天色陰沉,吹在身上的風也格外的冷,似乎又要下雪,楚清歡徑直往後營走,眸光裡卻映入了兩張熟悉的臉,她腳步一頓,折了方向向他們走了過去。

“楚……姑娘。”與她僅有過一麵之緣,卻受她所托去了兆京,見到了當今的新帝,並隨新帝一同出征的陳武,本遠遠地避在一邊,見她筆直向他走來,不禁多了絲局促。

麵見天子,隨天子一同%e4%ba%b2征,這是軍營裡的人夢寐以求的奢望,他以前甚至想都不敢想,可因為眼前這女子,他達成了讓無數人豔羨的心願。

但是,他更想不到,這個機緣巧合下投宿到他家,並身入東庭軍營最終促成了他們落敗的人,竟是個女子。

此時她雖仍然一身黑衣,但垂於身後的長發與有彆於之前的纖長身姿,讓他這一聲楚兄弟哽在了喉間,連眼睛也不敢直視。

楚清歡露出一絲淡淡笑意:“陳兄弟。”

一聲陳兄弟,讓陳武輕輕一震,他緩緩抬起頭來,看著對麵女子坦然的眸光,那絲不自在隨之散去,心中頓時釋然,坦蕩一笑。

什麼都不必多說,隻一聲舊時的稱呼,便可讓人心立即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