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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亢的呼聲不斷地從身後傳來,很快波及了左半邊軍營,隨後是右半邊。

正飲酒賭錢的連忙抓起桌上的銀子放入兜裡,才慌忙去找自己的兵器,還不忘抓起酒壺灌上幾大口。

正與女人滾到一處的連忙抓起地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套上了才發現不是自己的,又急忙扯下來趴地上找。

各自都忙得不亦樂乎,還裡還能注意到奸細有沒有從身邊過去,更沒人留意,那幾個因為喝多了出去放水的人有沒有回來。

“將軍有令,抓到奸細者,重重有賞!”負責守衛主將大帳的一名都尉急步而來,見到此番情景恨得眼中冒火,卻也隻能無奈搖頭,組織自己手下去追。

就在邊軍營裡鬨騰得熱火朝天之際,楚清歡三人已換上了營裡的軍服,將那幾個放水的倒黴蛋扔進了角落,然後悄然向營外行去。

“嗖!”

眼見就要行至盤山山頂,一支火箭突然射上半空,隨後爆開,將整個營地都照得一亮,包括盤山。

“有情況!”守在外側山腳的守軍一聲高喊,頓時全神戒備,並分出兵力朝山上摸來。

楚清歡動作一頓,轉身看去,卻見營地那邊亦有大批人馬朝這邊追來。

退,肯定不可能,隻能進。

卻是不能硬闖,以三人之力對抗上千兵力,無異於以卵擊石。

壓低了身子伏於雪地之上,麵前隻有一些突起的亂石,她隨意一掠,眸光劃過之際卻是一凝,回轉過來細細一看,眸光動了動。

“所有人分兩邊搜索,不管大營那邊有什麼情況,我們至少得保證盤山不出問題。”人聲漸近。

“趁著他們還沒摸過來,我們從這邊下山。”楚清歡指著邊上一處地勢較低不易被人發現的地方,率先下去。

兩名斥候毫無異議,緊隨在後。

不消片刻,即將到達山腳,燈火卻在此時大亮,山下守軍已成一線將山腳圍得密不透風,燃起的火把將眼前一片照得如同白晝。

“那裡有人!”身形乍現之際,有人驚呼。

“自己人。”楚清歡立即出聲回應,大方地顯出身形。

見到相同的服色,眾人臉色一鬆,以為是上山搜尋的人又下來了,隨即又覺得不對,怎麼隻下來三個?

“其他人呢?”有人問道。

“他們還在山上。”楚清歡低頭走路,“讓我們先下來告訴大夥一聲,山上沒情況,就是大營裡好象出了點亂子。”

“哦。”神情又放鬆下來。

彼此距離越發地相近,一個舉著火把的士兵逐漸露出困惑之色,把手裡火把往前湊了湊,“咦,我怎麼沒見過你們?”

就是現在。

“衝出去!”在旁邊那些人還未反應過來之前,楚清歡一聲低喝,毫不猶豫地朝他揚起了手。

揚手之間,一篷雪霧當頭罩下,隨即寒光一閃,血珠飛濺,那士兵已往後倒下。

她絲毫不停歇,手中刀光狠厲迅猛,刀刀見血,斥候緊隨其後,趁著守軍反應不及之際衝出一條血路。

“放箭!”見此,身後的人停止圍追,直接拉起了弓弦。

亂矢如雨,紛紛朝他們射來,前麵一路平坦,沒有任何可遮掩之處,楚清歡就地一滾,躲過一撥箭雨,起身之時,卻見一支利箭朝著一名斥候後心筆直而去。

來不及出聲提醒,她縱身一躍,朝他撲了過去,手臂上傳來一陣鑽心疼痛。

被撲倒在地的斥候睜大了眼,眼裡儘是震驚。

她一把折斷臂上箭枝,眸色淩厲:“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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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念突然驚醒。

幾乎是立刻,他睜開眼睛看向帳簾,簾子一動未動,心卻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大半夜了,他一直提著心不敢入睡,就等著楚清歡回來,就剛剛實在掙不住了,才迷糊了片刻,不長的時間卻做了個夢,夢見楚清歡在前麵行走,他正開心地想要追上去,一支利箭卻擦著他的發絲射了過去,他眼睜睜地看著那箭離她越來越近,卻怎麼也張不嘴巴叫喊……

這一急,他就醒了過來。

隻是夢,隻是夢……

再也躺不住,他披衣而起,卻聽得外麵有腳步聲漸近,他想也不想就奔了過去,剛掀開簾子,外麵就有一人快步走了進來。

“大哥!”他一喜,“你回來了。”

“什麼都不必說,你先給我去找壺酒來。”楚清歡頭也不抬,徑直走到床前,“記住,要白酒,越烈越好。”

擦肩而過之際,帶起的風裡含著一縷不同於身體的氣息,這種氣息,他卻是熟悉到骨子裡永生難忘的。

那是血腥氣。

“大哥?”他隨之一驚,“你受傷了?”

“快去!”楚清歡背對著他,聲音冷厲,“記住,不許叫軍醫。”

他硬生生止住朝前走近的步子,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半支露在手臂外麵的箭枝,一咬牙,轉身飛奔而出。

“嘶!”解開手臂上止血的布帶,楚清歡用力撕開衣袖,露出整個上臂。

箭頭很深,周圍一片肌膚都已紅腫泛紫,她看也沒看,隻是從床頭的包裹裡取出一瓶金創藥,一段乾淨布帶,與匕首一起放置在桌子上。

眸光落在那精致的瓷瓶上,這種上等的瓷器隻有皇家才能使用,事實上,這藥確實是她從大鄴皇宮裡帶來,由楊書懷配製,夏侯淵%e4%ba%b2手相送。

他的金創藥向來好用,隻是,如果知道她用來處理這次的作品,不知會有何反應。

“大哥,酒拿來了。”何以念動作極快,如一陣風般旋了進來,帶進來一股寒氣,抱在%e8%83%b8`前的雙手往桌上一撒,一堆的酒壺砰砰砰砰落下來。

楚清歡抬頭看他一眼。

“我把灶房裡的酒全拿來了,怕,怕不夠。”他氣喘如牛,%e8%83%b8膛劇烈起伏著,身上隻著了件睡覺時穿的單衣。

“去加件衣服。”她取過一把酒壺,仰頭喝了一口。

他卻恍若未聞,眼睛直直地盯著她手臂上的傷,啞著聲道:“大哥,為什麼不讓我去找軍醫來?這不是小傷,我……我還是……”

“我的話向來隻說一遍,你若出了這個門,以後就不要再進來。”楚清歡淡漠地說了一句。

何以念抬起的%e8%85%bf便僵在那裡。

高度的白酒對準傷口倒了下去,冷汗瞬間冒了出來,她%e5%94%87角緊抿,繃成一條直線,倒酒的手骨節發白,卻未曾一顫。

何以念張了嘴,喃喃道:“大哥……”

“會包紮麼?等我把箭拔出來,灑了藥,你就幫我把傷口紮上。”

第八十三章 驚鴻一瞥▂思▂兔▂網▂

就在何以念想要說自己從未包紮過,楚清歡正拿起匕首對準傷口之際,帳外腳步聲紛遝而來,當先一人更是一路小跑,推開簾帳就衝了進來。

楚清歡倏地掩袖,起身,將那瓶金創藥收入懷中。

“楚青,聽說你受傷了。”任海大步走入,看到桌上的一堆酒壺與匕首,一眼明了,“殿下果然沒說錯,就知道你又要自己硬撐著。”

何以念動了動嘴皮子,被楚清歡掠了一眼,沒敢說話。

“一點小傷,我自己能解決。”楚清歡轉過身來,受傷的手臂掩在身後,“任侍衛長不必興師動眾,還是回去睡吧。”

“一點小傷?”任海眉毛一皺,在她身上一掃,繞過她就要去察看,“聽那兩名斥候說,你為了救人而中了箭,那能是小傷?”

楚清歡跟著他的動作身子再是一側,避讓開來,外麵的腳步卻在帳子外止了,簾子一掀,一名侍衛率先進來打開帳簾,燈光明暗間,竟是司馬如坐著步輦%e4%ba%b2自前來。

他的%e5%94%87邊沒有一貫的微笑,眸光將她從上到下仔細地看了一番,又在桌子上落了一落,微微搖頭,“若不是斥候回報,你就打算將受傷之事瞞下了?”

楚清歡垂著眸子道:“倒不是相瞞,隻是不敢驚動殿下休息。”

“我今晚本就未睡,一直在等你們的消息。即便已經睡下,隻要是軍情上的事,也談不上驚動。”司馬如側身問道,“去看看軍醫來了沒有?若來了,就讓他直接進來。”

身後一名侍衛立即出去查看,不多時,軍醫便背著藥箱匆匆而入。

見到司馬如在此,他立即便要行禮,司馬如一擺手,“這些虛禮就免了,先給楚青看傷。”

“是。”軍醫應了一聲就走過來,看著楚清歡的眼神難免有些驚訝,這肩膀上的傷還剛好利索,怎麼又受了傷?

楚清歡微不可見地抿出一絲苦笑,無需他開口,便自己坐到了凳子上,將手臂露了出來。

何以念暗暗舒了口氣。

站在邊上的任海湊過來一看,立即道:“這箭頭都快入骨了,還小傷?”

司馬如讓侍衛將步輦靠了過來,麵色亦有了分凝重,命人將燈挑亮了些,又在旁邊添置了兩盞燈,帳內驟然明亮。

軍醫用手輕輕按了按腫起的手臂,便從藥箱裡取出把剪子,楚清歡眸色一沉,但什麼都沒有說,隻是看著他將她整片衣袖自肩膀處剪去。

盈白的肌膚頓時暴露在燈光之下,那一隻手臂骨骼勻稱,線條修長優美,讓在場的人都怔了一怔,包括司馬如。

“陳軍醫,傷口我已用白酒清洗過,直接拔吧。”楚清歡沉聲開口。

“好。”軍醫很快回神,取出一把鋒利的小刀放在火上烤了片刻,便在她手臂上順著箭頭的倒鉤找準位置,切下。

刀鋒入肉,鮮紅的血便湧了出來,何以念猛地扭開頭去。

楚清歡長睫一顫,深吸一口氣:“不準扭頭,不敢看也得看。”

何以念咬了下嘴%e5%94%87,想說,他並不是不敢,而是……然而她接下去的那句話,令他驀然回頭。

“看著陳軍醫怎麼做。”楚清歡冷聲道,“記仔細了,以後我再受傷就不用再勞煩軍醫……”

“大哥才不會再受傷!”一句怒吼,將她的話半途截斷,少年漲紅了臉,額頭青筋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