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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 天下無病 4301 字 3個月前

事情更加叫我頭疼。

我該如何告訴黃芙茵事情的真相?

往後幾日,我沒有想出答案,也沒再見過黃芙茵,不用想也知道是她身體出了問題,無法出宮來找我們。至於周卿言那邊......也有三日不見。

也罷,不見更好。

第四日,黃芙茵總算傳了消息過來,約我和周卿言在老地方見麵。我與他一起上了馬車,視線卻從未對上,自顧自看著其他,一時間實在沉默的過於尷尬。

這股尷尬直到我們下了馬車也沒有消失。

他今日穿著一身月牙白綿袍,外麵罩著件毛領披風,身形修長,在寒風中長身玉立,好不風流倜儻。隻是一張俊臉麵無表情,仔細看,還能發現眼中藏著絲絲冷意。

莫不是還在記恨我那晚對他說得那些話以及那個巴掌?

隻是這又怎麼能怪我。

我認識他已有半年,與他一起經曆了不少的事情,也共同認識了不少人。從楊呈壁到卞紫,從黃茹芸到黃芙茵,真心待他的人不少,如楊呈壁、卞紫與黃芙茵,可有哪一個他真正放入眼底?全都是利用利用再利用,完全不管他人知道真相後會有多傷心。他是一個這般自私的人,如何能懂普通人的情緒?

而我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沒有過人的相貌,沒有深厚的家世,沒有超人的智慧,有什麼地方能讓這樣一個人去喜歡?最合理的解釋也不過他從未見過我這樣的人,覺得我新奇好玩,所以才出現了“喜歡”這樣的錯覺。

這樣的理由,實在不能打動我接受這件事情,更不提我對他除去偶爾的欣賞,便無其他的情感。

他這種人,大抵是我一輩子都不會考慮的。

“你這樣瞧著我,又在想什麼?”他不知何時對上了我的視線,薄%e5%94%87輕輕抿起,淡淡問道。

我連忙彆開眼,裝作無事般說:“沒有。”

他笑了一聲,諷刺地說:“難不成是在回想那日的事情,取笑於我?”

我聞言皺起眉頭,“周卿言,不要將所有人都想成是你。”

他高傲地仰起下巴,“我不覺得自己有任何不好。”

“那不過是你自己覺得。”

“那你呢,你眼中的我如何?”

“你吃錯藥了不成?”眼前的他哪裡還是平常的周卿言,隻像一個不依不饒的孩童,偏執的索要自己想聽的答案。

他哼了一聲,“你能治嗎?”

這句話一出,實在叫我哭笑不得,方才的尷尬氣氛也消失一儘。

“還有。”他突然眯了眯眼,“你昨日那巴掌,我會記住的。”

我仰首看他,笑了一聲,“怎麼,想要還我一巴掌嗎?”

“巴掌?”他搖頭,俊美的臉龐滿是深意,“我自有其他的法子對付你。”

我知道他雖是個陰險的人,卻絕不會做出下流的事情,但還是警惕地問:“你在想些什麼?”

他瞥了我一眼,%e5%94%87角微微上揚,“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他這般說更叫我不安,心裡莫名打了個冷顫。

他見我這幅表情,愉悅地笑了聲,隨後神色一變,沉聲問:“你真要與黃芙茵坦白嗎?”

我沉默許久,低低地說:“嗯。”

“還真是符合你的性格。”他搖頭歎了一聲,“那你有沒有想過,黃芙茵知道此事後,你的紫刹果就沒了下落?”

“自然知道。”我低頭看著腳尖,淡淡地說:“可如果用她的命去換紫刹果,隻怕我解了毒之後也不得安生。”

他俯首沉思,半晌後問:“那日後你毒發呢,怎麼辦?”

“受著唄。”我苦苦笑了幾聲,“那樣得來的解藥,回想時不比毒發來得好受。”

他聞言笑出了聲,無奈地說:“算了,由你去吧。”

遠處黃芙茵的馬車正駛來,車輪滾地發出輕微的聲響,由遠而近。

我與周卿言站到了樹下,看著黃芙茵提裙下車,緩緩向我們走來。

她今日臉色比上次好了些,卻不知為何一臉冷然,完全不似平常那般巧笑嫣然。她走到我們身前,冷冷地掃了我們一眼,最終定在周卿言身上。她靜靜凝視著他,眼眶逐漸泛紅,紅%e5%94%87輕啟,聲音微微顫唞,“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周卿言頷首,與她並肩往遠處走。

黃芙茵這表情,分明是出了什麼事情,而且必定和我與周卿言有關,難道......她知道了我們聯合黃茹芸算計她的事情?

我又想到周卿言與宰相談話的那日,周卿言不肯告訴我他們之間到底聊了什麼,但結合黃芙茵今日的神情來看,莫非他們那天已經聊過了黃茹芸的事情,從而另想他法?

如果周卿言和宰相通過氣,那日我斥責他時,又為何不開口辯解?

這樣想著,我心中似乎也微微有了底,待黃芙茵獨自回來麵對我時,心裡也不至於那麼沒譜。

果不其然,她開口第一句便是,“相爺已經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了。”

話已說得這麼明白,我也不再拐彎抹角,誠懇地說:“對不起。”

她伸手揩去眼角的淚水,邊哭邊笑的說:“我怎麼也沒想到,你們竟然是因為皇姐的指示才來接近我。”

我本想抬手拍她肩膀,卻還是收了回來,再次重複說:“對不起。”

“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都是我自己傻。”她一眨眼,兩滴清淚又直直落下,“傻到相信皇姐是真的介紹朋友給我認識,傻到相信你們毫無目的地接近我,傻到以為真的交到了朋友。”

“芙茵。”我認真地看著她,說:“我們接近你的動機雖然不純,卻不能否認真將你當做朋友。”

“朋友?”她哭得更加厲害,抽抽搭搭地說:“你們分明是為了出去和紫刹果。”

周卿言竟然將這些都告訴宰相了?“如若我們不將你當做朋友,又為何要背著黃茹芸告訴你實情?與她合作照樣可以得到好處,不是非要與你們合作。”

她聞言稍稍止住了哭泣,眼神卻更加哀傷,“我不信皇姐會這樣對我。”

姐妹間的事情,我實在不好插手,“我們沒有騙你。”

“皇姐從小對我那麼好。”她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眼神開始迷茫了起來,“幼時我不能出去玩耍,皇姐怕我無聊,便待在床前替我描繪外麵的有趣事情,我生病,皇姐會將她最喜歡的甜點留下給我吃,希望我吃掉就會好起來。若等到春天我身體尚可,能夠出門之時,她便會帶我去最喜歡的花園,去看她種的那片紫羅蘭花。”

紫羅蘭?

我立刻想到了那根簪子,截口問:“你皇姐喜歡紫羅蘭?”

“是。”她勉強地笑了笑,“皇姐最愛的便是紫羅蘭,還%e4%ba%b2手種了一園。”

我想到黃茹芸口裡背著她與黃芙茵聯係的男子,難道說.....“我聽你皇姐說,她曾經有個心愛的男子背著她讓馥桃傳信與你聯係,那人和你是什麼關係?”

她眼神縮了縮,喏喏地說:“那名男子叫呂晨,是相爺找來放在皇姐身邊的奸細,平日裡向我彙報皇姐的事情。”

黃茹芸心愛的男子竟然是奸細?“他和你沒有曖昧關係,隻是向你彙報事情而已?”

“嗯。”她歎了口氣,“我不願做這樣的事情,可相爺說皇姐身邊一定要有監視的人。皇姐身邊的丫鬟都已經跟了十幾年,不好輕易下手,最多也隻能請馥桃幫忙傳遞信件給琳琅。呂晨待在皇姐身邊半年之久,彙報裡卻無任何異樣,我從他言語間得知他對皇姐心生好感,正想請相爺成全他和皇姐之時,他卻突然離開了。”

我不禁搖頭歎氣,“你可知你皇姐因為呂晨愛慕於你,更覺得馥桃背叛了自己。”\思\兔\網\

她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

“他們恐怕已經不在人世。”

“不會的,皇姐說馥桃回鄉下了......”她連連搖頭,不敢置信地說:“馥桃跟了她十一年,她怎麼可能殺了她。”

“不瞞你說,當初我落崖掉進湖裡時,看到了一具屍體,雖已剩白骨,卻能看出是名男子。”我從懷裡拿出了那日撿到的青銅簪,“他邊上落著一枚青銅簪,上麵正是刻著紫羅蘭花,而背後刻著兩個字:晨贈。”第一次時我隻粗略看了下,並未發現簪上還有刻字,那日雕刻時沒有合適的鑽孔工具,隨手拿出來用了下,這才眼尖發現背後竟然刻著幾個米粒大的字體。

她結果簪子仔細看了下,摸著背後那幾個字,喃喃地說:“我與他最後一次通信,剛好快到我與皇姐的生辰,他曾和我說過,正在準備給皇姐的生辰禮物......”接著失聲痛哭,“皇姐,皇姐殺了他嗎?”

我點頭,“對心愛之人都下得了毒手,何況是貼身丫鬟。”

她捂著臉蹲下,不聽啜泣,“若不是我,若不是我,呂晨就不會死......”

“你皇姐生性偏激,被呂晨之事刺激後才決定向你下手,正好我和周卿言出現,便想借我們的手除去你。”

“我可以接受你們接近我心懷不軌,卻接受不了皇姐這般無情的對我。”她像隻受傷的小獸般低聲嗚咽,“相爺一直提醒我要提防皇姐,可我堅信我和皇姐的感情超過一切。皇位算的了什麼,若不是相爺不肯,我寧願將它讓給皇姐。”

“你皇姐這般偏激,如何能治國?”

“可我這般軟弱,同樣如何治國?”

“芙茵,”我扶她起來,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你以後是這裡的女皇,必須要變得堅強。”

她姣好的臉上滿是淚痕,“堅強的代價太大了。”

“你並不一定要殺了她。”我想了下,“宰相肯定會勸說你殺了她,但你隻要堅持,她也不能如何。”

她擦去淚水,重重點頭,“嗯!”

“宰相有跟你說下一步怎麼做嗎?”

“相爺說......一切都按照周公子的意思來。”她極為苦澀地笑了起來,“公子給了我封信,叫我交給相爺。”

果然,周卿言早已算計好所有事情。

“我其實對他極有好感。”她竟不再顧女子的矜持,黯然地說:“撇開外貌不說,博學多才,冷靜睿智,如若能輔佐我一起治理國家,定是錦上添花。”

周卿言將好的那麵都呈現在她麵前,確實很難不心動。

“可周公子方才已經和我解釋過了,對我那樣好,都是為了迷惑皇姐。”她望了遠處的周卿言一眼,低落地垂眸,“包括那個香囊,一切都是計謀。”

我心思一動,問:“你不恨他嗎?”

“恨他?”她眼眸閃爍,柳眉輕蹙,“為何要恨他?他背叛皇姐告知宰相實情,也等於救了我一命,即使有不妥地方,也是迫不得已。”

我心底微微感歎,如若現在換做黃茹芸,肯定對周卿言恨之入骨。

大約這就是黃芙茵和黃茹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