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瞬間哭了：“不，若素……我……”

他說不出來。縱然心痛如絞有千般不舍，也說不出可辯論的話。畢竟，是她負了她。

“昱，你知道二十六歲對一個女人而言，意味著什麼嗎？”安若素的眼裡蒙上一層水霧，再不是淡淡的口氣，而是很認真很認真，“那個時候，就連從來不乾涉我的父%e4%ba%b2都反對我跟你在一起，不是因為你窮，而是因為，他說，你可以在二十歲時麵對二十六歲的我，卻無法在三十歲時麵對三十六歲的我……我，沒有聽。因為我選擇你，不是因為理智，而是因為感情。為了那份感情，我賭了一生。可是……”

安若素的眼淚滾落：“你讓我輸了。”

汪昱閉上眼睛，將她的手按到自己臉上，泣不成聲。

是的，她在最後的花期，用自己的一生做了賭注，可，他讓她輸了。

不是沒給過機會。

他偷腥，其實原不止這一次。她也不是不知，隻是都隱忍了。

然，他還是繼續，直到弄得家醜外揚、人儘皆知。

十年後，他還有什麼資格，問她再要一個機會？

兩人相對而泣……

“不要這樣……若素，求求你，不要真的離開。就當，是為了孩子……”汪昱緊緊握著她的手，淚流滿麵，“讓我們重新開始，給小貝貝一個完整的家，好嗎？”

他的臉上，寫著無儘的後悔與真誠。

安若素相信他是真誠的。

其實，他從沒想過真的跟她離婚吧。當初，她離婚提得突然，他還來不及反應。等到出、軌的輿論壓力一過，他緩過勁來，才想起妻子要離開，而自己沒有她不行……所以，這些天才一直在爭取彌補挽回。

這，也是安若素不想回家住的原因。

因為，她決定了，就不願再回頭。他的挽留，隻會給她添麻煩。

“若素，求求你，就當是為了孩子，彆這樣好嗎？”他用手比了個心，那是很多年前他向她第一次表白的手勢，“我……愛……你……”

安若素卻閉上眼睛，在淚珠滾落臉龐之前，睜開眼，搖了搖頭：“我真的沒辦法，再愛一個連挽回自己女人的方式，都需要彆人來教的男人。”

汪昱大驚失色，然後，窘迫非常。

“是楚歡教你的，對不對。”安若素說。

不是提問，而是宣布。

汪昱挫敗地低下頭。

麵對眼前的這個女人，他真的是……處處都低，包括，智商吧。

確實是楚歡主動打電話告訴他“隻要你肯再回到以前的地方，帶她騎單車吃大排檔，她就不會跟你離婚”的。也確實是楚歡告訴了他安若素對孩子的疼愛。

所以，他才一大早來布了這一局，特地買了一個有些破舊的單車，甚至特地來跟十年前的老板安排。

然……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他挫敗地問。

安若素想了想，還是歎了口氣解釋：“破綻很多。不過我唯一確定的，是他們店裡的招牌菜早就換了，前兩天我跟你的小三來吃過。”

這個店的招牌菜不再是香辣龍蝦，而是私房菜。上次來，她也隨口點招牌菜，才發現早就換了，然後又重新點的香辣龍蝦。

可以說，這是唯一確定的破綻。正是這個，印證了其他的破綻。

騎單車、吃大排檔挽回、愛孩子，都是這兩天跟楚歡說起的，所以安若素聯係了楚歡這幾天的話和心思，猜是她找的汪昱。

而汪昱的反應，顯然驗證了這個猜測。

原來，費力走了九十九步，卻在第一步就錯了方向。

所以，全部錯了。

汪昱閉上了眼睛。

安若素的聲音卻再度幽幽響起：“你知道嗎？其實，我不能接受的，不是你的出軌，而是你的……”

她終究不忍心說得太殘忍，停了半晌，歎了一口氣：“其實，在我看來，現代社會誘惑無數，我們又都是乾這一行，所以偶爾的尋歡很正常，隻要你記得回家的路，準時回家就行。可是……我不能接受，我的男人，不夠成熟、也不夠智慧。”

或許，他本就不是匹配她的那個人，不是說錢財事業，而是整個人的雄心與智慧。

“再見。”她說的這兩個字，飽含了太多。

汪昱幾乎癱軟在了椅子上。

從大排檔出來，安若素打楚歡的手機：“新戲揣摩得怎麼樣了？要不要我們一起研究？”

第20章 對戲

如果有人問，世界上跑得最快的是什麼？楚歡一定會告訴你，是時間。

如果有人問，世界上跑得最慢的是什麼？楚歡一定也會告訴你，是時間。

距離上次跟安若素在一起，已經十天了。

楚歡莫名其妙地發現：這十天，感覺過得……很怪異。

等到跟安若素約定了時間談戲，她都有些緊張了。莫名地。

其實，如果換成之前的楚歡，她根本就不會真的去研究什麼戲。誰不知道，在娛樂圈，除了後台那種不可控因素之外，最重要的是相貌和名氣。有了名氣，再有一份不錯的相貌，就算想不紅都難。而這些，與真正的演戲無關。所以你看，那些大明星從來都不是實力派老藝術家。而楚歡想做的，自然是高高在上的超級明星。

然，安若素那些天的言行，讓她明白：不是這麼回事。

如果是以前，或許她也會以為安若素的成功是源於幸運。但真正在一起的短短這幾天，卻讓她明白，命運沒有厚待任何人。安若素能取得超越常人的輝煌，除了因為先天的才華，也因為她擁有超越常人的努力。

其實，這世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獨特才華吧，但並不是誰都有智慧和自信去發掘自己，然後堅持努力下去。

安若素對身材的保養和鍛煉，已經到了理智得近乎苛刻的地步。而對演技的揣摩，更是超乎楚歡的想象。可以說，不管是從學術上、還是實戰上，她的演技都遠遠超越一般的偶像明星。

而熱愛看書的習慣，也增加了她的氣質與智慧。這，也是她能屹立影壇獨樹一幟的原因。

不過，楚歡不懂，為什麼安若素要對自己這麼上心，不止給自己書看，還真的手把手來教自己。

或許，是因為自己是她男人的小三吧？楚歡苦笑。終究，在安若素心裡的不同，隻是因為她恨著自己吧？不然，為何要將女二號的角色，改成那樣一個邊緣到就看不見的一個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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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沒關係，隻要我也願意這樣努力，總有一天，我會比你更紅。

因為，我比你年輕。楚歡的得意笑容裡有一點苦澀。也，終究隻能在安若素遲暮後，才能打敗她吧？

安若素如約而來。

這次當然沒有在大排檔，而是在一家相對還比較冷清的平價水吧。這樣的價格，即便是包下了一個小包廂，也不超過楚歡目前的負擔範圍。楚歡現在很清楚：對安若素來說，吃喝的口味並不重要，綠色保健才重要。

果然，安若素還是比較滿意，點了一杯菊花茶，就跟楚歡挑了張角落的桌子坐下，開始研討劇本。

看了楚歡揣摩後的表演後，安若素撇嘴：“不錯，但跟上次相比，沒有進步。”

呃……好吧。楚歡眼睛一翻，無奈。

“再揣摩一下。”

安若素丟給她一個任務，然後就自己含著吸管喝菊花茶。

於是，這個下午，就在楚歡不斷的揣摩和安若素不斷的否定中，度過。

看著安若素含著吸管的%e5%94%87由濕到乾再由乾到濕循環往複……楚歡眨巴著眼睛，有點心不在焉。

最後，安若素忍不住了，就乾脆給她催眠：“現在，閉上眼睛，跟著我說的想象。”

“嗯。”楚歡依言乖乖閉眼。

安若素淡得有些冷的聲音響起：“現在，想象你是一個十八歲的女孩，父%e4%ba%b2是個賭鬼加酒鬼，輸了就喝酒，喝了酒就打你的母%e4%ba%b2……你的母%e4%ba%b2就天天跟他哭罵，然後找你哭訴……你的成績不好，你也想像其他同學一樣認真讀書，可是每次回家，麵度的隻有父%e4%ba%b2的墮落與母%e4%ba%b2的哭罵……你覺得生活沒有希望，最後，就迷迷糊糊踏進了這個地方……漸漸，你發現這是一個極好的去處。在這裡，你可以忘記你家裡父母的硝煙哭鬨、忘記老師的批評、忘記同齡人看不起的眼光……在這裡，你可以儘情釋放著你的美麗，讓你的美麗為你贏得關注與自信。在這裡，你就是女王，搖擺的女王。瘋狂的搖擺吧，這個世界如此紛亂，卻都屬於你，隻要你勾勾手指，任何一個男人都會匍匐在你腳底。比如，眼前這個男人。哈，來，試試你的魅力——”

隨著她緩慢而清晰的話語，楚歡臉上的表情由驚訝、悲傷，到放縱、糜爛……最後，一顆淚自她眼角滑下。然，當她睜開眼睛，眼裡卻含著笑，那是魅惑眾生的笑……帶著妖孽般的狡黠，灼熱所有人的雙眼。

“先生……”她開了口，嘴巴半張，微微昂著頭，眼裡射出自信無極的魅惑，“有沒有興趣……玩一玩？”

“好！”安若素幾乎是激動地喊了出來。

好一個天生的尤物！好一個天生的戲魂！

這媚眼、這語調，即便是身為安若素的女人，都在那一瞬間有心被揪住的迷亂呢。那一刻，她不再是楚歡，而是一個聲色犬馬裡的精靈，帶著無儘的魅惑，肆意走進你的心……

兩人沉默了許久，才讓各自的心安穩下來。

安若素告訴自己：那一刻的心跳絕對是個錯覺。隻是自己想著給楚歡配戲，才把自己入戲成戲中的男主角而已。

而楚歡，則了花了好長時間安定情緒，然後問安若素：“為什麼你剛才說的事……”

見安若素沒有主動接話的意思，她乾脆一咬牙，將心底的疑問徹底拋出：“你剛才讓我想象的，為什麼，像是針對我說的？我的意思是，你說的跟我自己的經曆很像。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她望著安若素，整個人難得的沉靜而灼熱，讓人無法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