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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羽好孩子,回來。”隻見百裡雲鷲倍顯無力地靠在白琉璃身上,半抬起手本是想要讓黑羽一如既往地停到他的手臂上,奈何此時的他卻已沒了這個起來,隻能輕輕拍拍自己身旁的地方,黑羽即刻聽話地飛到百裡雲鷲身旁,緊挨著他的身側落下`身,並用腦袋蹭著他的手背。

喚回了黑羽,百裡雲鷲對著隻差三丈左右距離便要逼到他麵前來的野狼群,微微垂首,語氣輕淡卻禮貌道:“莽荒的王,請恕我等無意闖入了您的地界,我等可在此以命保證,絕不會傷害您的子民,隻消在下`身上的傷無礙,我等即刻離開。”

已習慣了百裡雲鷲向黑羽自言自語,白琉璃已不覺他與黑羽對話有何奇怪,可此刻百裡雲鷲卻與一匹狼說話,卻不得不讓白琉璃稍稍吃驚。

並不是不知道有些人習慣將動作當做人來對待,可那是建立在可以與之和平相處的基礎上,可眼下,他們卻是處於被狼群包圍的情況之中,她不知道這一波野狼的之後,還會有多少野狼會來襲,而百裡雲鷲,竟還能在此等情況下心平氣和並態度禮貌地與之對話,天下會這麼做的,隻怕隻有他一人。

而且,就算那匹雪白的頭狼如他所說般是莽荒之林的王,可它畢竟隻是一匹狼,百裡雲鷲能猜到它的身份,它卻不一定能聽懂人話。

隻是,出乎白琉璃意料的,頭狼像是聽懂了百裡雲鷲的話一般,在百裡雲鷲說完話後在與他們相距兩丈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它身後的野狼也跟著停了下來,百裡雲鷲抬眸看它,隻見頭狼幽藍的眼眸也在盯著它,少頃,頭狼再次踏出前%e8%85%bf往他們走來,它身後的野狼仿佛得了命令般竟是沒有繼續跟隨。

白琉璃欲擋到百裡雲鷲麵前,百裡雲鷲卻輕輕拍拍她的手背,“彆擔心。”

頭狼的步子不疾不徐,不像在麵對外來闖入者,反像在悠然散步一般,隻見它慢慢走到百裡雲鷲麵前,白琉璃緊緊蹙著眉心,百裡雲鷲卻是神色平靜地向頭狼伸出自己的手,隻見頭狼在他的手上嗅了嗅,而後高高地昂起頭,盯著百裡雲鷲的眼眸,似乎要透過他的眼眸看穿他內心的想法。

不稍時,頭狼往後倒退兩步,轉身,竟是離去了。

“多謝了。”百裡雲鷲看著頭狼步子慢悠的背影,禮貌道,波瀾不驚的舉動話語間,就像他能聽得懂頭狼無聲的語言一般。

隻見那些等候在荒草叢中的野狼在頭狼的帶領下重新走進了草叢中,消失了蹤影。

白琉璃看著逐漸消失在野草叢中的狼群,將眉心蹙得愈發的緊,當她將目光收回重新落到百裡雲鷲身上時,百裡雲鷲卻又重新陷入了昏迷的沉睡之中,然他的手仍緊緊握著白琉璃的手不放,好像他方才短暫的清醒不過是為了不讓白琉璃陷入不必要的危險一般。

白琉璃急急把上百裡雲鷲的脈象,在確定他仍未性命之憂後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用力掰開他緊握著她的手不放的大手,將他重新平放在厚疊的枝葉上。

白琉璃看著百裡雲鷲右半是蒼白如紙左半是腥紅如血的臉,說不感動隻怕也是自欺欺人,隻是不知多少而已,因為她的心並非石頭雕就,她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從沒有人如此這般待過她,心很暖,很暖。

因為太暖,以致她害怕失去,儘管眼前這個男人身上有太多太多的謎,譬如他的身份,又譬如他居然能與動物進行交流。

隻是眼下不是她查究這些的時候,她眼下隻能做一件事,也隻想做一件事。

白琉璃繼續著方才狼群出現前的動作,拔開鈷藍色小瓷瓶的瓶塞,將瓷瓶裡的米白色藥粉傾倒在帕子中,而後以右手慢且穩地握上百裡雲鷲心口上插著的匕首手柄,隻見她微蹙的眉心一舒,握著匕首手柄的手迅速往上一抬,隻見百裡雲鷲的身子如被蟄了一般猛地痙攣,白琉璃將左手盛著藥粉的帕子快速地按到百裡雲鷲汩汩淌血的心口上,與此同時扔掉手中的匕首用力按住百裡雲鷲正一下一下顫唞著的肩。

然,白琉璃死死按著百裡雲鷲肩膀的手像是沒有力道一般,隻見百裡雲鷲的肩膀一下接一下地抖得厲害,仿佛承受不住這鑽心的疼痛一般竟是渾身痙攣起來,令白琉璃按壓在他肩上的手根本不能壓製得住他的渾身痙攣。

本是乖乖呆在百裡雲鷲身邊的黑羽看到百裡雲鷲這副模樣,立刻跳了起來,在一旁不斷撲扇著翅膀。

白琉璃眼見無法壓製住百裡雲鷲的痙攣,眼神一凜,竟是張開%e8%85%bf跨坐到百裡雲鷲的%e8%85%bf上,手仍捂著他的心口不放,躬下`身側壓在了他的右%e8%83%b8膛上,左手仍死死按著他打顫的肩頭。

不知過了多久,百裡雲鷲才漸漸歸於平靜,白琉璃的額上卻是沁出了薄薄的細汗,這才從他身上緩緩離開,拿開捂在他心口傷上的手,隨後將帕子拿到水流旁洗淨,替百裡雲鷲將傷口小心輕柔地擦拭乾淨後,撕下自己的衣袖,撕成一條條巴掌寬的布條,一道道地纏繞在百裡雲鷲的心口傷上,末了又從腰帶間掏出一隻如拇指大小的小瓷瓶,倒出一顆黑色的藥丸在掌心,捏開百裡雲鷲的嘴,將藥丸放到了他口中,看到他喉結動了一下,她才鬆開按住他下巴的手。

上一世,白琉璃總是喜歡在身上的每一件飾物上塗上毒藥,也習慣將一些細小的瓶瓶罐罐塞在包裡兜裡,來到這個世界,她仍習慣如此,否則她也不會新手拈來發飾耳飾便敢往敵人身上扔,曹風也不會在抓了她之後突然手腳不聽使喚,若沒有這個習慣,隻怕此刻她根本不能第一時間為他治傷,幸好……

隻是,這也隻是暫時的,她沒有銀針在身,也沒有她所需要的種種藥材,她隻能暫時保住他的命,若是不能儘早離開這片林子,隻怕他體內的傷日後會恢複得緩慢。

可她才剛剛取了他心口上的匕首,他的身體不宜移動,就算她能背著他帶他離開這兒,她也不能這麼做。

白琉璃寸步不離地守在百裡雲鷲身邊,將被百裡雲鷲墊在身下的大氅扯出蓋到他身上,寒風濕冷,白琉璃袒露在寒風中手臂被風吹得紅紫紅紫,百裡雲鷲的額上卻是不斷沁出豆大的冷汗,白琉璃找來柴禾點在百裡雲鷲身旁點燃,以讓他能取得一些溫暖,她則坐在他身邊,不斷替他擦乾他額上的冷汗。

天又漸漸暗沉了下來,夜,再次降臨。

火光之中,百裡雲鷲滿是符文的左臉腥紅得近乎妖冶詭異,仿佛有血在那一條條一道道符文之下不斷流動一般。

白琉璃抬手輕撫上百裡雲鷲的左臉,隻當她的指尖才堪堪觸碰到百裡雲鷲的臉頰,她的指尖便覺如被火灼傷一般滾燙生疼,使得她的手不禁一抖,將整隻手都覆到了他的臉頰上,滾燙如灼燒般的火辣感覺瞬間穿透掌心竄到心尖。

正在此時,白琉璃覺得耳畔有嗚嗚的哭泣聲,夾雜著深深的悲傷與濃濃的怨氣,如風聲一般一下又一下地刮過耳畔,仿佛揮不去也散不掉。

白琉璃眉心緊蹙,抬眸看向四周,卻在抬眸的那一瞬間,她的心震蕩不已,莫名生疼。

127、夢魘,脆弱的一麵

娘,我是雲鷲,我是你的兒子雲鷲啊!娘你不認得雲鷲了嗎!?

娘,我不要,我不要這些!

不要,不要!娘您就放過雲鷲吧,求求您放過雲鷲吧!

來,兒子,彆怕,娘不會弄疼你的,你是娘最疼愛的兒子,娘怎麼會弄疼你呢,娘這是讓你記得自己該做的事情而已…來,娘的好孩子…

=思=兔=在=線=閱=讀=

不,不…

啊_啊_娘不要啊_!我是你兒子雲鷲啊_!

記住了兒子,你要做到娘沒有做到的事情,你要記住,你是幽都的雲鷲,不是澤國的百裡雲鷲!

娘_好疼啊__!

就是要疼,你才會記住關於幽都的一切!記著你要做的事情!

“娘不要…娘,不要_!”嗶嗶啵啵燃燒的柴火旁,一直沉睡未醒的百裡雲鷲在嗚嗚咽咽的低泣聲中忽然猛地抬起雙手捂住自己的左臉,左手五指用力摳著左眼,仿佛陷入恐懼又苦痛的回憶中,眉心緊蹙,麵色慘白,渾身不由自主地顫唞,雙?%e5%94%87發顫,忽然又將手抬起往空氣中用力揮打著些什麼,一邊揮一邊激動又兼害怕地大聲喊道,“滾!滾開!不要靠近我!”

然,儘管百裡雲鷲的反應和動作如此突然,他卻未曾醒來,他的雙眼依舊緊緊閉著,跳躍的火光中,能清楚地看到他長長的睫毛在頻頻抖動,像極將自己遺失在了恐懼的夢境中無法逃離而在忍受著不能忍受的苦痛。

“百裡雲鷲!”百裡雲鷲突然的舉動讓白琉璃驀地慌亂,當下也顧管不得自己所看到的東西,連忙伸手抓住百裡雲鷲在空氣中用力揮動的雙手,眉心如百裡雲鷲的一般,亦蹙得緊緊的,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她的手心儘是薄薄細細的冷汗。

隻是,當她的手離開百裡雲鷲左眼旁的符文時,那本是不絕於耳的幽怨嗚咽聲隨即在耳畔消失了,連同那不甚清晰卻詭異的景象也一並從眼前消失了,而心中那種生生直疼的感覺卻在一點點加劇,壓得她不由自主地將百裡雲鷲的雙手抓得更緊。

然,百裡雲鷲雙手驟然如墜冰窖的至極冰涼溫度讓白琉璃將眉心蹙得更緊了,即刻又伸出手以手背碰上百裡雲鷲的額頭,觸手如被灼燒般的滾燙溫度令白琉璃的心揪得緊緊的,“百裡雲鷲你醒醒,快醒醒,你夢魘了!”

可當她的手才鬆開百裡雲鷲的手,百裡雲鷲又將手摳到了自己的左臉上,用力地摳住自己的左眼,動作之狠仿佛要將他的左眼珠摳下來一般,不過刹那間的舉動,已能看到他在自己的左眼周圍劃出了明顯的血痕,隻見他渾身顫唞得愈加厲害,聲音也愈加的顫唞不安,“娘您放過雲鷲吧,求求您饒了雲鷲吧!”

“求求您,放過雲鷲吧……”說至最後,百裡雲鷲的氣息與聲音漸漸弱了下來,就像是苦苦哭求無果而陷入了無力的絕望中。

白琉璃用力拿開百裡雲鷲劃傷左眼的手,將他的雙手緊緊地抓在手中,以免他亂動一次又一次地牽扯到心口的傷口,心卻如陷不知名的泥沼中,看著百裡雲鷲痛苦的模樣,心難受得難以言喻。

許是白琉璃的手能讓百裡雲鷲覺得心安,漸漸地,他恢複了平靜,如之前一般陷入了安靜的沉睡中,眉心未舒。

白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