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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外,隻是他此刻戴著的半邊麵具並不像他尋日裡所戴的鬼臉麵具,而是一張沒有畫出眼口鼻的空白麵具,原木顏色,在暗黃的燭光映照下,乍一看給人一種他缺失了半邊臉的五官的感覺。

“王爺的麵具可真是特彆。”白琉璃沒有接過百裡雲鷲遞過來的茶水,隻是盯著他左臉上的麵具看,而後輕掃了一眼擺在桌案上的精致菜肴,淺淺笑道。

“白姑娘又是第一個不覺我是個麵容醜陋得見不得人,而是誇讚我的麵具特彆的人。”百裡雲鷲並未在意白琉璃對於他手中茶水的視而不見,隻見麵色平靜地將茶盞放在她麵前,淡淡道,“白姑娘與我見到的所有人,都不同。”

“所以王爺才沒有把琉璃困死在一層的機關裡,對麼?”這樣的話,他說了不止一次,他說她是特彆的,是因為她的特彆所以他才對她與眾不同?那麼,她在他眼中的特彆,是什麼?

“不。”百裡雲鷲微微搖了搖頭,繼而看著白琉璃的瞳眸,完全不似開玩笑道,“正因為白姑娘的特彆,所以才將白姑娘獨自置身於一層的機關險境中,以此來看到白姑娘真正的能力。”

若她隻是一個弱小的存在,他需要考慮的問題便簡單了很多很多,而她若是有著不為人知的實力,那他該考慮的事情便多了,不過看來他沒有猜錯,他並不能省心。

“那王爺看到琉璃真正的能力了麼?”白琉璃不慍不惱,淺笑而問,百裡雲鷲的心思,果然不淺。

“嗯。”百裡雲鷲亦是微微一笑,“白姑娘就像彼岸花,美麗絢爛,隻不過是開在世人最不願靠近的地方而已,所以沒有人看得到白姑娘的美,也就不會有人欣賞白姑娘的與眾不同。”

目光交接,皆各有所思,白琉璃伸手拿起百裡雲鷲方才放在她麵前的茶盞,垂眸輕呷一口,香醇的茶汁流入喉嚨,頓時一陣清甜在口中逸散開,白琉璃輕讚一聲好茶後複抬眸,隻見百裡雲鷲依舊在一瞬不瞬地看著她,仿佛要從她身上看出什麼異樣一般,將茶盞擱回竹案上後才又與他目光交接,“王爺的話還沒有說完,為何不一次說完?琉璃可不覺得王爺是一個說話會婆婆媽媽的人,又或者說,王爺想要問的問題還沒有問出口。”

百裡雲鷲的目的,是想從她身上知道什麼?她看得出也聽得出,他話中還有話,他絕不會僅僅為了請她用晚膳而請她到這根本無人在沒有他的允可下能靠近的竹樓,更不會是因為他所說的還她的“救命之恩”。

“白姑娘果然是最特彆的,連心思都敏銳得似乎能完全嗅得到我心中所想,既是如此,我想我便不需要拐彎抹角以免耽擱白姑娘的時辰。”百裡雲鷲將手中茶盞放下,看著白琉璃如流光般的眼眸,斂了嘴角淡淡的笑意,“白姑娘,你是誰?”

極為矛盾的一句話,若是有旁人在場,定要笑百裡雲鷲問了如此愚蠢的問題,既然已經叫出口了白姑娘三個,既然白琉璃就端端正正地坐在他麵前,他定知道她是誰,問出這樣的問題不是愚蠢還能是什麼。

“那王爺認為琉璃不是琉璃,還能是誰?”然,白琉璃並未嗤笑他的愚蠢,反是眸中有冷光流出,嘴角的笑容在擴大,“王爺您究竟看到了什麼呢?”

“王爺方才說了欠琉璃兩次救命恩情,那麼琉璃想,王爺應該不會在乎先回答‘救命恩人’的問題的,琉璃說得對麼,王爺?”

他有他想知道的事情,他有他的顧忌與目的,譬如她的真實身份,而她也有她想知道的事情,也有她的目的,譬如他的左眼。

“白姑娘這是對我的眼睛有興趣嗎?”百裡雲鷲抬手覆上自己左臉上的半邊麵具,“不,準確來說,白姑娘是對我的左眼有興趣嗎?”

“也對王爺左臉上的烙印圖紋有興趣。”一個也字,表示著她有興趣的不隻是他的左眼,還有他左眼周圍幾乎遍布了整半邊左臉的烙印以及會變色的圖紋。

“是嗎。”百裡雲鷲不驚不怒,而是將遮在左臉上的半邊空白麵具拿了下來,將他的整張臉完完全全地曝露在白琉璃麵前,將麵具扣到了竹案上,“既是如此,白姑娘再來近著看我臉上的圖紋,就算白姑娘有疑惑的地方也可觸碰我臉上的圖紋,像方才一樣。”

“當然,這隻是建立在白姑娘不擔心被我的眼睛殺死或者被我臉上這些醜陋的東西嚇到的基礎上。”百裡雲鷲說罷,用指尖滑過自己的左臉,“或許我該感謝白姑娘的,讓我臉上連我自己碰到都覺惡心的烙印消失了。”

哦?不僅可以近著研究他的眼睛,還可觸摸他的臉頰?

忽然之間,方才指尖與掌心撫過百裡雲鷲臉頰如上等絲綢般的觸?感驀地自心底迸出,一瞬間讓白琉璃不假思索地站起身,繞過竹案走到了百裡雲鷲身側,在與他相隔半尺的地方跪坐下`身,將臉往百裡雲鷲的方向微微湊近,幾乎是近在咫尺地盯著他的眼睛,而後抬起右手慢慢撫上了他的左臉,撫上他左眼周圍的圖紋。

暫拋開他臉上這些詭異的圖紋不說,單就他碧綠的眼眸而言,像亮澤的祖母綠寶石,又像夜裡貓兒的綠色眼睛,那雙似乎可以看到不屬於人世東西的眼睛。

白琉璃看著百裡雲鷲綠色左眼中自己的倒影,將右手也撫上了他的臉頰,忽而輕輕彎起了眉眼,向近在咫尺麵無表情的百裡雲鷲露出微微一笑,一記不雜陳任何心思目的的單純的微笑,“王爺,告訴琉璃,您在琉璃身上究竟看到了什麼呢?”

百裡雲鷲本是平靜無任何波瀾的眼睛在看到白琉璃淨透的微笑時,隻覺心中有一圈圈漣漪驀地蕩漾開,而後微微往白琉璃的方向垂首,竟是將額頭抵上了白琉璃的額頭!

兩張臉隻差一分便會觸碰到,白琉璃甚或能清楚地呼吸到百裡雲鷲輕吐出的鼻息,以及他長長的睫毛已然輕撓到她的上眼瞼上,曖昧瞬間在黃暗的光線中的彌散,燭火將兩人的身影拉得老長老長,在壁上交疊。

白琉璃並未避退,便這麼讓百裡雲鷲出乎意料地貼近他,隻是專注於他的眼睛。

不過刹那,白琉璃眼中流出了深深的震駭,輕碰在百裡雲鷲雙頰上的雙手在不知不覺中驀然用力。

這是——!?

------題外話------

叔從今天早上6點半一直忙到晚上9點半,沒有時間碼字,還請姑娘們見諒,叔明天萬更補過!

080、放不下,殺了白琉璃(一更)

忽有寒涼夜風起,百裡雲鷲倚著憑欄看著白琉璃搭乘的烏篷小船慢慢駛離湖心庭院,燭火逆照在他背上,使得他的臉隱於夜色之中,令人看不清他麵上的神情以及他眼裡的波光。

“爺,就這麼讓她走了?”望月站在百裡雲鷲身後,看了一眼竹案上動也未動過一口的飯菜,繼而循著百裡雲鷲的目光亦看向湖麵上的烏篷小船,聲音依舊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卻是異常恭敬。

“嗯。”沒有再多的話,百裡雲鷲隻是輕輕應了一聲,沉默良久才道,“半月。”

隻見冷冰冰麵無表情的望月在聽到百裡雲鷲的稱呼時眸中有怔愣閃過,繼而將頭低下,恭恭敬敬道:“爺,屬下不是半月,屬下是望月,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爺還總是會記錯叫錯屬下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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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我居然還總會把你認錯。”夜風撩開百裡雲鷲的垂在肩上的發絲,隻見他將拿在手中的麵具重新在臉上戴好之後才轉過身,看向望月,“望月,聽說你方才把阿沼給傷了。”

望月再一次猛地一怔,將頭垂得更低,一向冰冷得沒有波折的聲音帶著些許難掩的不甘,“是。”

“是嗎?你倒是沒有否認。”百裡雲鷲回到方才他坐過的地方,重新跪坐下`身。

望月並未掩飾她內心的想法,“望月無需否認,望月是恨不得殺了他。”

“那方才不是最好的機會嗎?方才隻要的你劍不刺偏,阿沼絕對活不過今晚。”百裡雲鷲沒有看望月的反應,而是捧起了擺在麵前盛著米飯的青花瓷碗,夾了一口已經涼了一半的飯放在嘴裡,輕輕嚼動。

隻見望月垂在身側的手驀然收緊,雙肩倏地一顫,很快又恢複安靜,卻是沒有說一句話,隻聽百裡雲鷲有些自言自語接著道:“不是你的劍法不準刺偏了,而是你在無法收劍的時刻隻能以此來不使阿沼有性命之憂。”

百裡雲鷲說得絲毫不差,就像他%e4%ba%b2眼見到望月將長劍刺進穆沼的%e8%83%b8膛一般,望月卻仍是冷冰冰道:“爺說得不對,望月恨他,恨不得殺了他,之所以方才沒有一劍了結了他,是因為他是爺的朋友,望月不能殺了爺的朋友。”

“望月真是越來越像望月了,難怪連阿沼都沒有感覺得出來。”百裡雲鷲說話時微微抬眸看了恭敬垂首站在一旁的望月。

望月將雙手緊緊捏握成拳,似乎以此來壓製她心中不安靜的情感,儘管指甲已經深深地嵌進掌心,她的聲音依舊冷得沒有絲毫變化,“屬下本來就是望月,望月就是屬下,沒有什麼像不像的說法,爺又記錯了。”

“我不是阿沼,在我的麵前,又何必如此自欺欺人。”百裡雲鷲瞟了一眼望月因雙手握成拳太過用力以致微微發顫的雙肩後,將目光重新移回了眼前的滿案菜肴上,“誠如你自己所說的,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你還放不下嗎?”

“望月想,就算直到望月死的那一天,都無法放下這件事。”望月說著,慢慢抬起了頭,於此同時將緊握成拳的雙手慢慢鬆開,冰冷的眼神與尋常無異,仿佛她方才的情緒波動不曾存在過一般,“我恨他,就算他死,我也無法原諒他。”

“看來是我多%e8%88%8c了,挑起了你不開心的回憶。”百裡雲鷲又輕嚼一口米飯。

望月隻是搖了搖頭,不再繼續這個讓她的心緒無法平靜的話題,“爺的身體可還好?那個女人沒有對爺不利?”

“若是她真的想對我不利,我豈能容她一次次闖進王府來,不必為我擔心,就算她想傷我,也傷不到我。”百裡雲鷲邊說話邊將麵前的每一樣菜都夾過一遍,似乎覺得這麼一桌好菜不每一樣都吃吃會浪費了一般,當他將喉間的米飯咽下之後,才又繼續道,“至於我的身體,本就無恙,何來可好。”

“既然爺安然無恙,望月便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