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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頭上不該說這種傷人的話,可每次看到柏圖對他不冷不熱的模樣,服軟道歉的話就堵在嘴裡說不出來。

他想了想,換了和緩的語氣道:“柏圖,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我不知道你怎麼想,可我覺得這幾年我們相處的還不錯,還像這樣處下去不行嗎?”

柏圖有些疲倦似的,不耐道:“彆自欺欺人了,明明是你故意翻舊賬,現在反倒怪到我頭上來。”

周念森咬了咬牙。

在柏圖和那個作曲家羅敬分手之前,周念森和柏圖都很有默契的從來不提他們的舊事,來往不多,可每次都還算融洽,談談工作,談談一些無關緊要的瑣事,偶爾看起來還像朋友的樣子。

那件事就像個導火索,周念森聽了範小雨說的,柏圖因為羅敬劈%e8%85%bf而動手打人,開始心裡不痛快,他當初劈%e8%85%bf的時候,柏圖抓到了現場,氣的掉眼淚也沒有動手打過他。在周念森看來,這種區彆待遇讓他很不爽,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有點問題,可就是忍不住這麼比較。

聽完範小雨的通風報信就直接來找柏圖,可事實上他當時根本也不知道自己來乾什麼,等到和柏圖翻臉吵起來才突然想明白,他就是想揭開這塊舊傷疤,他就是不想這件事過去。

他就是想證明,柏圖最愛的人還是他。

柏圖的手機響,是範小雨打來說保險公司處理完事故,一切順利,問他在哪兒,吃過飯沒有。

柏圖:“還沒,我過去找你,一起吃吧。”

範小雨:“……”她就是客氣問問,沒有想和老板一起吃飯的意思啊!

第六章

掛了電話,柏圖也不管周念森,頭也不回的走了。

周念森臉色難看,站起來想去追又停下,咬牙切齒的罵了句臟話,看看窩在狗床上眼巴巴看著他的球球,突然覺得有點頹喪。

他沒追過人,正兒八經談戀愛隻有和柏圖那一次,表白過後就自然而然在一起了,根本也沒有其他虛頭巴腦的追求。和柏圖弄成這樣,他根本也不知道該怎麼才把人哄的回心轉意。

柏圖下了樓才發現沒帶錢包,剛才回來給完出租車司機錢以後順手把錢包塞進了裝狗糧的購物袋。身無分文哪兒也去不了,周念森還在他家,他也不想回去。

他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十二點二十,正是下班高峰期,估計哪條路都得堵。他打給範小雨,告訴她不去找她吃飯了。

不是不能叫範小雨來接他,可他也不想再讓她麻煩跑這一趟。女孩子做這行很辛苦,風裡來雨裡去,乾的全是點頭哈腰伺候人的活兒,還得二十四小時隨叫隨到,全年無休,收入也算不上穩定。範小雨看著神經大條整天嘻嘻哈哈,其實生活一點都不容易。

他到公寓旁邊的小公園裡,找了個大槐樹下的石板凳上坐下,想著過半小時,周念森怎麼也該走了。

這個公園一早一晚有鍛煉身體和遛狗的鄰居,柏圖也常到這兒來遛球球,有時候會被認出來,他就衝人家笑笑,有特彆喜歡他的也會過來要求拍張合照或者簽個名。

白天公園裡幾乎沒有人,更何況現在正是飯點兒。柏圖連墨鏡都不用戴著,沒有媒體盯著,沒有影迷追著,也不用麵對周念森,他整個人輕鬆了很多。

大槐樹會往下掉小蟲子,蟲子嘴裡都吐著細細的絲,肉滾滾的身子半卷著掛在半空中,看著有點滑稽。

柏圖看得出了神。

很久以前,他還沒有做演員,爸媽也還在國內工作,他們家樓下也有一棵這樣的大槐樹,也有這樣滑稽的胖蟲子。那時候沒人認識他,也沒有鏡頭會追著他跑,出門不用戴墨鏡也不用怕人跟蹤。每天早上爸媽給他十塊錢,四塊坐地鐵剩下的吃午飯買文具,他每個月都能攢下小金庫,最多的一個月攢了五十塊,在地鐵站出口地攤上買了件湖人8號假球衣,回家還偷偷摸摸藏著不敢被爸媽看見。

後來因為貪玩答應星探去演戲,演了兩年就玩膩了,如果不是因為周念森……

是啊,如果不是因為周念森。

可是人生哪來那麼多如果,已經出現的人,已經發生的事,就算再糟糕,也都沒有辦法擦掉重來,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柏圖自嘲的笑了笑,拿起墨鏡重新戴上,暗色的鏡片把頭頂上綠色的樹蔭變成了黑色的枝葉,再也看不到什麼生機勃勃。

一周後的一個慈善主題晚宴,柏圖早早就到了場。

主辦方“芳草天使”基金會創辦人是柏圖早年入行時就合作過的前輩搭檔,年輕時候是圈內叱吒風雲的演技大佬,年紀大些就開始把心思都撲在了慈善公益事業上。柏圖很尊重他,也對他名下的基金會很信任,所以在該基金會成立之初就捐了大額的款項表示支持,之後“芳草天使”的大型活動,隻要柏圖有檔期,幾乎都會過來捧場。

但並不是所有出席慈善晚宴的都是柏圖這樣的心思。

晚宴上多的是明星名流,娛樂媒體自然也不會放過這樣能一下逮到幾十個新聞素材的機會。

每次這樣的宴會總是會有那麼幾個一看就是來搏出位拚作秀的同行,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人格外多。

有個柏圖曾經合作過一次的女藝人,私底下素質極差,張口閉口都是生|殖|器,對身邊工作人員也是呼來喝去,倒是沒得罪過柏圖,可也沒招了柏圖的待見。今天這女星就跟花蝴蝶一樣滿場飛,每個采訪堆裡都要紮一紮,極力把自己塑造成愛心天使,貧困地區失學兒童的VCR剛一放完,她就哭的梨花帶雨一副恨不能替那些孩子去受苦的做作模樣。

柏圖看的心累,晚宴剛進行到一半就到休息區去透氣了。

這時候正是晚宴的高|潮,休息區兩排沙發都空著,一個人也沒有。他剛坐下,關好的門又被推開,跟著進來一個人。

柏圖微微皺起了眉,他以為和這個人已經徹底沒有了瓜葛。

他的前男友羅敬卻顯然不這麼以為,他強作平靜的走過來坐在柏圖對麵,笑的有幾分不自然:“柏圖,你最近怎麼樣?”

柏圖淡淡道:“非常好,打過人以後,身輕體健,心情也很愉快。”

“真好……”在短暫的尷尬後,羅敬很快開啟了深情模式,說道,“但是我很不好,柏圖,我很想你。”

柏圖道:“我一點都不想你。”

羅敬一臉的痛悔,低聲道:“你還生我的氣?我真的隻是酒後失足,我對你的心意你還不知道嗎?我是真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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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圖打斷他道:“彆說了,我聽著惡心。”

他站起身來打算離開這裡,羅敬也跟著站起來,厚著臉皮繼續道:“我知道你還在氣我,可你總要給我個機會。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明明是很開心很快樂的,我對你是真心的!我知道你對我也有感情……”

“打住。”柏圖被他煩的不行,拉下臉來道,“從一開始我就跟你說得很清楚,和我談戀愛,隻有戀愛沒有做|愛,但你必須對我忠誠,你當時信誓旦旦的說你也崇尚這種愛情觀,我信了你才會接受你。既然你從一開始就是在撒謊,現在又跟我要什麼機會?還有,我要糾正兩點,第一,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也沒覺得有多開心,第二,我對你也沒有感情。”

羅敬的臉色變了又變,道:“對我沒感情?所以你才這樣故意耍我?”

柏圖莫名其妙道:“什麼耍你?”

“彆再裝了,”羅敬的語氣變得有些激動,“我追你當然是想把你搞上床,哪個男人不是這樣?你說想玩什麼柏拉圖遊戲,我也儘力配合你了,和你在一起三個月,我連你一根手指頭都沒碰過!你呢,玩夠了就想甩了我是吧?我是喝多搞大了女人肚子,你就該對我下那種死手嗎?我在醫院躺了三天,還以為你是因為太喜歡我才生這麼大的氣,搞了半天你就是把我當個小玩具?”

柏圖被氣的笑出來:“追我的人是你,答應你的時候我就說過,我隻是答應和你試著相處,你說你喜歡表,我就送你表,你說你想寫電影主題曲,我就對導演推薦了你,你說你想去澳洲,我也辦了簽證打算陪你去,從始至終我沒說過一句假話,我也做了我能做到的事。你說我把你當小玩具?你是不是有病?”

羅敬有些啞口無言,片刻後%e8%84%b1口道:“你他媽才有病!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早八輩子就被周念森搞過了,裝什麼純潔處男?我要不是看上你的臉,何必忍著幾個月玩什麼柏拉圖,還被你耍得團團轉?以後彆學人家談戀愛,哪個男的能忍得了不上床?再說,你這種賣%e5%b1%81%e8%82%a1討好經紀人的戲子,也就配得上周念森那種見人就上的爛貨!”

他噴的爽了,眼睛卻覷到柏圖的手去摸桌上的煙灰缸,轉身就想跑,被柏圖一把抓住頭發拖了回來,大理石煙灰缸狠狠的拍在臉上,“哢嚓”一聲——鼻梁骨斷了。

梁璽坐在晚宴角落裡的桌邊一邊玩手機,一邊時不時的抬頭看看不遠處空著的某個座位。

他看上柏圖不是一天兩天了,和他在一起玩兒的好多人都知道這事兒,可惜他有色心沒色膽,拖拉了這麼久也不敢出手。慈善晚宴他參加的不多,今天會來,也是聽說柏圖和這個基金會關係很好,晚宴他肯定會到,這才巴巴的專門跑過來裝偶遇。

可他和柏圖不是一個圈子的,座位自然也安排不到一起。他有心想去和柏圖搭訕,可看著柏圖對誰好像都不冷不熱的,他也沒好意思去討那個沒趣兒。

過了會兒沒看,柏圖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梁璽起初怕他已經走了,可是看他的外套還搭在椅背上,又放心的坐下來。他想的是,今天無論如何也得和柏圖交換聯係方式,不能每次都隻敢遠遠的看,總得試著近一點。

不一會兒,柏圖回來了。

梁璽眼巴巴的盯著他看,很快發現他有點不對勁。

不到十分鐘,柏圖把桌上那瓶壓根沒人動的乾紅喝完了,又招手叫服務生送了一瓶來,沒一會兒就又見了底。

梁璽遠遠看著,都能感覺到他可能已經醉了,眼神都不大一樣。

晚宴剛進行了一多半,基金會負責人正在台上介紹下半年的募捐計劃,看樣子一時半會也說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