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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去,”韓氏沒好氣,“不過我們寶信也不差,承平楊閣老,曆史書上都有的人物%e4%ba%b2自創辦的,兩百多年呢!以前還出過狀元的!”

“但楊家……”李含光有些著急地加問了一句,“楊家現在——”

於元正一家人都不知道承平楊閣老的家族現在如何了,他們這樣的%e5%b1%81民怎麼會關心這種事。桌上一時有些冷場,李含光眉毛一蹙就換了話題,“桂樹一年招多少學生呢?按說這個加分法,要進去也不難吧……”

“哎,你這個就不知道了。”韓氏又來勁了。“一年就招一百多人!每年加分的競賽也就那麼幾項,那些才藝競賽加分雖然也不少,可有什麼用,都是給官家孩子們準備的,練書法和樂器太貴了,賽不出來的!私塾老師上半天要多少錢你知道不知道?”

李含光當然不知道了,韓氏伸手比給她看,“五百!要出成績,一個月起碼上四個半天,我們家老於一個月有沒有掙得到兩千塊噢!”

“那肯定有了。”李含光笑了,“我都聽說了,於叔叔人很能乾的,特彆會賺錢。”

沒有誰不喜歡被誇獎,尤其是被李含光這樣乾淨清秀的女孩很認真地誇獎,於屠夫笑得合不攏嘴,承認了下來,“有,有,比兩千塊多很多。”

韓氏剜了丈夫一眼,“瞎說!”

轉頭叮囑李含光,“回去不要亂說啊,於叔叔沒那麼賺錢的……不管怎麼講,我們一般人家,這個課哪裡上得起,樂器又貴,筆又貴、紙又貴,這不是我們這種人去比的。我們也就比比楊善榆算學了,全市小孩都要比這個,你說說吧,要考第一名多難。”

“於同學……”李含光看了於元正一眼。

韓氏很驕傲,“小正去年考了第四名!”

能加一分……於元正在李含光的目光沐浴下,忽然覺得自己去年引以為豪的這個成績非常拿不上台麵。

李含光沒有再問下去,而是順水推舟地問了一點寶信中學的事。韓氏平時也是很難和彆人念叨這個——孩子要讀書,男人嫌她囉嗦,出去講又有點曲高和寡的嫌疑,這條巷子裡除了於元正以外彆人家孩子都是要上慈恩中學的——所以一頓飯吃下來,對李含光是真的很%e4%ba%b2切了,主動端了一盤新下的橘子進來給兩個孩子吃。

李含光吃完飯也沒有就走的意思,還在翻閱楊善榆提高班的教材。於元正坐在床邊看著她,越看越覺得自己好渺小。

“你……想考桂樹啊?”他到底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桂樹去年錄取的第一名,一共多少加分啊?”李含光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加了四十分。”於元正說。

“那最後一名呢?”李含光又問。

於元正既然不想上慈恩中學,或者說既然韓氏不想他上,這些信息肯定都是去研究過的,他索性和李含光交底。“一般來講,拿兩個競賽第二名,有十個加分就穩上了。分數線最低的時候,錄進去的也有1oo.5分這樣的,就多加了零點五分。”

那也是在某次競賽中拿到前五名了,全西安府一年就有七八次競賽,而且是不分年級一體參加的,小學生人數多少於元正不知道,起碼上萬吧。能拿到第五名其實也已經挺優秀的——而且,要說加分的事,還得先考到雙百。桂樹中學去年的第一名在他六年的小學生涯裡,六十四次競賽中起碼是拿過四次第一,就小學生來說是非常非常優秀的了,這往往意味著他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能夠蟬聯。

於元正好像是為了打擊李含光一樣,又補充了一句,“不過這幾年一般最低的加分也有五分的,零點五那是很少見的情況。”

李含光哦了一聲,又和於元正了解,“那到底都有些什麼競賽呢。”

於元正都有點生氣了——李含光怎麼還不肯認清現實呢?他**地說,“楊善榆算學、文華薈英——比作文的、精誠金石,比書法的,丹青秀色,比國畫的,大雅賽,比音樂的,還有每年府運會裡小學生參賽的兩樣長跑和遊泳,如果得頭名也有加分,彆的舞蹈、手工雖然有賽,但是在桂樹那裡不加分。”

李含光是個很喜歡尋根究底的人,她馬上問,“為什麼?”

“哎,還不懂嗎。”於元正煩躁道,“桂樹就是想多篩點官宦人家子弟進去,你聽說過官家孩子學跳舞做手工的嗎?當然不加啦。”

“噢……”李含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你知道我見識少,多問了幾句,不好意思啊。”

她這麼一說,於元正立刻覺得自己的脾氣得好沒有道理,他的悶氣一下消光了,趕快紅著臉道歉,“沒有沒有!是我自己莫名其妙生氣了!”

氣氛這麼一鬨,反而活躍起來了,於元正好奇地問李含光,“你還打算考桂樹嗎?”

李含光沉%e5%90%9f了一下,“試試看又不會少塊肉。”

“可——”於元正又有點說不出話了,說白了,一個慈幼局的孩子,沒上私塾怎麼去和那麼多人競爭?於元正誇她可以去參加文華薈英,並不是說她去了就能得名次。

“試試看又不會少塊肉啊。”李含光又重複了一遍,“這不是還有一年半嗎,文華薈英、精誠金石和丹青秀色我都可以試試看嘛。”

“啊,你不參加楊善榆算學啊?”於元正已經完全被李含光給繞進去了。

“楊善榆算學的第一名……”李含光一本正經地說,“當然要留給你咯。”

望著於元正目瞪口呆的傻樣,她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啦,我要回去了。明天再來一起找你做題吧。”

於元正目送她出了門都沒回過神來,等他清醒過來,李含光人都走得沒影兒了,倒把他急得坐立不安的,恨不得跑到慈幼局去問問李含光,她到底是認真的,還是隻在開玩笑。

可再回心一想——對啊,為什麼他不能試試看呢?

本來是國文成績太差了,算學再好也有點瘸%e8%85%bf,可被李含光這幾句指點,現在於元正看作文題感覺都不像以前那麼抓瞎了。如果他也能保證考到雙百,那……他為什麼不能試試看考桂樹呢?

於元正在床上躺了半下午都沒起來,卻也沒睡,隻是望著屋梁呆。

“小正,去踢球啊!”太陽快落山時候,外頭有人來喊了。換做往常,於元正早跳下地,一溜煙跑出去玩耍了。

可今日他卻仿佛被點醒了一般,身子一彈跳了起來。

“不去——”他衝窗外喊,“我讀書呢——”

暑假快結束了,秋季學期要開始了,明年就是六年級,明年冬天,他們就要考初等試了。當一個人開始認真地對待學習的時候,他總會現時間是如此的不夠。?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按,本文設定一年一學期,上學期是三月份開始,下學期是九月份開始。

藍顏禍水

李含光這幾天的心情也的確不錯。

或許是為了彌補她前世的淒涼命運,此次重生,雖然一無所有,但路卻走得比較順。比起順利和於元正結下了友誼,她更高興的還是覺自己在算學上也不能說沒有天賦——這對她來說,的確是很新鮮的訊息。

前世她父%e4%ba%b2乃是江南總督,不但能於庶務,而且在學術上也有過不小的建樹,諸子百家都有涉獵,算學雖為小道,但卻通了國計民生,家裡先生也有精通此道的。她居於其間耳濡目染,想要學,資源何止比此時多出百倍?卻是從來也未想過自己有這樣的天賦,去攻克如此艱深偏僻的算學之道。

說實話,李含光從前雖然不承認,但在心底,她以為自己是很笨的。琴棋書畫,比不過她的姐姐妹妹,處事理家之道,更是懵懵懂懂,不但自己不懂,也找不到人來教她。她雖有嫡女傲氣,麵上不肯讓人,但心裡卻十分清楚:除了出身,自己說不上有什麼長處。

可現在,一切卻都不一樣了,雖說這是很初級的課程,日後越學越艱深,也許她的天賦就有些趕不上了,並且現在,她等於是在和小了自己七歲的小朋友們競爭,就算居前也沒有什麼好驕傲的,但是……

這種可以求學的感覺很好,這種有一條明確道路的求學生涯很好,甚至於這種求學本身的過程也很好。算學看似枯燥,其實一旦鑽研進去,那種巧妙的解題思路,就像是一個個小小的詭計,透過一道道題目和出題人周旋的感覺,令李含光感到了一種幾乎是從未有過的欣快與喜悅。

慘淡的物質條件,與之相比似乎已經很無關緊要了。

一邊走一邊想,不知不覺間已經回了慈幼局,李含光輕快的腳步一頓,她回想著前世時常看到的那種漠然的麵具,也是越來越熟練地給自己掛上了一副喜怒不形於色的表情。

這種表情,從前她七妹剛到正院她母%e4%ba%b2身邊養活時,也是經常擺經常見的,對於大部分人都有很好的嚇阻效果。雖說有些拒人於千裡之外,但李含光也沒打算在慈幼局交什麼朋友。

並不是她勢利眼,隻是她實在沒有太多的時間拿來社交。

午飯剛過,許多孩童在院子裡玩耍,娛樂室裡的電視聲也傳了出來,“據我們統計,皇後陛下今年出席公開活動所穿的襦裙禮服一共四十二套,其中由纖繡坊出品的十三套,奪天工縫製的十一套,尚大家請問你怎麼看這兩者之間微妙的數字比例。”

“我們都知道這兩間繡房在高級定製界也是一貫明爭暗鬥,甚至說競爭的火花都已經燒到海外去了,纖繡坊在海外關係上是得天獨厚,一向很受到魯國名媛青睞的。奪天工在這一步上就慢了一些了,現在奪天工的主要策略應該是力保國內市場不失,但很可惜從我們上半年的盤點來看,在國內市場奪天工也露出了頹勢……”

李含光雖然不怎麼熱衷於看電視,但也知道這不是慈幼局慣看的頻道。現在一套絲綢襦裙,入門級彆的都要□千起,勞動階級的大家又更傾向於方便做事的褲裝,對慈幼局的女童來說,這種節目和她們的關係約等於零。

果然,娛樂室裡空無一人,幾個女童在門口竊竊私語,看到李含光過來,都把眼神移開。這景象,不必看都知道有事生。

一頓飯沒回來吃,難道是這麼大的事?慈幼局就餐前雖然要點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