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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開信讀了一遍,臉上難得露出一絲微笑,“十娘有了身孕。”說完把信遞給了楊重。

當下宋俊等人紛紛道喜,楊重看完信也很高興,等眾人散了,就%e4%ba%b2自提筆回信,把他們的近況和戰況都寫了進去,寫完又問楊川有什麼要補充的。

“唔,你讓十娘安心養胎,就說,且等來日,哥哥們接她們母子回京。”

楊重有些意外,抬眼看時,隻見兄長負手立在門口,正仰頭看那滿天星鬥,他的背影顯得十分孤寂,楊重明明與他就隔了幾步遠的距離,可不知為何就覺得他有些遙不可及。恍恍惚惚間,楊重覺得,眼前這個五哥已再不是當初的誠王了。

☆、第104章 報應

得知梁州已失,韓肅十分煩躁。眼下東麵潼關有楊宇的幾萬人,西北還有朔方和隴右兩邊蠢蠢欲動,梁州一失,南麵隻剩秦嶺這個屏障,恐怕要不了多久,京師就要正麵與楊川那二十萬大軍對敵了。

簡直是四麵楚歌!

他不由有些埋怨召自己回京的父%e4%ba%b2,明知梁州之於京師的意義,竟然還要他在這個時候退回京師。他回到京師有什麼用?京師雖然城牆更加堅固,更易守難攻,可是京師也更大啊!他上哪弄來那麼多人去守城?

除了自己那十幾萬人,京師各衛根本不濟事,這些權貴子弟,平日裡勒索勒索商戶百姓捉捉盜賊還湊合,指望他們打仗?笑話!隻怕敵軍一來,最先棄城而逃的就是這些人。更不用說劍南軍和嶺南軍中還有各種火器,到時城下隻要放上一炮,這些人還不得尿褲子?

可是眼下涼州留守的%e4%ba%b2信過不來,潼關那裡又有幾萬人耽擱住對抗吳王,他這裡也實在沒有援軍可用,隻能先操練著在京各衛的人馬,冀望著關鍵時刻他們也能派上點用場。

韓肅本來就夠忙夠煩的了,偏偏還有人不識趣,在這個時候來觸他的黴頭。

“你回去跟娘子說,我這裡忙著呢,沒什麼事就不要總打發人來了!”韓肅聽說鄭三娘又打發人來給他送吃食,直接不耐煩的打發%e4%ba%b2兵去回話,連見也不肯見來人一麵。

結果這一天倒是消停了,等晚上回家去,鄭三娘卻跟他鬨起了脾氣,見他回來也不多話,隻老老實實服侍他更衣沐浴,完了就說要去看孩子,讓婢女服侍他歇息。

韓肅無奈,屏退下人,單獨拉著她哄:“怎麼又惱了?”

“妾哪裡敢惱,郎君整日忙正事忙的人都瘦了,妾趕著侍候,還要落下不是,哪裡敢惱呢?”鄭三娘垂著頭答道。

韓肅這才明白是為了白日的事,當下隻得耐心解釋:“你有所不知,我如今正拿那些公子哥們立規矩呢,你這裡卻偏偏每日都有人過去送東送西,給他們看了,不免心裡嘀咕我立身不正,自己就沒有個在軍營的樣子,如何還能再轄製他們?”

鄭三娘聽了就起身福身行禮:“這麼說來,是妾不懂事了,礙了郎君的正事,妾這裡賠罪了。”

“哎,我不是這個意思。”韓肅忙把她拉入懷裡,“也是我事先沒跟你說,怎麼怪得了你?”說完又著意陪著小心,好好說了一番甜言蜜語,才把鄭三娘哄得轉嗔為喜。

說來也怪,韓肅本是個行伍中人,一貫不屑那些懼內之人,也不懂什麼柔情蜜意。他對原配妻子就從來都是說一不二,連當初的朝雲公主也不假辭色,偏偏就對著這個鄭三娘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她嗔了惱了,韓肅就得陪著小心去哄,直到哄好為止。

兩人膩歪了一會兒,鄭三娘也回轉過來真心道歉:“是我不懂事,這些事早就該先想到的,卻要郎君來提醒我,實在是慚愧。難怪母%e4%ba%b2那裡不放心我帶著大郎和大娘呢,如今看來,我便是帶著咱們二郎都有些不足,要不是怕母%e4%ba%b2累著,真想把二郎也送去母%e4%ba%b2身邊。”

“大郎眼看都要定%e4%ba%b2了,哪還用誰帶著?”韓肅將鄭三娘推開了一些,“還有,二郎也大了,可不能再嬌養著,總歸是男兒。”

鄭三娘見他不高興提起大郎,忙溫順的應了,又說:“我也隻懂嬌養,要把二郎教的像男兒,可也得郎君你多些時候陪他。”

韓肅點點頭:“也對,以後我抽空多教導他。”又問了幾句家裡的情形。

“旁的倒也沒什麼,就是我瞧著母%e4%ba%b2近來精神不濟,說著話呢,就要昏睡過去,請了宮裡的禦醫來看,個個都說沒甚大礙。”說到這裡,鄭三娘往外麵瞧了瞧,然後壓低音量,“父%e4%ba%b2這些日子回來的甚晚,有時還要宿在宮中,也不知他知不知道母%e4%ba%b2的情形。”

韓肅本來端起茶盞要喝,聽了這兩句登時沉下了臉,把茶盞往幾案上一丟,虎著臉說道:“父%e4%ba%b2回來的早晚也是你該留心的?”然後也不等鄭三娘回答,起身就出門走了。

鄭三娘追在後麵叫了兩聲,等下人進來回報,說郎君去了夫人那裡,她又淡定的坐下了,叫人收拾了灑出來的茶水,自己在心裡冷笑:“我要是不留心,你還跟個傻子似的蒙在鼓裡呢!整日在外麵瞎忙活,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哼!”

韓肅%e4%ba%b2自去看過母%e4%ba%b2,當晚就留在了母%e4%ba%b2院中居住,第二日一早命人去軍營接來兩個老軍醫,檢驗了母%e4%ba%b2吃過的藥,又重新給母%e4%ba%b2看過病,並安排%e4%ba%b2信替換了母%e4%ba%b2身邊的人。忙完了這一切,他才帶著藥渣進宮去見一夜未歸的父%e4%ba%b2韓廣平。

他進了宮往官署中尋了一路也沒見到父%e4%ba%b2,問了人說父%e4%ba%b2在含光殿教導官家讀書,他就又折去了含光殿,可到了以後卻沒見到父%e4%ba%b2,隻見到小皇帝帶著人在院子裡瘋跑。

小皇帝本來玩的正高興,跑著跑著一扭頭看見了韓肅,當下就嚇得摔倒在地,周圍服侍的內侍宮女一見此景齊齊驚呼,紛紛跑過來要扶他,誰知小皇帝看見韓肅也走了過來,竟然不肯動彈,還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韓肅眉頭緊緊蹙了起來,他雖不耐煩,可是腳下並不停步,還是徑自走到小皇帝跟前,低頭看著他那張沾著淚水和灰塵的臉。還真是像啊,他心想。

“大郎!你做什麼?”

正當韓肅看的入神時,忽地從西麵傳來一聲怒吼,韓肅循聲望去,就見到自己的父%e4%ba%b2與蘭太後從西麵月洞門並肩疾步而來,他不由冷笑一聲,答道:“兒子自然是想扶陛下起來了。”說著就彎腰伸手,作勢要去扶小皇帝起來。

誰知見了此景的蘭太後卻一副嚇的魂飛天外的模樣,飛速的奔上前來將小皇帝抱進懷裡,還不忘跟韓肅賠笑:“尚書令息怒,若是陛下有什麼地方不對,你儘可教訓,隻彆嚇著了他。”

不等韓肅開口,韓廣平先斥道:“孽子!”罵完這兩個字,看見滿院子的人都跪在地上,隻得壓抑怒氣,先請蘭太後帶著小皇帝進去屋子,自己帶著韓肅告退出了院子。

“你居然還敢這樣驚嚇陛下!”韓廣平一直壓抑著怒氣,直到進了自己的官署,才把門一關,劈頭蓋臉的開始罵韓肅,“上次的板子打的不疼是不是?”

韓肅神色漠然:“不管父%e4%ba%b2信不信,今日陛下摔倒哭泣,與兒子半分乾係也沒有。”說完從袖裡掏出紙包,將紙包打開以後,送到韓廣平麵前,“父%e4%ba%b2可知道母%e4%ba%b2病了一段時日了?”

韓廣平怒氣未息,聞言甩袖道:“你母%e4%ba%b2哪個月不病個兩三回?有甚稀奇?你彆避重就輕,與你沒乾係?他自己在院子裡玩的好好的,怎地你一去,他就摔倒哭泣了?”

“父%e4%ba%b2也太偏心幼子了。”韓肅到此刻再也忍不住,出言譏諷父%e4%ba%b2,“小孩子玩瘋了摔倒哭泣再尋常不過,有甚稀奇?母%e4%ba%b2與父%e4%ba%b2結發夫妻,又曾共患難,如今看來,竟比不過外麵一個來曆不明的……”

“啪”的一聲,韓肅的話戛然而止,他冷笑兩聲,也不去擦嘴角流出的血跡,隻挺直脊背說:“父%e4%ba%b2還是先叫人來看看這些藥渣吧,那時自然便知誰才是居心險惡。”說完也不等韓廣平回話,徑自頂著巴掌印出了官署,並在沿途眾人各異的目光中出了宮城,直接去了軍營。

這件事目擊者甚多,所以傳播的範圍也很廣,沒過多久,連潼關外麵的楊宇、歐陽明等人都知道了。

歐陽明把這個當做一件趣事講給熙兒聽,“韓肅自己寵妾滅妻,現下還真是報應不爽,他老子韓廣平如今也不拿他們母子當一回事了。”

“天道好輪回,善惡終有報,這也沒什麼稀奇。”熙兒明明一張臉滿是稚氣,說的話卻老氣橫秋,“他們父子的報應還在後頭。”說完忽然把目光定在歐陽明身上,“人總還是要多行好事。”◇思◇兔◇網◇

歐陽明被他澄澈的目光看的頗不自在,當下乾笑著說:“大公子小小年紀,道理知道的還真不少。”

熙兒繃著臉,十分認真的說:“我是好心規勸,你若當我是小孩子胡說那也隨你,我不過是看你跟他們不同,這才多嘴說一句罷了。”

“他們是誰?”歐陽明見他如此認真,也不由好奇起來。

熙兒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營地,然後又轉回來看著麵前的關隘,答道:“就是他們。多行不義必自斃,彆看他們現在洋洋得意、誌得意滿,韓廣平當年又如何?現下還不是人人喊打?是真小人還是偽君子,總有藏不住露出來的那一天。天下人的眼睛瞎了,還有老天呢。”

他說完這一段話,也不理會歐陽明的反應,自己跳下土丘,轉身往營帳的方向去了。獨留歐陽明還立在原地,呆呆的看著他的小小身影,好久之後才低笑一聲:“這小子。”

☆、第105章 撫琴

收到梁州大捷消息的時候,周媛的妊娠反應已經基本結束,並且絲毫沒有過渡的進入了能吃能喝的階段,甚至每天都要點許多奇奇怪怪的菜。今天要吃生醃小黃瓜,明天就想吃韭菜盒子(這時節根本沒韭菜),後天又要吃燉牛肉。

謝希治幾乎不會說個不字,除非像韭菜這樣實在沒有的,彆的想吃什麼都儘力去給她弄來。所以為了她想吃牛肉,二話沒說就殺了一頭小牛犢,把種地的衛兵們心疼夠嗆。

信王妃看著不禁感歎:“這哪還用得著我們照看?有駙馬一個人就能把十娘照顧的好好的了。”

“要不是%e4%ba%b2眼所見,我還真難想到三叔這般體貼。”杜氏也頗為驚奇,“他自小體弱多病,多是家裡人顧著他,哪還用他看顧彆人,真是想不到。”

兩個嫂嫂對坐感慨,都說周媛命好。

周媛聽了左右看看她們倆,嘻嘻一笑:“說的好像兩位嫂嫂命不好似的!二伯和七哥哪一個不是萬裡挑一的好夫君?”

信王妃和杜氏相視一笑,倒都沒反駁她。

周媛得理不饒人,繼續說道:“我知道兩位嫂嫂準是思念離人了,這不是來信了麼?梁州已經取下,攻破京師不過是旦夕之間,闔家團圓的日子必不遠了,兩位嫂嫂莫急。”

“你這個十娘,平日裡編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