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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會另有深意,想開口解釋卻又不知該怎麼說,最後隻能閉口不言了。

周媛聽了這話有些訕訕的,她抬頭看了一眼,見亭子裡的侍女不知什麼時候退了出去,眼下居然隻有他們兩個留在亭子裡,於是終於鼓起勇氣說:“對不住,當初,我並不是有意欺瞞你……”

謝希治沒有想到她會順著話道歉,一時愣住了沒有答話。

“我本該與你說個清楚明白,哪怕有些話那時不能說,我也不該、不該……”

她躊躇著說不出來,謝希治卻明白了她的意思,開口截斷她:“那事不怪你。”是他自己泥足深陷,而且,他當初也並沒有給周媛能夠開口拒絕的機會。

周媛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道完歉卻並沒有放鬆感,因為道歉的對象好像已經不在乎這事了。

謝希治看她低下了頭,想開口解釋自己當日剛在葉家灣醒來時的行為,剛說了兩個字:“其實……”就被從外麵衝進來的大郎打斷了。

“姑母,我要聽笛子!”大郎說著撲進了周媛懷裡,還從手裡遞出一根裝在青布套子裡的笛子給周媛。

周媛漫不經心的接過笛子,剛抽出了一個頭,卻忽然反應過來,飛快的又塞了回去,跟大郎說:“怎麼拿了這一支來?這支壞了,吹不響,我帶你去拿另一支。”說完也沒理謝希治,牽著大郎就走了。

剛才那一瞬間,雖然她動作夠快,可是謝希治與她實在相隔不遠,他又一直看著她,所以雖然那笛子隻抽出了一小截,但作為竹笛的製作者,謝希治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原來她還留著這支笛子,謝希治嘴角慢慢上翹,心裡有熟悉又陌生的喜悅漸漸充盈,原來她也並不是那麼無情。

當晚信王府裡並沒有響起笛聲,謝希治也沒有再見到周媛,但他的心情卻一直很好,直到走的時候,臉上都是笑容可掬的模樣。晚間回到驛館,他還難得有興致尋出了自己的笛子,對空吹奏了一曲《雪絨花》。

相比之下周媛鬱悶得多了,終於鼓起勇氣誠心誠意的道歉,卻被人開口打斷,而且那人還表現的好像無所謂、不在意一樣,讓她格外的懊惱。

接下來的幾日她就像霜打了的茄子,忽然蔫了下來,也不張羅各種新吃食了,也懶得陪侄子們玩了,就自己躲在房裡看書獨處,連開鋪子的事都隻叫周鬆一人去忙。

楊重來問過一回,見她不理,就去尋了王妃來看她。

周媛不好怠慢信王妃,就推說自己那日出去可能中了暑,又吃的有些油膩,所以身體不太舒服,才一直躲在房裡的。

信王妃信以為真,忙叫人去尋了大夫來給她看,又開了各式藥物。

於是周媛雖然得了清淨,卻也不得不喝下了不少藥湯,直到中秋節前一天實在忍不了了,才說自己好了,出來見人,告彆那各式各樣的苦藥。

作者有話要說:在有些話沒有當麵說清楚之前,兩個人還是彆扭的呀

在感情裡,誰都沒有絕對的自信

而且,嫁過一次這種事,無論是對誰來說,都是一條需要勇氣才能跨越的鴻溝呢

第73章 探問

又到一年中秋,今年圍坐在信王府裡過節的人,個個心境都與去年大不相同。

去年此時,周媛一行人剛從揚州出來,她正是暈船厲害的時候,自然是沒人有心思過節的。

而謝希治當時正被困在家裡,每日除了應酬家人,就是想著要怎麼說服父母,讓他們不要早早給自己定%e4%ba%b2。

楊重一家人就比他們倆好得多了,去年中秋節前,楊重剛出手了一批珍珠,正是躺著數錢躊躇滿誌的時候,滿心期盼著越賺越多,早日積累起自己的家底。

誰都想不到會有今日這樣團聚過節的時刻。

因是中秋,楊重安排在敞廳裡開宴,用了一座落地屏風內外相隔,裡麵是王妃和周媛帶著孩子們,他則與謝希治在外麵對坐把酒。

今天的席麵是楊重點的菜,頭一個就點了鯰魚燉茄子,餘外還有拔絲番薯、魚香茄條、麻婆豆腐等周祿擅長做的菜,剩下的一些則都是安榮做的,其中還有一道生切魚膾,味道十分鮮美。

信王府裡沒有養歌姬舞姬,但是中秋夜,光吃飯喝酒似乎也少了點趣味,楊重就叫侍女裡有兩個擅撫琴吹簫的,在廊下演奏,聊作助興。

“我們小的時候,每到中秋,宮裡都是要開夜宴的,那時父皇後宮佳麗三千,一開起夜宴來,鶯鶯燕燕好不熱鬨。又要常常拿我們小孩子做話頭,我不愛給她們逗趣,每次都裝作膽小聽不懂,拚命往後縮,這麼時日久了,也就沒人再提起我,於是終於得了清淨。”楊重看著裡裡外外跑來跑去的大郎和二郎,忽然提起了他小的時候。

謝希治的表情頗有些微妙,這位信王還真跟周媛一個德性,提起先帝來語氣無半點尊敬不說,仔細聽來還有那麼一點調侃的意味,還真是,不拘禮節啊。

“後來就給十娘學會了。本來胡昭儀肯撫養她,乃是因為白母妃去時,父皇略有些感傷,所以胡昭儀就想在父皇麵前露一回臉,不料十娘從到了她那裡就似木頭疙瘩一個,讓她白費了一番心機,父皇更是隨後就把感傷拋於腦後,寵幸新人去了。”楊重說著搖頭歎氣,舉杯一飲而儘。

“天家無父子,更無骨肉%e4%ba%b2情。”楊重自己給自己斟了酒,說道,“我從那時起就立下了一個誌願,將來若是我自己當了父%e4%ba%b2,一定要好好疼愛我的兒女,疼愛每一個兒女。”說完又自嘲,“是不是挺沒誌氣的?”

謝希治暗自歎息了一回,答道:“誌無大小,王爺慈心一片,大郎二郎能有您這樣的父%e4%ba%b2,實在讓人欣羨不已。”

楊重笑了笑,舉杯跟他一碰,兩人一同飲儘杯中酒,各自舉筷吃菜,過了一會兒,楊重才又開口:“謝家是百年世家,聽說向來重視子弟教養,懷仁幼時必定很辛苦吧?”

“我幼時體弱,常要臥床養病,倒沒哥哥們辛苦。”

楊重作意外狀:“是麼?瞧不出來呀,現在是都好了?”

謝希治點點頭:“後來得了杜先生%e4%ba%b2手醫治,他又教我習武強身,如今已經好了。”

楊重聽了連聲說好,又問他在謝家怎麼過節。

謝家是大家族,過節的時候家裡人來人往、吵吵嚷嚷,謝希治是很不喜歡的,因此隻簡單說道:“也無非是合家團聚,圍坐開宴罷了。”

說完覺得自己答的有些冷淡,就又加了一句:“我常裝病不去,因祖父每當家宴就要出題考人,不是寫詩就是作賦,可惜我年幼的時候不像王爺那麼機靈,也不會裝著不懂,以致於後來就隻能裝病了。”

楊重聽得哈哈大笑,又舉杯跟謝希治碰了一下,一飲而儘,“我原還怕你當此佳節起了思鄉之意,倒不料你竟還有幾分慶幸之情。”

“王爺有所不知,我應宋使君之邀留在嶺南,本沒得了家中長輩許可,隻怕他們此刻也正惱著呢,我還是不回去的好。”~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本來周媛一直和信王妃在低聲聊天,也沒聽外麵說什麼,直到後來楊重大笑,她們二人才停下來側耳傾聽,於是正巧聽見了謝希治這句話。

原來他留在宋俊身邊,不是謝家的意思啊。周媛對此事本就好奇,於是更加留意傾聽起來。

隻聽外麵楊重也驚訝問道:“是麼?這又是為何?宋卿精明強乾,跟在他身邊曆練不是挺好?再說我記得令叔父也在嶺南啊。”

“隻因我年紀不小,卻一直未曾定%e4%ba%b2,家祖和家父都寫信讓我回去,早日把婚事訂下,待成家以後再出來入仕。”

楊重心說終於說到點上了,忙接了一句:“那倒也是。男大當婚,懷仁今年也二十許了,如何還不成家?可是有了心上人?”

周媛坐在裡麵聽得清楚,心裡不由一顫,心說他怎麼就問到這了?

謝希治一頓,看向楊重時,見他麵上有調侃的笑意,隻當他是隨口玩笑,就回道:“王爺說笑了,希治徒長了老大歲數,卻至今一事無成,如何有心思思及婚事?”

楊重聽了這話不由自主往屏風內看了一眼,卻又飛快收回目光,進一步說道:“哎,此言一聽就是推%e8%84%b1之語。成婚乃是人生大事,又不耽誤你建功立業,這裡也沒旁人,懷仁難不成還害臊不成?難得你我投緣,若是你當真屬意哪家閨秀,不嫌我鄙薄的話,我倒願意做這個現成的媒人。”

“王爺厚意,希治心領,若真有這一日,必來請王爺做媒。”謝希治還是沒有正麵回答問題,隻避重就輕說了一句,然後就舉起杯來敬楊重。

周媛本來就不高的情緒,到此時更加低落了。

“王爺怎麼忽然管起閒事來了?”信王妃也把外間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當下就跟周媛嘀咕,“他莫不是吃醉了?以前他可從不理這些事。”

周媛扯動嘴角笑了笑:“八成是喝多了酒。”

信王妃蹙眉:“不至於呀,這才多一會兒呢!”說完抬手叫大郎過來,“你去看著你爹爹,叫他彆吃太多酒,還有,彆說是我說的,就說怕熏著妹妹。”大郎應的乾脆,然後就飛跑出去管他爹了。

“這個謝公子出身名門,又人品出眾,至今不成婚,隻怕早就另有打算,王爺這麼不識趣的追問,也不怕把人家惹惱了,不再來了。”看著大郎出去了,信王妃又跟周媛嘀咕了一句。

周媛伸筷子挾了一片魚膾蘸調料吃了,然後附和道:“是啊,一定是另有打算了。”易地以處,換成自己是他,恐怕也就另有打算了,難不成還等著她麼?

楊重那裡不好再說,也隻能就此打住,跟謝希治繼續飲酒,又得分心應付來搗亂的大郎,後麵更是再沒有機會再開口試探謝希治了。

裡麵周媛意興闌珊,信王妃怕她還不舒服,見她停筷不吃了,就說陪她回去休息。周媛點頭應了,跟信王妃從這麵的門直接出去回房,隻讓侍女去楊重那裡打了個招呼,連麵都沒露就走了。

聽了侍女的回報,楊重和謝希治都有些意外,楊重看見謝希治的神情,眼珠一轉,說道:“十娘前幾日就不太舒坦,興許是不慣嶺南潮熱,有些中暑,這幾日都蔫蔫的呢,讓她早些回去歇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