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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地為婚/囚城 宅包 4105 字 3個月前

孟女士實在是很難接受。

陸雲德說:“我調他出去兩年,這兩年讓他找不到空回來。等時間久了,他心思或許會淡。可我覺得等他自己想通,恐怕不可能。到時候就讓小蘇起訴,分居兩年是事實,要是操作的話也比較容易。他在那麼遠的地方,消息不靈通手更伸不回來。等他回過神的時候,這邊事早已經辦妥了。到時候他就是想鬨,影響也有限。”

孟女士流眼淚,“你要調走他,非得調去那地方啊?那裡有多亂啊,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

“能有什麼?他以前不也駐邊過,那時的情況比現在更糟,不也好好過來了。他身上這橫勁該磨磨了,不給他吃點苦頭哪裡會去反省。”陸雲德滿心疲憊,“要是拿他乾的那些事來算賬,就是讓他挖上二十年沙子都不冤。”

作者有話要說:滾刀肉打罵是沒用的,就得蒙著收拾。

陸先森同意外調,一方麵是他心裡有數要是和老頭子擰起來他討不了什麼好處,另一方麵,他也不敢把小蘇逼得太緊。適時冷處理一下,這是他的小算盤。

反正這男人現在這腦子就是魔怔了,死咬著合法身份不放。有時執著太過是很可怕的,打個通俗的比方,追星的話,普通人看來就一張演唱會的票,有人為了買到它不惜去搶劫、偷竊。蘋果手機不過是個通訊工具,有人的竟然願意為了它賣腎。

這就是正常人和偏(深)執(井)症(冰)的區彆了。

☆、第65章

新春家宴本該是合家圍爐其樂融融的場麵,然而今年陸家的家宴身為長子長孫的陸東躍一家卻缺席。

陸南嘉覺得家裡的氣氛著實詭異。不說他爹媽,單說老爺子的古板脾氣,過年就喜歡一大家子團聚在一起,更何況今年家裡還添了人口,怎麼著都要比往年熱鬨才是。

可是眼下陸西瑤回婆家,大哥一家缺席。偌大的圓桌就隻有四個人圍座,顯得極為冷清。陸南嘉問母%e4%ba%b2,母%e4%ba%b2隻說大嫂是獨生女,出嫁後家裡隻留老父%e4%ba%b2未免淒涼,今年就讓她在娘家過。

小少爺覺得這理由太牽強了,他大哥又不是入贅的,再說了要怕老人家寂寞就接來家裡一起過啊,那不是更熱鬨。可母%e4%ba%b2聽他說完隻是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就離開了。

陸南嘉這人藏不住心事,躲回房間就給姐姐打電話。陸西瑤也隻說大哥倆口子鬨矛盾鬨得挺大,彆的就清楚了。小少爺有些不高興,說我前陣子出差呢,你一天到晚在家就知道這些啊。陸西瑤說你這麼關心,直接打電話給大哥問問唄。小少爺焉下來,說我打了,大哥沒說兩句就把我撂邊上去,再不理我了。陸西瑤說你都吃閉門羹,何況我。

姐弟倆扯了一通皮後才結束通話。陸南嘉正打算向狗借膽再管他哥打聽內情呢,就聽到爺爺洪亮的聲音從樓下傳上來,“回來啦……”

小少爺興奮地竄出去一看,陸老爺子正拍著葉行楚的手肩膀,不住地點頭。雖然有些失望,但看到他來小少爺心裡也有幾分高興。

家裡多添了一個人也多了一份人氣。葉行楚是個心思細膩的人,一早覺察到家裡氣氛不對。他也不多嘴,隻是在陸南嘉有心搞氣氛的時候捧個哏,讓桌麵上不至於那麼冷清。

撤了席之後陸南嘉迫不及待地要出門,被老爺子喝住,“大過年的往哪兒去呢,給我乖乖呆在家裡。”小少爺看了眼正陪爺爺下棋的葉行楚,挺不甘願地撇了撇嘴,回房去了。

老爺子畢竟年紀大了精神有些不濟,下完一盤就收起來。他對葉行楚說:“今天你也彆回去了,跑來跑去多麻煩,就在家裡睡吧。”葉行楚恭恭敬敬地應下,跟著孟女士上樓。

客廳一下變得空蕩蕩地,老爺子轉向兒子,說:“時間還早,我去看看那小子。”

陸雲德勸道:“時間不早了,您這時候都要睡了的。”老爺子說,“我倒是想睡,就怕睡不安穩。”

因為過年家裡的家政勤務人員都放了假,陸雲德%e4%ba%b2自開車送老爺子到了地方。老爺子下車的時候問了句:“你不上去?”陸雲德一聲不吭,老爺子也沒說話。

陸東躍沒料到這時候老爺子會來。他倒不顯得慌亂,隻是到底心裡有愧,於是格外低眉順目。

老爺子的眼睛沒漏過這房子裡的每一處。這家裡看起來是蠻整潔的,可隻要稍留神就能到家具電器上落的一層薄灰。

陸東躍泡了茶來,恭恭敬敬地端上,“爺爺。”老爺子沒接,隻是看著他,“你長出息了啊。都敢和你老子對著乾了,嗯。”

陸東躍低下頭,“您都知道了。”

“知道有什麼用,你還想我幫你啊。”老爺子把茶放到一邊,“你爸這次是傷心壞了,也是氣狠了。”

陸東躍小聲地說道:“我沒想讓您幫我。”

“哦,那你就樂意去挖沙子種樹是吧,把老婆孩子丟家裡十年八年,有個頭疼腦熱地也沒人看顧。”老爺子說話一貫直接,“要是這樣話,還不如撒開手讓她們自己過。”

“您也是來勸我的嗎?”他眼裡滿是血絲,“我知道我爸心裡怎麼打算,我不是不怕,可我真沒彆的法子。要是能放手的話,我早已經放了。可我就是過不去這個坎,我做不到。”

老爺子看著他慢慢地跪下去,聲音也漸漸地小了。這位半生戎馬的老將心中百味雜陳,可他仍是端坐著,沒有扶他起來。

“你奶奶當年長得可好,喜歡她的人烏泱烏泱的,隨便哪個都比我強,都能讓她過上好日子。可她還是選了我,甘願跟著我吃苦受累。為啥?因為她心裡有我,和我在一塊兒吃糠咽菜她都樂意。可我討了她當老婆,我舍得讓她吃糠咽菜嗎?我得拚命,拚了命也得讓她過得好。你媽也是,嬌生慣養的一個人,跟著你也沒少吃苦,一晃眼這麼多年過去了。”老爺子頓了頓,繼續說道:“爺爺不懂得講什麼大道理,跟你說這些隻想讓你知道,這夫妻倆在一起就得你心裡有她,她心裡也有你。隻有這樣日子才過得踏實、長久。”

陸東躍的雙手緊握成拳。

“強扭的瓜不甜,你怎麼就想不明白?姻緣不強求,強求變成仇。”陸老爺子摸了摸大孫子的腦袋,想起他當年虎頭虎腦的模樣,歎道:“東躍,你糊塗啊。”

麵對父%e4%ba%b2的斥責與拳頭時,他沒有低頭。麵對母%e4%ba%b2的不解與眼淚,他也沒有動搖。那根深蒂固的執念像一根黑色的藤般纏縛著他的理智,讓他義無返顧。他告訴自己絕不能失去費儘心血建立起來的家庭,更不能失去他心愛的妻子與女兒。

他一直以為自己能給予她們最好的保護,他是這樣自信著。因此當這一切突然被摧毀的時候他根本無法接受,隻能在痛苦與暴怒之中自我催眠自我麻醉。他不是一個烏托邦主義者,然而在他的城堡土崩瓦解之後,這時卻是要拚了命地打造出一個虛幻的影像。

他告訴自己一切安好。他的婚姻仍是維持著的,哪怕得不到她的愛,她也依然是他的妻子。他們共同孕育的小公主還是躺在漂亮的小搖籃裡,衝著他們甜甜地笑著。

可是這刻,當聽到老爺子說“你糊塗啊”這一句時,那根死死纏著他的黑藤卻在瞬間鬆了勁,散散地落下。

他終於肯正視現實,看清這空蕩蕩的房子裡再無往日煙火歡樂。他也終於明白,並不是他肯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就能得到她的原諒。可是要讓他徹底放下又談何容易?

剜心之痛也不過如此。

“爺爺,我難受。”

老爺子沒說話,隻是在他的肩膀上重重按了一下。他像是被抽去了筋骨一樣頹然倒地,像個迷路的孩子一樣彷徨無助、脆弱不堪。

沒有人能救他,也沒有人可以將他的痛苦減輕分毫。就像旁觀者永遠無法理解當事人的心情與行為一樣,所謂的看開在旁人嘴裡不過是輕飄飄的兩個字,可對於正在經曆的人來說,卻是為了重生而進行的蛻變。⊙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是個極難熬的過程。他要回溯過去,他們的相識、他們的重逢、他們的共同經曆的點點滴滴。他一件一件地清算自己做過的事,布局、細節,以及由此而衍生的每一條脈絡。

這期間所經曆的人與事,不在計算內的每個細枝末節。他所布下的局並非天衣無縫,命運總會如期而至,在不經意間尋隙而入,造成如今境況。

你不願意向命運低頭,然而這時它或許連妥協的機會也不給你了。

矛盾、困惑、質疑、否定,繼而糾結、反省、懊惱、悔恨,這樣複雜的情緒需要時間來消化。然而這個過程卻不能持續太久,沒有人能長時間沉浸在這樣的掙紮中。

然而這個過程隻能由他自己來%e4%ba%b2曆完成。要麼撕裂舊繭獲得重生,要麼繼續困於這方寸之間漸漸死去。

已經接近零點時分。樓下傳來人們倒數計時的歡叫,夾雜著零星的鞭炮與焰火的爆裂聲。

新一年的來臨,是否能帶來新的開始?

蘇若童很早就醒了。

每年的大年初一她都要陪父%e4%ba%b2上山燒香的,一年一次的生物鐘依然守時。隻是今年蘇父起得更早,隻留了張字條讓她在家裡好好看著孩子。

小家夥今天也醒得很早,喝過水又吃飽了早餐奶,這時一雙眼正骨碌碌地轉著四處看。

蘇若童關掉電暖氣,解了女兒的抱被為她鬆筋骨。小家夥吃飽喝足時就懶懶地不愛動,被母%e4%ba%b2抓著小手小腳做運動各種不高興。沒兩下臉就皺起來,像是隨時會哭出聲。

蘇若童一邊哄著她一邊做完了早操,又為她換上了新衣服。正在給女兒套襪子的時候就聽到門鈴響,這樣的時間還會是誰來?

她沒有急著去應門,仍是慢條斯理地為女兒整裝。門外的人也極有耐心,隻按過一次門鈴後便沉寂著等待。

這是他們相隔數日後的再次相見,比起上一次會麵結束時的情景,這時兩人都很平靜。

男人的臉更清瘦了,隻有那雙眼越發明亮懾人。她的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了兩秒,說道:“進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我想這章的名字起個破繭重生麼,但真正來說,陸先森哪怕重生幾十遍,他還是愛著這個女人,放下的不過是執念,但愛還在。

當某種感情變得激烈的時候,人的信念也會變得強大。要推翻這種信念等於全盤否定自己的過去,不是誰都能做到這一點。

人可以反省或是自我檢討某一件事,但是要處在宏觀的角度將自己的信念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