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頁(1 / 1)

畫地為婚/囚城 宅包 4144 字 3個月前

回去。”看看時間也晚,到底不是真棋癡,便催他們早些回去。

夜涼如水,她攏了攏外套,等著他將車從窄小的車位裡倒出來。打包的栗子放在車後坐,車內一絲淡淡的栗香。

“你喜歡不喜歡吃菱角?喜歡吃栗子的人應該也會喜歡吃菱角。”

“還好吧。”

他看她一眼,說:“明天我去市場看看,有的話就買點回來做菱角糕吃。小時候我最喜歡吃這個,有一年外婆做了很多帶過來給我,我舍不得一下全吃完,就一天一塊地安排。結果不到一周那糕就全壞了,真可惜。”

他絮絮地說著往事,到後來竟有些眉飛色舞。他像是急於分享的孩子一樣,恨不能將自己最寶貴的回憶全盤托上,由她細細挑揀,博得一樂。

他說了那樣多她卻沒半點回應,他不免失落,可眼角掃過去卻見她也在看自己。

他心跳漏了一拍。

“今天謝謝你。”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扯出一絲笑容,“謝什麼?”

“爸爸今天很開心。”

他緩緩地吐出一口氣,“這事不是應該的麼,有什麼好謝的。再說,我們是夫妻,夫妻間沒必要這樣客氣。”

已經是孕後期,她每天都睡得很早。今晚倒是有些例外,等他洗漱好出來時她仍捧著本書倚在床頭看。

男人多是記吃不記打的,前些天才被她一盆冰水從頭澆到底,整個人都涼透了。然而這時見到此情此景又心潮浮動,更有些耳熱。

他掀開被子,本欲像往常那樣躺下。但想想又不甘心,便湊過去問她:“在看什麼?”

“陸文夫的散文。”

他訕訕地笑,接不上話。她看他一眼,說:“大概是睡多了,今天也不怎麼困。你先睡吧,我把燈調暗一些。”

“彆,這點光線不影響,我能睡得來。”他悻悻地縮回被窩裡,可視線卻由天花板慢慢往下移,最後落在她身上。從這個角度看去能看到她圓潤的肩膀與小巧的耳垂,隔一陣子就能聽到翻書頁的聲音。

他守了許久,終於等到她有了困意。等到她躺下,他便去搖她肩膀,“童童。”

她知道他沒睡,也應了一聲。

他停下來,說:“你轉過來好不好?我們說說話。”手卻是往前伸去,握住她的。

她卻是起身摁亮床頭燈,問道:“你想說什麼?”

他將半張臉埋在被子裡,眼裡滿是失落。他想說:你能不能躺下來,我們麵對麵地聊個天。說什麼都好。哪怕不說話也好。

可是她這樣看著他。居高臨下的視界,他在她眼中又是什麼樣子?他心裡一片苦意,“沒什麼,還是早點睡吧。”

她這才又關了燈,順勢慢慢地躺下。

陸東躍睜著一雙眼看著天花板,等到身邊的人呼吸變得均勻了才苦笑出聲。

他小心翼翼地坐起來。

眼睛早已習慣了黑暗,這時看她的臉倒也清晰。仍是像平常一樣雙手合十放在枕旁,%e5%94%87微微張開。

他拔開她耳邊的發,又怕驚擾到她更隻敢貼著發尾輕輕地梳理著。少頃,他低下頭%e5%90%bb了%e5%90%bb她的臉頰。大約是被頭發絲撓到,她微蹙了蹙眉,人往外挪了一些。

他替她掖了掖被子,放輕動作翻身下床。

這時已是半夜,連照明的路燈都熄去了一半。陸東躍扭亮車燈,明亮的燈光穿破迷霧黑暗,鋪出一條筆直的道路。

手機那頭的人還未清醒,語不成調地抱怨他沒有時間觀念。陸東躍靜靜地等他抱怨完,說:“……你就當是發善心,出來陪我說說話吧。”

☆、第52章

羅致衡趕到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他約是美夢做到一半被叫醒,嘴角邊還拖著一道口水痕。羅大少起床氣很重,一路橫行過來的時還踢飛了幾個啤酒罐子。

“我以為你不來了。”

“我能不來嗎?你丫大半夜的給我打電話說那些話,我能不往心裡去嘛。”羅致衡臉色很難看,眉頭都打成了結,“你這是怎麼了?”

陸東躍指了指對麵,“坐。”

羅致衡伸長%e8%85%bf勾了張塑料椅過來一%e5%b1%81%e8%82%a1坐下,順手點了支煙。這時有穿漆皮短裙的啤酒妹過來,笑%e5%90%9f%e5%90%9f著叫著哥哥要喝什麼。羅致衡眼睛也不帶眨地說道“來半打,要冰的。”

這邊排檔的老板過來點單,臉上的肥肉一顫一顫地:“這不是羅隊麼,您可好久沒來啦。”

羅致衡早年在刑警隊的時候沒少來這裡開慶功宴,那個時候這老板還隻是一個頂著火%e9%b8%a1頭的非主流幫工呢。

菜很快就上了,啤酒也開了。羅致衡一邊給老友倒酒,一邊感歎:“時間真特麼地快,轉眼十多年過去了。當年老子還以為能一輩子乾刑偵呢,結果最後還是跑去坐辦公室了。”

想當年他也是有抱負的大好青年一枚,乾起活來不要命的。十天半個月不著家是常態,夜不歸宿更是家常便飯。後來認識了安君,兩家人都反對他繼續從事這份高危險的職業。他開始還頂著壓力,直到後來在一次行動中的漏網之魚綁架了安君。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工作所帶來的危險不僅限於他本人,連他的%e4%ba%b2人與朋友都有可能被波及。

所幸安君最後安然無恙,他也考過了司法考試調去檢察係統工作,生活才漸漸地規律起來。

羅致衡回憶了一番當年英勇,又感歎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囉囉嗦嗦了好一會兒才記起來自己是來當聽眾的,不知何時喧賓奪主了。

“你到底怎麼了?”

“睡不著。”

“廢話,你要睡著了我能被你吵起來麼。電話裡那調調聽著疹人,害我起了一身%e9%b8%a1皮疙瘩。”羅致衡剝著小龍蝦,說:“你有什麼心事啊大半夜地睡不著,最近也沒聽說有什麼大事發生啊。”

陸東躍沒有說話,隻是用指尖劃著桌上凝聚的水珠。

羅致衡嘬了嘬手指上的紅油,說:“你今年可什麼好事都趕上了,結婚、升職,眼看就要當爹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該不是……”他曖昧地擠了擠眼,“該不是憋壞了吧。”

沒等到確認他就拍大%e8%85%bf,“嗨,我就知道是為這個。這特麼的老子最有發言權了,安君懷我兒子的時候那小兔崽子天天興風作浪,足有七八個月我連我老婆的邊都挨不上,簡直沒天理。不過兄弟,這陣子再難熬也得熬啊,你還得把她捧著供著,千萬彆惹她生氣。這懷孕的女人最不講道理了,哪怕她說%e9%b8%a1蛋是方的,你也得跟著說喲,這方塊%e9%b8%a1蛋長得真俊。”

陸東躍笑罵他:“貧嘴。”

羅致衡見他手邊的啤酒沒動,催他:“你不是心情不好嘛,心情不好就得吃吃喝喝的。來,乾了這瓶。”

“我開車來的,不能喝酒。”

“一會兒找代駕就行了。”

“身上會有味道。”

羅致衡翻了個白眼,“沒見過你這樣的,叫人出來喝酒自己卻不喝。”陸東躍提醒他:“我叫你出來聊天。”⊙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倆大老爺們兒有啥天好聊的,又不是沒老婆。”羅致衡頂沒好氣,“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你,是不是還有彆的事?”

“是。”

羅大少用一種神棍才有的詭秘表情說道:“婆媳問題!我說中了吧。嗨,這事避免不了的。就連我媽和安君,關係那樣好了也免不了磕磕碰碰。這還是分開住了,住一起更不得了。”

“不是的。”他輕聲說道,“都不是因為這些。”

羅大少正抄著根棒子骨啃得滿嘴流油,聞言抬起頭, “那是為啥?”

陸東躍看著對方那雙堪比街邊搶骨頭勝利的旺財一樣閃亮的雙眼,忽然失去了傾訴的*。

“你說話啊。”羅致衡胃口給吊得老高,見好友仍是麵有難色一聲不吭,更荒腔走板的猜測信手拈來,“該不是你乾壞事被你老婆發現了吧。”

那本是陸東躍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恐懼,即使是對方猜測有誤,但他仍是麵色驟變。

羅致衡這時連聲音都發抖了,“你真有膽子。你老婆懷著孕呢,你特麼地——”他壓低了聲音,“你還敢出去亂搞,你要不要臉呐。你有沒有良心!”

陸東躍覺得今晚他犯的最大錯誤就是挑了這麼個不靠譜的豬隊友,原本還有一點的傾訴欲這會是徹底地湮滅了。

他拿起盤子將剩下的小龍蝦全倒在對方碗裡,“你好好吃龍蝦吧,不要再說話了。”

他將羅致衡送回家。這哥們酒量一般,喝完半打啤酒也有些醉意,這時正打開車窗戶讓冷風灌入。

“今晚你到底是怎麼了,一臉的苦瓜相。還是因為你那個弟弟?”羅致衡抽了張濕巾抹臉,聲音不複先前的輕佻,“拜托,孩子都快出生了,你還記得這茬呐。早說了強扭的瓜不甜,要是這樣還真不如不結婚呢。……這有些事我是不大清楚的,但是老陸,做人呢該糊塗的時候就要糊塗。你自己要過不去這坎,以後日子怎麼過?”

陸東躍的喉結動了動。他仍有傾訴的*,然而話到嘴邊卻又不知該如何敘述。這樣的婚姻狀況,尋常人怎麼能理解。他確實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讓他嫁給自己,然而他是有心要經營好這份婚姻。哪怕它並不是被所有人祝福,可是他曾經信心滿滿地想要給予她幸福。

可是到了現在,她明白地告訴他,無論他怎麼做、做了些什麼都無法在她心裡占有一席之地。她會給予他肯定與讚美,也會在所有人麵前保全他們婚姻的光鮮與完美,然而這就是他所能得到的全部。他最想要的卻永遠也得不到,她從不避諱讓他知道這一點。

他覺得自己十分可笑,處心積慮得到這樣一個結果。他越熱烈積極,她越是冷眼旁觀。

她居然也可以殘忍。

如果要將那晚的對話當成一個默契的秘密繼續守下去,他們仍可以平靜地生活。日複一日如流水般,和世上大多數的夫妻那樣過著平淡而簡單的生活。

他能甘心嗎?

不甘心又能怎樣?

她是那樣坦然無畏,就像他之前對她所做的那樣。把選擇的權力交給他,讓他來決定接下來的道路。你想要得到什麼,就必須付出一定的代價,和能承擔所有後果的勇氣。

這不是最完美,然而卻是最直接有效的報複。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羅致衡的聲音遠遠地飄過來,“你還沒告訴她嗎?我敢打賭她肯定忘記了,那時她才多大啊。不過話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