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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

蘇雲卿則是走到了石洞旁,有些好奇地觀賞著四周的景色。

這時他仰頭見有日光點點從繁密的樹葉間篩下來,落在地麵上,斑駁漂亮。

蘇雲卿忍不住伸出手, 接了接日光, 然後他就發現, 這裡的日光沒有溫度,甚至有些涼。

蘇雲卿:咦?

壬申見到蘇雲卿這個動作,就道:“仙府秘境已經存在數萬年之久,那位仙人的天道本源也在逐漸潰散。秘境內的星辰日月本就是以他的天道本源為大道維持變化運轉,現下他的天道本源衰弱到了極致,自然日光也失去了能量。”

蘇雲卿:“所以晚上已經沒有月亮了。”

壬申:“百年前那次月亮就已經沒有了,所以那次幾大宗門進來的修士都死傷慘重。”

蘇雲卿心頭一動:“上次師兄進來過麼?”

壬申啞然片刻,道:“嗯。”

雖然他不能揭開自己的真實身份,但他不撒謊的習慣還是改不了。

蘇雲卿自然知道他進來過,笑了笑就道:“那壬申師兄百年前能從秘境裡全身而退,也是十分厲害了。”

壬申沒說話了,隻是繼續收拾床鋪。

全程兩人的對話十分平靜和諧,絲毫都沒有提起蘇雲卿方才為什麼能同時破解魔尊和妖王功法的事,仿佛這件事就根本沒發生過。

蘇雲卿最後沒得到壬申的回答,也沒覺得失落,站了一會,便又朝洞口外走了兩步。

壬申這時才出言提醒道:“林中蟲蟻多,夫人當心。”

蘇雲卿回過神來,依言退入石洞中:“嗯,多謝壬申師兄提醒。”

說話間,壬申已經把石洞中的一塊石板鋪上了柔軟的褥子和熊皮,變成了一張舒適的石床。

壬申:“夫人趕路奔波辛苦,去休息片刻吧,明日還要趕路呢。”

蘇雲卿聞言,不由得訝異——這一路明明都是壬申一直背著他,居然還說這種話?

果然是太在意他了啊。

但壬申一番好意,蘇雲卿自然要接受,這時他輕輕笑了笑,就走過去坐到石床上。

壬申見狀,便欲取出一張蒲團,自己去山洞另外一角打坐。

卻不料蘇雲卿道:“師兄要不也來床上吧,這床大,你陪我坐一會好不好?”

壬申聞言,取出蒲團的動作頓了頓,遲疑了好一會,他默默收起蒲團,欲蓋彌彰地道:“我陪夫人坐一會。”

蘇雲卿看他,眸光瑩潤溫和。

壬申坐了過來,但似乎是為了避嫌,他還是同蘇雲卿隔了一尺左右的距離。

蘇雲卿這時倒是沒有再撩了,反而靜靜看了壬申一眼,就輕聲道:“師兄難道沒有什麼話要問我麼?”

壬申心頭微緊,默默皺眉,抬起眼。

四目相對,蘇雲卿長睫輕輕顫了顫,一雙澄澈漂亮的黑眸似乎蘊藏了一絲惆悵和無奈。

看著蘇雲卿這個表情,壬申也明白了,這時他嘴唇動了動,過了好一會,他悄然回過眼道:“夫人想對我說什麼直說就是。”

蘇雲卿似乎是遲疑了一下,才道:“我能請師兄替我保守秘密嗎?”

蘇雲卿這句話出口,壬申眸中倏然有一絲冷意閃過,但他沒有讓蘇雲卿發現,隻道:“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壬申不懂。”

蘇雲卿輕聲:“我有事瞞著夫君。”

壬申薄唇抿成一線。

蘇雲卿仿佛沒注意到壬申的臉色變化,又歎了口氣,神色有些無奈:“魔尊和妖王的功法破綻,都是我看透的,並不是夫君教我的。”

蘇雲卿這句話出口,山洞中似乎有一絲冷意飄出,動蕩了一下,又悄然消失。

最終,一旁的壬申麵無表情道:“夫人為何要讓我保守秘密?夫人該知道我是尊上的人,這麼說,不怕我告訴尊上麼?”

蘇雲卿眼眶紅了紅:“那我也沒辦法,夫君……遲早會知道的吧。我隻是想能拖一日是一日罷了。”

這個時候的蘇雲卿神色暗淡,眉尖蹙著,分明又是一個嬌弱的病美人模樣,惹人心疼。

同對上妖王和魔尊時那個狡黠且意氣風發的大美人判若兩人。

壬申情緒複雜,他都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一麵才是蘇雲卿的真實麵目了?

而且,蘇雲卿這是想收買他的劍仆?

為了什麼?為了日後對付他麼?

就好像魔尊當初假意示好,然後偷偷將魔種種在他身上——

想到這,壬申心頭竟是悄然蔓延出一股嗜血的殺意。

魔尊當年暗算他,他都沒有這麼憤怒,因為他同魔尊本身也是虛以委蛇,兩人各有交換。

但蘇雲卿……

他實在是想象不到,蘇雲卿要暗算甚至殺他的樣子。

壬申%e8%83%b8中各個陰暗嗜血的念頭都翻了一遍,忽然,蘇雲卿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輕聲開口道:“師兄不必擔心,我不會害尊上。若真要害尊上,我早就可以動手了,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若是師兄不信我,我可以立下天道誓約,保證絕無加害夫君之心,否則天降雷罰——”

“你不必發這些狠話。”壬申忽然就冷聲打斷了蘇雲卿的話。

蘇雲卿有些茫然地靜靜看著他,似乎有些委屈。

壬申看著蘇雲卿這副表情,眉頭皺了又皺,最終他才道:“無論你做了什麼,都與我無關,但你為何要瞞著尊上這些事?”

既然不是要殺他,那又是要做什麼?圖謀什麼?

當然,後麵這句話他沒有問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不願說太重了話,惹得蘇雲卿傷心。

即便現在,也還是如此。

而蘇雲卿聽了壬申這句不像質問的質問,不由得看了壬申一眼,過了

好一會,他歎了口氣,無奈一笑,道:“原來壬申師兄也什麼都不懂啊。”

壬申一頭霧水,眉頭皺得更緊。

他不懂?到底是什麼?

蘇雲卿垂了眼,略顯落寞地低聲說:“夫君身邊的聰明人太多了,不缺我這一個。而且我先前又做了那樣的事惹夫君不高興,他知道我聰明,也隻會更躲著我,猜忌我。”

“倒不如顯得笨一點,弱一點。夫君貴為劍尊,%e8%83%b8懷博大,興許還能憐惜我三分,容許我留在他身邊。”

說完,蘇雲卿悄悄咬了咬唇。

壬申心頭巨震。

他想過千萬遍蘇雲卿要隱瞞一切的答案,卻萬萬沒想到會是這個。

喜歡他?所以要裝傻?所以要留在他身邊求他憐惜?

壬申:……

一時間他心頭無數極為複雜的滋味湧了起來,那些泛起的情緒也宛如一團雜亂的絲線一般,纏繞不清。

他隻是從沒想過,有人會為了他做到這樣……

但很快,壬申又回過神來,眸光暗了暗,皺眉看了蘇雲卿一眼。

他現在也沒法確定蘇雲卿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蘇雲卿撒的謊,實在是不少……

恰好這時,蘇雲卿也抬起眼看向壬申。

四目相對,蘇雲卿長睫顫了顫,眼眶裡似有晶瑩醞釀,過了好一會,他忽然又彆過臉,拿袖子擦了擦眼睛,啞聲道:“讓師兄看笑話了。”

壬申沉默了。

過了許久,他起身道:“我是尊上的人,這些話我不會瞞著尊上,夫人還是死心吧。”

蘇雲卿沒有說話。

壬申說完這句,幾乎都開始想蘇雲卿會如何求他,可沒想到,蘇雲卿一個字都沒說。

壬申忍不住又回過頭,看了蘇雲卿一眼。

但蘇雲卿這次沒看他,隻是把眸光靜靜投在不遠處一個虛空的地方。

眼眶微微紅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眸中隱約帶著一點繾綣的眷戀和不舍。

壬申再次被蘇雲卿這個眼神震了震。

恰好在這時,蘇雲卿回過頭看他。

四目相對,蘇雲卿垂了垂眼,反而帶著一點很輕的無奈笑了一笑。

“沒關係,我把這些講給師兄聽,也做好這個準備了。”

壬申心口一緊,莫名生出幾分不好的預感。

“等出了秘境,我會自行離開,至於夫君那邊……我會想辦法讓哥哥幫忙補償。”▂思▂兔▂網▂

壬申眉頭越皺越緊,最終他忍不住沉聲道:“那你不如對他說實話。”

情急之下,他忘了用敬稱。

好在蘇雲卿似乎並未注意這些,搖了搖頭,就異常落寞地澀聲道:“我不敢,我怕看到夫君討厭我的樣子。”

就這麼一句話,讓壬申一顆心仿佛被放在地上碾來碾去,煎熬無比。

他想說:如果你說實話,劍尊未必會討厭你。

更何況你又未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

但這些話到了唇邊,卻又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他現在,沒有立場說這些話。

因為他也欺騙了蘇雲卿。

偏偏蘇雲卿說完這句話,就不動聲色的起了身,啞聲道:“師兄,我出去透口氣,你不必跟來了。”

壬申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蘇雲卿形容憔悴落寞地走出了山洞。

心如蟲噬。

卻不知道蘇雲卿在轉過臉的一刹那,那原本憔

悴落寞的容顏上忽然悄悄勾起一絲淡淡的微笑。

在陰暗的石洞中,寂寂生光。

·

蘇雲卿並未走遠,畢竟等他離開山洞時,日光便已漸漸暗淡,又馬上要到黑夜了。

蘇雲卿就站在山洞前,靜靜注視著前方的景色,一顆心異常平靜舒暢。

係統這會鑽出來就道:“宿主你剛才演得真好!給你鼓掌!”

但說完,它又有點遲疑:“不過怎麼回事,劍尊的好感度沒變啊。”

蘇雲卿笑了笑:“總要有個過程的,他必須要完全接受了這個欺騙他的我,不一樣的我,好感度才會變化。”

係統狐疑:“是嗎?”

話音剛落,係統忽然又叫道:“來了來了,劍尊來了!”

蘇雲卿絲毫未動,仿佛沒聽到這個提醒。

壬申走了過來。

他的步子極輕,一般人完全聽不到。

而他這時也隻是走到蘇雲卿身後不遠處靜靜站住,並沒有打擾蘇雲卿。

蘇雲卿就這麼站著。

等到太陽徹底落下,日光完全被黑暗吞噬,他也沒有走回山洞的意思。

還是壬申等不了了。

他看著立在黑暗中那一襲纖弱白衣,這時甚至忍不住自責起來。

無論蘇雲卿說的是真是假,蘇雲卿都沒真正對他做過太不好的事。

他又什麼資格指責蘇雲卿?

心念到此,壬申微微吐出一口濁氣,然後他就從儲物戒裡取出琉璃燈點燃。

提著燈靜靜走到蘇雲卿身後,啞聲道:“夫人,夜深露重,回山洞歇下吧。”

蘇雲卿回過眼,他瑩潤白皙的麵龐被柔軟的燈火一照,顯得愈發聖潔空靈。

這會他看著壬申,很輕很淡地笑了一下:“師兄還願意叫我夫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