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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在他眼裡都是一個個等著擼順的新苞米。

排到陳銘生,他坐到凳子上,就聽著推子聲嗡嗡地響,然後他的頭發渣就落了一肩膀。剃完之後,那老師傅還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說了句:“有頭發渣,上外麵衝衝水。”

陳銘生到外麵去,有一道水槽,並排五六個水龍頭,好幾個人也在那衝。

現在是夏天,天氣熱,而且男生也沒那麼多講究,一個個地衝得渾身濕了大半,還覺得挺爽。

陳銘生衝完,回到樓裡,站在樓口的鏡子前看了看。

他之前都沒留過這麼短的頭發,第一次看,陳銘生很不喜歡,他覺得有點愣頭愣腦的。

他還不知道的是,就這麼一個看起來有些愣的發型,往後,他幾乎頂了一輩子。

他們那發的作訓服和其他學校的不太一樣,不是綠色的迷彩,而是黑色的。純黑色的半袖,長褲,帽子,一點花紋都沒有。

對這身衣服,陳銘生還是挺滿意的,他覺得自己穿起來非常帥。

但是沒讓他帥多久,連續幾天的高強度訓練就來了。開始的時候,每天訓練完,整個一個宿舍鬼哭狼嚎,後來,連嚎的力氣都沒了,回來倒頭就睡。

軍訓全封閉管理,而且本來陳銘生也沒有手機,現在連個畫報都沒有,也不讓買零食,不允許互相竄寢,什麼打牌聚餐聊天,全部禁止,日子過得都淡出鳥來了。

娛樂的契機來源於一個中午。

那時他們上午訓練完,吃完午飯,正好是午休時間,大家都躺床上睡覺。其實都是大小夥子,精力充沛,沒幾個能真正睡著的,但是不睡覺乾啥啊,也沒其他事做。

陳銘生躺在床上,看著上鋪的木板發呆,他開始覺得警校沒啥意思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聽到一聲叫賣聲。

聲音很小,隻要有一點雜音都聽不見了,陳銘生坐起來,讓屋裡人安靜。

“你們聽見沒?”他說。

一個同寢室的人說:“聽見啥。”

陳銘生說:“噓,仔細聽。”

大夥屏息凝神,一屋八個人,跟神經病似的,紛紛坐了起來,耳朵衝著窗外,細細地分辨。

終於,他們聽到了一聲——

“賣西瓜了,又大又甜的西瓜——!”

賣西瓜,這是什麼大事麼,狗%e5%b1%81。

可現在實在是太無聊了,就這麼一個賣西瓜的瓜農,也著實讓屋裡人都興奮起來。

“有人賣西瓜!”

“西瓜——!”

“有人買西瓜了!”

“……”

陳銘生說:“想吃不?”

其他幾個人可勁地點頭,其中一個說:“可不讓出去啊,想吃有啥用。”

陳銘生說:“真想吃?”

他對床的一個人皺眉,說:“陳銘生,你該不會要出去買吧,抓著可就完蛋了!”

陳銘生不耐煩地看他一眼,“就這點膽子,乾%e5%b1%81警察啊。”

那人被訓的縮了回去。

“陳銘生,我記得大巴拉我們來訓練的時候,我看見外麵有片瓜地。”

陳銘生精神一震,說:“什麼?有瓜地?”

那人點點頭。

陳銘生陷入思考。

最後,大家討論到下午訓練也沒出什麼結果,陳銘生留了一句:“你們就等著吧。”

當天晚上,陳銘生在另外七人的熱切注視下,像個勇士一樣——跳窗遛了。

他們住在一樓,樓層門口有打更老頭,不能驚動,所以陳銘生決定從窗戶走。

他穿著作訓服,戴著帽子,把自己的臉擋住,然後順到後麵的牆根那,輕輕一蹦,手就搭在了牆上。

“我操/他媽的——!”陳銘生剛搭上手就鬆開了,他忍不住罵了一句,然後把手拿眼前一看,兩手上都紮破了,出血了。

牆麵上壓著玻璃碴,天黑,陳銘生沒注意到。

出師不利,陳銘生也沒泄氣,順著牆根,然後意外的找到了一個缺口。他左右看了看,然後從那縫隙裡擠了出去。

縫很窄,陳銘生差點卡住。

他從縫隙擠出去後,瞬間就有了種自由的感覺,他接連呼吸了幾口夜晚的空氣,覺得神清氣爽。

陳銘生抓緊時間,在地裡偷了兩個西瓜,他一時貪心起來,還撿了倆大個的,一手抱一個,然後往回走。

回到洞口的時候,陳銘生側著身子往裡進。

結果就出事了。

他西瓜墊在了手掌和%e8%83%b8口之間,擠到一半的時候還很順利,但是之後就完了,他角度沒找對,人就被卡住了。

那時候他想扔了西瓜都不行了,西瓜移動,手背和牆蹭著的地方就疼得要命。

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這個時候,嚴鄭濤來了。

按理說,這麼晚了,他是不會來這種偏僻的地方的,但就是這麼巧,他查寢結束後,從樓裡出來,走了一會忽然尿急了。

要說這人也是不講究,他懶得回樓裡廁所,就想直接滋潤一下牆根的野草。

然後,不可避免地,他發現了陳銘生。

這倆人碰麵時機不可謂不尷尬,嚴鄭濤在看見逃跑的學生時,最先的反應不是嚴厲訓斥,而是把褲鏈拉上。

他咳嗽一聲,慢悠悠地來到陳銘生身邊,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後說:

“你這……什麼情況啊。”

反正都這樣了,陳銘生就破罐子破摔了,說:“卡主了。”

嚴鄭濤樂了,他還沒見過這種學生。

“你哪班的?”

陳銘生說:“三班。”

嚴鄭濤說:“喲,那就是我班學生啊。”

陳銘生說:“對,教員,幫個忙,給我弄出去唄。”

嚴鄭濤看了一下情況,覺得他的提議不錯,他說:“你等著,我找個工具。”

最後嚴鄭濤拿來一把鎬頭,給陳銘生弄了出來。

陳銘生出來後謝了嚴鄭濤,然後就老老實實地站著。

嚴鄭濤拿鎬頭的時候趁機把自身緊急情況處理了,然後好整以暇地來訓話。

他看著陳銘生,然後說:“都這時候了,你都不忘放下這倆瓜啊。”

陳銘生站在嚴鄭濤麵前,往上看,身板筆直,神情嚴肅,往下看,兩手攤著,一手一個瓜。

嚴鄭濤說:“你這麼喜歡這倆瓜,那就抱著跑圈去吧。”

陳銘生一句廢話都沒有,摟著瓜就往操場去。

“回來!”嚴鄭濤沒想到這學員還真的去了,他給他叫住,來到他跟前,他說:“你真要跑?”

陳銘生一直目不直視,聽見他的問話,斜眼看了他一下,然後馬上又轉了回去,說:“教員,你要怎麼罰我啊。”

嚴鄭濤說:“你覺得我要怎麼罰你。”

陳銘生說:“隻要不通知家長,你怎麼罰都行。”他說完,看了嚴鄭濤一眼,說:“我去跑圈。”

嚴鄭濤說:“你要跑多少圈。”

陳銘生說:“你讓我跑多少我就跑多少。”

嚴鄭濤點點頭,不經意地說:“那就先跑十圈吧。”

陳銘生就抱著瓜,在漆黑的操場上,跑了整整十圈。

嚴鄭濤就在一邊看著,看著那個年輕的學員,悶聲跑步。●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跑完之後,陳銘生大汗淋漓,依舊抱著瓜。

嚴鄭濤忽然發現,瓜上有血跡。

他表情嚴肅起來,“怎麼回事?”

陳銘生大聲說:“沒事!”

嚴鄭濤說:“手手手,手拿出來!”

陳銘生終於把瓜放下,手伸出去,原本的傷口更嚴重了,手心磨開了一層皮。

嚴鄭濤一看那傷口就明白了,他目瞪口呆地瞪著陳銘生:“你這學生——!”他緊皺眉頭,粗聲道:“跟我來——!”

嚴鄭濤把陳銘生帶到醫務室,給他清理的傷口。

至始至終,陳銘生就跟嚴鄭濤說了一句話:

“教員,是不是不用通知家長了。”

嚴鄭濤手指頭點著陳銘生,說:“偷瓜去了是不?你還考警校呢,也不怕人笑話,去當流氓吧。”

陳銘生沒說話。

嚴鄭濤低頭看了一眼那雙包紮起來的雙手,又看了一眼麵前那個渾身是汗的學員。

他忽然笑了。

他覺得,這個晚上挺有意思。

他從這個學員身上,看到了年輕,看到了無賴,也看到了血性。

他問他:“你叫什麼?”

陳銘生看了他一眼,說:“我叫陳銘生。”

那次,嚴鄭濤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甚至讓他把瓜也拿回去了。

陳銘生開始覺得,嚴鄭濤是個奇怪的人。

後來,他慢慢折服於嚴鄭濤的專業能力,他以前天不怕地不怕,可在嚴鄭濤的麵前,他完全是個菜鳥。

嚴鄭濤對他,也是有意無意地照顧。嚴鄭濤是本地人,有時候假期的時候,還讓陳銘生去他家裡吃飯。

三年下去,嚴鄭濤變得不像老師,不像教官,而像%e4%ba%b2人。

像父%e4%ba%b2。

陳銘生念大四的時候,嚴鄭濤要離職了。

陳銘生知道後,去找他,嚴鄭濤告訴他,他要調到另外的地方去。

“去哪兒?”

“去哪跟你報備啊,你小子有點上下級觀念沒。”嚴鄭濤沒理他。

陳銘生說:“我跟你一起走。”

“扯什麼淡。”嚴鄭濤說,“你要退學啊,老實讀書,你現在輟學出去能乾啥。”

陳銘生說:“你不用管我能乾啥,你走,我就走。”

嚴鄭濤看這陳銘生,四年下來,他變了很多。

最明顯的,是他的身體,和他的目光。

他不再是那種有些精瘦的身材,而且強壯了,健壯的雙%e8%85%bf,有力的臂膀。他的皮膚因為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