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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薛淼說,“我是真心的。”

楊錦天被觸動了,他轉過頭,低聲說:“是真心的就好。你要是敢傷害我姐,我不會放過你的。”

楊錦天和薛淼,這兩個男人就目前來看,差距可謂是天壤之彆。但是楊錦天依舊對薛淼說出這樣的話,認認真真、鄭重其事地說出這樣的話。

薛淼拿起桌上的燒酒,在楊錦天的杯子裡倒了半杯。

楊錦天說:“乾什麼。”

薛淼沒有說話,又給自己倒了半杯。他拿起杯子,對楊錦天說:“你姐姐說的對,你是個好孩子。”

楊錦天靜了片刻,然後在他的注視下拿起了酒杯,清脆的一聲碰響,一飲而儘。

第55章

楊昭回來時,薛淼喝楊錦天一起抬頭看她。她一頓,腳步放緩了些。

“你們吃完了?”

薛淼點點頭,“吃完了。”

楊昭問楊錦天,說:“小天,太晚了,你明天還要上學,我給你送到我爸媽那裡。”

楊錦天說:“好。”

結過賬後,薛淼趁著楊錦天不注意,低頭小聲對楊昭說:“我是否也可以去拜訪一下。”

楊昭說:“今天麼?我也有半個多月沒有回過家了,我也會上樓坐一會,你要願意的話就一起吧。”

薛淼說:“當然願意。”

楊昭父母住在離實驗中學不遠的一個花園小區裡。

楊昭的父%e4%ba%b2是一位醫生,早年在德國愛丁堡大學做教授,後來去香港大學教書,這幾年回到內地,擔任中國醫科大學附屬盛京醫院的副院長。她的母%e4%ba%b2則是一名律師,從前在美國的一家律師事務所工作,後來跟楊父結婚,有了楊昭後,就回到國內,專心撫養楊昭。在楊昭考上大學之後,她又簽訂了一家國內的事務所,做谘詢顧問。

楊父楊母住在一個獨門獨棟的小彆墅裡,楊昭把車停好,按響門鈴。

不一會,有人來了。

“哪位。”

楊昭說:“媽,是我。”

門打開,一個穿著得體的女人迎了出來。現在已經晚上十點多了,楊母的打扮依舊一絲不苟。楊昭知道,她的母%e4%ba%b2隻有在睡覺前,才會洗漱散發,平日裡永遠都是這樣正經的模樣。

楊母看見楊昭,點點頭,說:“回來了?”

“嗯。”楊昭看見母%e4%ba%b2的目光落在她身後的薛淼身上,她開口說:“媽,這是kevin,是我老板,我之前提過。”

薛淼聽了她的介紹,笑著補充道:“也是朋友。”

楊昭看了他一眼,薛淼看著楊母,有些歉意地說:“這麼晚了還來打擾,真的十分抱歉。”

楊母搖搖頭,“不會,歡迎你來。”

三個人一起進了屋,楊母叫來楊父,說:“小昭和小天回來了。”楊父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書,聽見楊母的話,目光轉過,楊母又說:“那位是kevin,是小昭的老板。”

楊昭不太向家裡提及自己工作上的事情,但是也或多或少地提過薛淼。楊父站起身,薛淼先一步迎了上去,兩個男人握了握手,楊父拍了拍薛淼的手臂,說:“小昭還需要你多關照了。”

“她不是我的下屬。”薛淼說,“她是我的同事,我們是合作夥伴。”

他的解釋顯然是把楊昭完全當做了自己人,給足了楊昭麵子,楊父笑著說好。楊母在廚房準備了茶水和點心,薛淼在於楊父聊天的時候看見,起身去搭手。

楊父和薛淼頗為聊得來,楊昭坐在一邊休息,聽他們的談話。她轉頭看了看楊錦天,小聲對他說:“小天,把成績單給舅舅看一看。”

楊錦天死命地搖頭,“不用了不用了。”

楊昭說:“怎麼不用。”

楊錦天臉有些紅,嘀咕著說:“也不是多高的分,不要看了…..”

要是換一個地方,換一個環境,相信楊錦天都會把成績單拿出來的。但是他現在麵對的是楊昭的父母,比起%e4%ba%b2人,他們更像是老師,像是教授,他取得的這點成績,完全不敢拿給他們看。

楊昭似乎也明白他的心理,沒有逼迫他。

這時,楊母對楊錦天說:“小天,你帶著叔叔去屋裡轉一轉。”

楊錦天巴不得地站起來,領著薛淼上樓。

客廳裡剩下楊家三口。

楊母倒了一杯茶,放在楊昭麵前,笑著說:“是他麼?”

楊昭說:“什麼?”

楊母說:“上次你打電話來,說要帶一個男人回來看看,是他麼。”

楊昭才想起,從五台山回來的第一天晚上,她就給家裡打了個電話,當時是在報平安,隨後隨口聊了些彆的。

那時楊昭就告訴了他們,近期可能會帶個人回去看看。

楊昭看著母%e4%ba%b2的目光,低下頭,淡淡地說了一句:“不是。”

楊父楊母同時一怔,然後楊母說:“不是他?哦……我還以為是這個人,你們看起來很般配。”

楊昭說:“他是我老板,也是我的朋友,但我和他沒有什麼。”

楊母說:“那你要帶回來的那個人,怎麼一直都沒有來。”

楊昭說:“他……他最近有事,回老家了。”

楊母說:“他家是哪裡的。”

楊昭說:“青海。”

“那還真是有點遠啊。”楊父也開口了,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鏡,說,“他是因為工作原因調度到這邊的麼。”

楊昭說:“或許吧。”

楊父說:“他是做什麼工作的。”

楊昭頓了一下,然後說:“他現在在開出租車。”

楊父和楊母同時愣住了,他們相互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目光中看見了疑惑。楊父又問了一遍:“他是……做什麼工作的?”

楊昭感覺到心裡有些莫名的焦慮和煩躁,她說:“是開出租車的。”

“出租司機?”楊母說。

“嗯。”

楊母放下茶杯,又說:“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楊昭說:“偶然認識的。”

“那……”

“媽。”楊昭抬起頭,打斷了楊母的話,“他現在不在這邊,等他回來了,我會帶他來見你們的。我希望到時候,你們不要讓他難堪。”

“不,小昭,你誤會了。”楊父說,“我和你媽媽不會因為彆人的工作嘲笑他,我們隻是很奇怪,你是怎麼跟他在一起的。”

楊昭說:“為什麼奇怪,有什麼奇怪的。”

楊父聽出楊昭的抵觸,他說:“小昭,我希望你可以心平氣和地跟我們談一談。”

楊昭看著麵前收拾得乾乾淨淨的桌子,一時間有些愣神了。

這一套紅木家具已經有幾十年的時間了,從楊昭很小的時候就在使用,楊父很喜歡這套家具。紅木因為時間的流逝,沉澱出一種古樸的氛圍,楊昭小時候喜歡坐在這裡看書,當她看書看得久了,會自然而然地嗅到一股深沉的木香。

因為家庭原因,這座房子充滿了書香之氣。就算是客廳裡也擺著兩櫃子的書,父母都喜歡看書,也喜歡收藏書,櫃子裡有很多書都是絕版的珍品。

楊昭看著看著,閉上了眼,再睜開的時候,她低聲說:“他是個殘疾人。”

桌上的茶杯裡,鐵觀音的葉子尖細狹長,在白瓷的茶杯中,緩緩地旋轉。。

楊父的聲音很穩重,也很冷靜,“殘疾人?他身體哪裡不方便。”┆思┆兔┆網┆

楊昭說:“%e8%85%bf。”

楊父說:“嚴重麼。”

楊昭頓了一下,說:“他右%e8%85%bf,截肢了。”

她聽見父%e4%ba%b2沉沉地壓下一口氣,然後整個客廳都安靜了下來。

半晌,楊父開口:“小昭,爸爸媽媽不同意。”

其實從小到大,楊昭的父母很少對她約束什麼。但是一旦他們提出要求了,那就是必須要達成的。他們的意見就像棋盤上的圍棋子,非黑即白。

現在,他們說不同意。

楊昭說:“是你們問起了,所以我告訴你們一聲,同意不同意,等你們見過他之後再說。”

楊母說:“你想讓我們見他麼。”

牆上的時鐘一秒一秒地向前躍動,楊昭無法開口。

她想麼。

她當然想。

可來了之後呢。

陳銘生不可能像薛淼那樣,對他的父母應對自如,他們沒有任何共同語言。而她的父母也不可能像她一樣,願意遷就他。

她幾乎能想象到,陳銘生坐在沙發上,麵對她的父母,尷尬又沉默。

楊昭忽然站起身,說:“我先上樓了。”

“小昭。”楊母也跟著她站起來,叫住了她,說:“坐下。”

楊昭說:“我去洗手間。”

楊母的表情很平淡,但是又很堅決,她的眉眼同楊昭很像。

“你不想去洗手間。”楊母說,“坐下。”

楊昭沒有動。

楊母說:“小昭,你現在逃避,就等於這件事根本沒有討論的價值。”

兩個人僵持了一會,楊昭終於轉過身,重新坐了下來。

“跟我們說說,你是怎麼跟他認識的。”楊父說。

其實楊昭這樣,做父母的奇怪大於不滿。楊昭一直以來都很讓他們省心,不算規規矩矩,但也幾乎沒有叛逆時期。

所以楊昭現在告訴他們這樣一個消息,他們心裡是非常奇怪的。

楊昭張了張嘴,卻不知從何說起。

“他,我和他是一次意外認識的。”

楊母說:“什麼樣的意外。”

楊昭簡單地把楊錦天當初的事情說了一遍,說完,她抬頭看了一眼母%e4%ba%b2,又說:“那是場誤會。”

楊母又問了些陳銘生的自然狀況,楊昭像是機器一樣,她問一句,她就答一句。說到最後,她甚至覺得自己的喉嚨上了鏽,每一字,每一句,都磨矬在一起,在她腦中形成一股刺耳尖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