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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那一本?”

楊昭說:“已經看完了,忘記收起來。”

薛淼說:“講什麼的書。”

楊昭說:“心理學。”

她站起身,對薛淼說:“我要休息了,你要是餓了就自己叫外賣。”

薛淼愣著看著她,說:“怎麼叫外賣?”

楊昭朝自己的房間走,一邊走一邊淡淡地說:“打電話叫,外賣單在電話旁邊。”

薛淼:“……”

楊昭簡單洗了個澡,然後關了燈,躺在臥室的床上。

她覺得十分疲憊,很想好好地睡一覺。可是躺了半個多小時,楊昭還是沒能入眠。

她強迫自己閉上眼睛,用上幼兒園的時候老師教的數星星方法,從一數到一百,又從一百數回了一,然後她終於從床上坐起身來。

她在床頭摸了一包煙,拿過來才發現已經抽完了。她不知道薛淼還在不在客廳,外麵一點聲音都沒有,楊昭懶得動,就坐在床上發呆。

她已經很久都沒有失眠過了。

夜很黑,也很靜,在這樣的夜裡,時間似乎流逝得很慢,又似乎很快。

楊昭適應了黑暗的環境,開始一點一點辨認屋裡的物品。從牆上的掛畫,到桌上的書籍,再到那麵偌大的落地窗。

楊昭看見窗簾留了一個小縫隙,中間那一條細微的縫顏色更為清淡,從上而下。

楊昭看了一會,從床上下來,打算把那個縫隙掩埋掉。

她光著腳踩在地上,察覺出一股冰涼的觸?感。她走到窗戶邊,拉上窗簾。

在她把窗簾合上的一瞬間,透過那條細細的小縫,她似乎看到了一些彆的什麼。隻需要那麼短短的一瞬間,楊昭花了半宿培養的困意頓時煙消雲散。

她把窗簾重新拉開——

艾肯金座算是高級小區,每一條小道上,都有路燈。為了不影響低層住戶的休息,小區內的路燈往往偏黃,又有些暗淡。

現在,在楊昭的視線儘頭,有一個人影,就靜靜地靠在小道邊的路燈上。

幽暗、迷蒙,可仔細看去,那依舊是一副色彩豐富的畫麵。

昏黃的燈,照在有些枯萎的綠葉上,又將紅色的出租車映得更為濃烈。那個人穿著黑色的外套,靠在路燈上,手裡夾著一根煙。

驀地,楊昭看見陳銘生拿煙的手頓了一下。

也不知道為何,楊昭在煙頓了的那一刻,就知道陳銘生已經察覺了她——就像上次那樣。

他把煙放下,慢慢地抬起頭。

楊昭根本看不清他的臉,可是她覺得,陳銘生的目光一定是緊追著她的。

他如此堅強,卻又如此脆弱。

楊昭放下窗簾,轉身衝向門口。

客廳空無一人,楊昭隨手拉過放在沙發上的衣服,餘光掃見茶幾上的書。

《理想國》

她推開門,再一次沒有等候電梯,而是衝下樓去。或許電梯會更快一些,可楊昭不想站住腳,她能感受到一股力量,一股推著她向前的力量。

黑夜洗去了一切。

沒有芥蒂、沒有側目、沒有牽掛……如果這些都不存在了的話,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不管是荒蕪的原液,還是幽暗的泥沼,或者是其他被人否定的所在。

如果有,那就是你的理想國了。

楊昭之前一直認為,薛淼這樣的男人,是所有女人的夢。可如今她猜明白,真正生活在她夢中理想國度的人,是陳銘生。

楊昭推開單元門,來到他的麵前。

她看著他黑漆漆的眼睛,低聲問他:“你怎麼來了。”

陳銘生低垂著眼睛,忽然低低地笑了一聲,楊昭聞到濃濃的煙草味。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因為我覺得,你可能不會再去了。”

楊昭張了張嘴,沒有出聲。

陳銘生低聲說:“今晚對不起。”

楊昭說:“嗯。”

陳銘生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低著頭,安靜地站著。

夜裡有些涼,楊昭說:“你來了多久了。”

陳銘生頓了一下,說:“也沒多久。”

楊昭沒吭聲,陳銘生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目光執著地看著自己,他張了張嘴,說:“九點半到的。”

楊昭說:“現在幾點了。”

陳銘生沒有看表,直接說:“兩點吧。”

“……”楊昭微皺了一下眉頭,說:“你不冷麼。”

陳銘生低笑了一聲,說:“不冷。”

又是靜默。

楊昭聽著陳銘生剛剛的笑聲,她心裡很不好過。他之前也喜歡這樣低低地笑,可那時的笑聲比現在輕鬆很多,如今的笑容,楊昭覺得不忍聽。

她看了看周圍,小區的夜靜悄悄的,黑暗籠罩,就好像世界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楊昭忽然轉頭,對陳銘生說:“你有休假麼。”

陳銘生一愣,“什麼?”

楊昭說:“假期,你有假期麼。”

出租司機有沒有假期?

陳銘生的答案幾乎%e8%84%b1口而出,但看見楊昭難得的可以稱得上“興致勃勃”的表情,他又把話咽了回去。

“怎麼了?”

楊昭:“有沒有?”

陳銘生沉默了一下,然後說:“……有。”

楊昭衝他笑了笑,說:“陳銘生,我們去旅遊吧。”

陳銘生:“……”

第32章

陳銘生足足頓了十秒鐘,才開口,說:“……旅遊?”

楊昭說:“是啊。”

陳銘生說:“去哪?”

楊昭說:“你想去哪?”

今晚的劇情演變的太快,陳銘生覺得自己有些跟不上楊昭的思路。他說:“我都可以,你想去哪?”

楊昭想了想,說:“不知道。”

陳銘生:“……”

這麼站了一會,楊昭覺得有些冷了。她下來的時候太急,沒有穿外套,現在被風吹了十分鐘,剛衝下來的熱乎氣散光,開始哆嗦起來。

陳銘生看出她冷了,說:“上車裡坐一會吧。”

楊昭點點頭。

陳銘生把車門打開,楊昭跟他說:“我們坐後麵。”

“好。”

他們兩人一起坐進車後座,車裡也不暖和,但至少擋住了風。陳銘生把外套%e8%84%b1了,遞給楊昭,“有點冷了吧,你穿這個。”

楊昭拿過外套,說:“你不冷麼。”

陳銘生搖搖頭,“不冷。”

楊昭把陳銘生外套披上。這衣服穿在陳銘生身上剛剛好好,但穿在楊昭身上就大了整整兩圈,兩邊肩膀都垂了下去。

衣服上還帶著陳銘生身上的熱氣,楊昭微微低下頭,嗅到衣口位置淡淡的味道。

有些像煙草,也有些像肥皂,很特彆的味道。

陳銘生問她:“你怎麼突然想旅遊了。”

楊昭說:“很突然麼。”

“……”陳銘生無言。//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說完了楊昭自己也笑了,說:“是有點突然。”她靠在車座背上,說:“我的假期還剩一個月,我想跟你一起出去,你抽得出時間麼。”

陳銘生說:“可以。”

楊昭靜了一會,然後轉過頭看著陳銘生,說:“是真的可以?”

陳銘生:“嗯。”

楊昭說:“給我一根煙。”

陳銘生說:“就在衣服裡。”

楊昭抬手,在黑色的外套裡摸來摸去,最後在裡懷摸到了煙盒,還有一隻打火機。她拿了一根煙,放在嘴裡,然後點著打火機。

火光亮起來的一瞬,陳銘生微微側過頭,看見楊昭淡淡的眉目在火光的映照中,熠熠發光。

一亮一滅,楊昭輕吸了一口煙。

她說:“陳銘生,如果去旅遊的話,錢我來拿。”

陳銘生一直在看著她,聽見她這麼說,他低聲說:“不用。”

楊昭說:“你最近都沒好好上班吧。”

陳銘生說:“沒關係。”

楊昭兩指掐著煙,在手裡捏了捏,然後轉過頭看著陳銘生,說:“你不用在錢的事情上犯愁。”

陳銘生笑了笑,聲音低沉地調侃道:“怎麼,你要包養我麼。”

楊昭也笑了,說:“你願意讓我養麼。”

楊昭的笑隱於煙頭微弱的火星後,平平淡淡,卻又如此真實。陳銘生抬手,輕輕揉了揉楊昭的頭發,低聲說:“我不用女人的錢,你想去哪裡告訴我,不用擔心。”

楊昭看著他,半晌,輕笑一聲。

陳銘生說:“怎麼了。”

“你知道麼,我想起了之前。”楊昭說,“你來我家,我請你進門,你說什麼都不進。”

陳銘生挑了挑眉,說:“你那是請麼?”

楊昭淡淡地看著他。

陳銘生說:“……就算是請吧。”

楊昭說:“那個時候,你也這麼倔。”

陳銘生輕聲說:“是麼。”

想起那日,他們一同靜默了片刻。

楊昭一根煙抽了大半,對陳銘生說:“你安排一下時間吧。”

陳銘生說:“你要什麼時候出去。”

楊昭放下煙,想了想,說:“我得把我弟弟安排好,我還有些不放心他。”

陳銘生說:“那你如果定下時間了,就通知我。”

楊昭看了看他,說:“嗯,明後天我可能不去找你,你好好上班。”

陳銘生哭笑不得,“好。”

楊昭把煙頭掐滅,說:“那我先上去了。”

她轉過頭,看見陳銘生看著他的目光,楊昭忽然覺得,有些不想走。她拉過陳銘生的胳膊,在黑暗中,%e4%ba%b2%e5%90%bb他的嘴%e5%94%87。

陳銘生抱著她的背,回應她的%e5%90%bb。

他們分開的一刻,陳銘生告訴楊昭,“你早點回去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