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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銘生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楊昭讓陳銘生把車開到自家樓下,然後敲陳銘生的車窗,說:“上來坐會吧。”

陳銘生第一反應就是開口拒絕,但他側過頭,看見車窗外楊昭彎著腰看著他,臉上還是那副清清淡淡的神色,鬼使神差地,他答應了下來。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來楊昭家了。

進了屋,楊昭跟陳銘生說:“不用%e8%84%b1鞋了,你先坐,我去給你拿東西。”說完她進了書房,陳銘生看了看光潔的地板,最後還是坐在門口,把鞋%e8%84%b1了。楊昭出來的時候,正看見陳銘生撐著拐杖重新站起來。

她過來扶了他一下。

“謝謝。”

陳銘生看向楊昭手裡,她懷裡抱著的正是他的大%e8%85%bf假肢。

陳銘生莫名有點尷尬,就好像真的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被楊昭抱在懷裡了一樣。

楊昭從櫃子裡給陳銘生拿了一隻拖鞋。陳銘生看著她彎著腰,把拖鞋放到自己的腳邊,在楊昭抬起頭的時候,陳銘生移開了目光。

“進來坐吧。”

“謝謝……”陳銘生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楊昭說:“我幫你倒點水。”

陳銘生說:“你會用廚房了?”

楊昭扭過頭,看見陳銘生坐在沙發上看著自己,臉上神情三分認真七分調侃。楊昭覺得自己的臉慢慢有些紅了,她不知道是窘的還是氣的。

“當然會用。”楊昭說,在走向廚房的路上,她又想到什麼,轉過頭,鄭重地說:“導航也會用。”

陳銘生看著楊昭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這回他是真的沒忍住,笑了出來。

楊昭很快燒好了水,端了過來。陳銘生看著她手裡的托盤,又看了看那兩個杯子——杯子款式實在是老,就跟九十年代老學究用的茶缸一樣,跟整個房間格格不入。

這兩個杯子是楊昭新買的。前幾天她去超市買水果,看見有賣這種熱水杯的。她在杯子前站了很久,這白缸藍邊的杯子總讓她想起那個有些老土的司機,在看了十幾分鐘後,她把它們買了回來。

陳銘生喝了一口水,楊昭說:“你要不要檢查一下。”

“嗯?”

楊昭指了指靠在沙發上的假肢,陳銘生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地說:“檢查什麼?”

楊昭說:“走之前你檢查一下,或者穿戴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

陳銘生還是不太明白,“能有什麼問題?”

“我也不知道。”楊昭說,“我拿回來後並沒有動它,但是也保不齊路上磕碰過,你還是檢查一下,如果有問題我賠償給你。”

陳銘生注視楊昭半晌,覺得她不是在開玩笑。他放下水杯,把假肢拎過來,單%e8%85%bf站了起來。

陳銘生扶著假肢裡外看了看,對楊昭說:“上次……應該還有個繃帶套吧。”

“啊,對的。”楊昭想起來了,連忙站起身,“有的,你等下。”她回到屋子裡,過一會陳銘生看見她拿了一個疊好的繃帶套過來。

“剛剛忘記了,給你。”

陳銘生接過來,看著手裡乾乾淨淨的繃帶套,“你洗過了?”

楊昭點點頭,“不能洗的?”

陳銘生笑了笑,說:“沒事。”

陳銘生拉了幾下繃帶套,楊昭看著他,說:“你不穿上麼。”

陳銘生頓了一下,說:“不用了吧。”他拉扯了一會,把假肢放到一邊,楊昭說:“沒問題?”陳銘生笑了,“能有什麼問題。”

楊昭一邊點頭一邊說:“沒問題就好。”

下午的陽光從的落地窗外照進來,十分柔和。楊昭坐在沙發上,手裡捧著那個老式茶缸。陳銘生看著她,問道:“楊小姐,你做什麼工作的?”

楊昭看著陳銘生,說:“叫我楊昭。”

陳銘生笑了笑,“楊昭。”

楊昭喝了一口水,說:“我沒有固定工作,偶爾接一些藝術品修複的活。”

陳銘生:“藝術品修複?”

“嗯。”楊昭看了看陳銘生,“你知道這行麼?”

陳銘生搖搖頭,“我不懂。”

楊昭說:“就是修補些字畫或者瓶瓶罐罐。”

陳銘生笑了,“瓶瓶罐罐?”

楊昭看著陳銘生,陽光照在他的側臉上,他的笑容很平淡。她放下茶缸,跟陳銘生說:“你跟我來。”

陳銘生一挑眉,站了起來,“去哪。”

“樓上。”

楊昭領著他進到自己的工作室。

陳銘生第一次來楊昭的工作室。這間房子就在楊昭公寓的上麵,麵積比她的公寓稍小一點,整間工作室都打通了,隻有洗手間被隔開。

工作室中央放著兩張長桌,上麵鋪著平整乾淨的白布,其中一張桌子上擺著一個小型的密碼箱。

在桌子不遠處,有一個洗手台,楊昭走過去,仔細地消毒洗手,然後戴上薄手套,將密碼箱打開。

她看了一眼陳銘生,奇怪地說:“你站那麼遠乾什麼。”

陳銘生猶豫了一下,說:“我也、我也洗手?”

楊昭說:“不用,你不要碰到就行。”

“嗯。”

說完,楊昭靜了一會,陳銘生有些奇怪之際,看見楊昭又抬起頭,陳銘生與之四目相對,聽見她說:“碰到也沒事,影響不大。”

陳銘生:“……”

他反應了半天,意識到這可能是楊昭覺得剛剛說話說重了,在進行彌補。

他看著半低著頭,整理箱子的楊昭。他個子比楊昭高很多,站在楊昭身邊,楊昭不抬頭就看不見他的神情。

陳銘生就在這空閒的間隙裡,輕輕地笑了。

第15章

那天,楊昭和陳銘生聊了很久。

楊昭給陳銘生看那隻陶碗,問陳銘生好不好看,陳銘生看了許久,最後搖搖頭,說:“不太好看吧。”

楊昭說:“哪不好看?”

陳銘生說:“沒花紋。”

楊昭笑了,她把陶碗放回密碼箱裡,又帶著陳銘生參觀她的工作室。

楊昭的工作室很講究,不管是布局還是設備,都是規整素淨,井井有條。轉了一圈後,楊昭與陳銘生回到樓下的公寓。

已經傍晚了。

陳銘生說:“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

楊昭看了看表,說:“好,我送你。”

陳銘生搖了搖頭,“不用了。”

說完,他拿起豎在桌邊的假肢,稍折了一下,拿在手裡。楊昭送他到了電梯,陳銘生看了看楊昭,說:“就到這吧。”

楊昭點點頭。

陳銘生站在她的身邊,楊昭看著地上,被廊道燈光照耀出的淡淡的影子,開口說道:“陳銘生,下次我再找你。”

叮的一聲,電梯剛好到達,陳銘生撐著拐杖走進去,轉過身時,楊昭正正地看著他。

陳銘生輕笑了一聲,電梯門關上。

他沒有回答。

一直到樓下,陳銘生推開單元門,一步一步地來到自己的出租車邊,他打開門,把假肢放到後座上,等他回到駕駛位,剛剛發動汽車的時候,看見另外一輛車開了過來。

陳銘生將車側過來一些,給後麵的車讓開路,但那車並沒有開過去,而是停在了單元門的旁邊。

陳銘生倒車離開,最後的一刻,他瞄了一眼後視鏡。//思//兔//網//

那輛銀灰色的保時捷裡,下來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

楊昭聽見敲門聲的時候,以為是陳銘生回來了。

“你忘記拿什——”她話剛問了一半,就看見了門外的人。

“薛淼?”楊昭有些驚訝,“你怎麼來了。”

薛淼看起來精神不錯,一雙眼睛亮晶晶的,他從懷裡變出一支花來,遞給楊昭,笑著說:“驚喜。”

楊昭看著薛淼,平淡地評價道:“輕浮。”

薛淼扒著門邊,低頭看著楊昭,說:“不請我進去?”

楊昭也懶得理他,轉身進屋,薛淼跟在她身後。

楊昭從冰箱裡拿出一瓶礦泉水,擺在桌子上,薛淼見了,皺著臉說:“小昭,我遠道而來,你就這麼招待我,真是狠心。”

楊昭說:“你這次要待多久。”

薛淼坐在沙發上,鬆了鬆領口,說:“你想讓我待多久。”

楊昭說:“東西我需要再收個尾,你等一等,明後天就可以拿走了。”

薛淼歪著頭,“聽起來,好像是‘拿了東西就快走’的意思。”

楊昭說:“差不多。”

薛淼仰過頭,枕在沙發上,歎氣地說:“殘忍。”

楊昭坐在他對麵,沒有說話。

薛淼躺了一會,還沒有要起來的架勢,楊昭站起身,走到他身邊。

“你睡著了?要睡就進屋去——”

楊昭話說了一半,薛淼的手忽然抓住她的胳膊。微一用力,楊昭毫無防備,直接倒在薛淼的身上。

楊昭動了動,沒有掙開。

“薛淼,鬆手。”楊昭說。

薛淼低下頭,楊昭能感覺到自己的發絲因為薛淼的靠近,一點點地壓下。

“薛淼。”楊昭再開口時,話中已經帶著警告的意味。

薛淼低聲說:“小昭,我和她又吵架了。”

楊昭淡淡地吸了一口氣,說:“鬆手。”

薛淼輕輕放開楊昭,楊昭站起身,從桌上拿了包煙,點了一根。

薛淼皺眉地看著她,說:“女人不要抽煙。”

楊昭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兩指夾著煙,說:“你是男人,不也不抽煙。”

薛淼說:“我要為我的健康著想。”

楊昭輕笑了一聲,坐到沙發對麵。

薛淼透著朦朧的煙霧,靜靜地看著楊昭的臉。

過了一會,楊昭在桌上的煙灰缸裡彈煙灰,無意道:“你看什麼。”

薛淼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