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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個空位將車停好。

陳銘生解開安全帶,對楊昭說:“謝謝你了,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楊昭拔了車鑰匙,“我今天沒事,送你看好病再走。”

陳銘生:“……”他從車裡下去,單腳站著打開後門。楊昭的車停得與另外一輛車靠得很近,車門不好開,楊昭看見了對他說:“你等一下,我幫你拿。”

楊昭從另外一側將他的拐杖取出來,她在看到後座的假肢時頓了一下,最後決定隻拿拐杖。

“走吧,這裡用掛號麼?”

陳銘生撐著拐杖走在楊昭身旁,他說:“不用,我給醫生發過短信,把藥取了就行。”

“哦。”

康複中心門口是坡型路,他們進了一樓,楊昭看見一樓樓口的地方放著幾輛輪椅,好像是為了方便人員進出的。楊昭對陳銘生說:“這個隨便坐麼,你要不要坐著。”

陳銘生沒說話,楊昭推了一輛過來。

“坐著吧,省些力氣。”

陳銘生的確站得很費力了,他平時不喜歡坐輪椅,但是現在由不得他逞強。

楊昭將他的拐杖拿在手裡,陳銘生坐在輪椅上前後劃動幾下。

“醫生在幾樓?”

陳銘生劃著輪椅往電梯的方向走,他看起來對這裡十分熟悉。

“三樓。”

楊昭跟在他身後,她走在康複中心的樓裡,隨處可見無障礙設施,坡路,盲道,還有把手。楊昭沒有這麼近距離地接觸過殘障的世界,她緊跟著陳銘生。

到了三樓,電梯門一開楊昭就看見樓口的指示牌,上麵貼著一張“肢體恢複”的牌子。走廊裡很安靜,兩側有幾個房間。楊昭路過的時候,看見其中一個房間開著門,裡麵有幾趟把杆,中間有醫生在指點病患走路。

陳銘生直接來到最裡麵的辦公室,他敲了敲門,裡麵很快有人開門。

開門的是個年紀不小的醫生,麵相和善,他看見陳銘生高興得笑出來。

“是小陳啊,快進來。我收到你的短信了,怎麼弄的,%e8%85%bf感染了?”陳銘生和楊昭一起進了辦公室,裡麵很寬敞,隻有老醫師一個人。屋子裡有一張辦公桌,角落裡養著幾盆花草。

老醫師拉來一條長椅,拍了一下。

“來,坐下,我給你看看。”

“張師傅……”陳銘生從輪椅上挪到長凳上,右%e8%85%bf僵硬地虛搭著。張醫師皺著眉頭說:“哎呦,看起來還腫了,你怎麼搞的。”

陳銘生低聲說:“不小心弄的。”

楊昭站在一邊,心裡有些複雜。

這應該是昨天淋雨淋的,她想。如果他沒有送她回家的話,可能%e8%85%bf也不會出問題。而且,剛才楊昭扶著他的時候注意到,陳銘生的衣服還是潮的,他穿了一晚的濕衣服,不出問題才怪。

楊昭回想起昨晚她拿陳銘生的殘疾作為要挾,讓他跟自己回家避雨。手段雖然惡劣,不過她覺得那是當時比較明智的決定,不然在秋雨裡淋一晚,沒準更嚴重。

張醫師拿來一盤酒精棉,坐在陳銘生對麵。

“來,挽起來我看看。”

“……”陳銘生手壓在褲%e8%85%bf上,他抬眼看了一眼楊昭,明顯猶豫了一下。

張醫師順著他眼光看過去,猛然想起來,問楊昭說:“這位是……”

一問之下,兩個人都默然了。

該說是什麼?

朋友?明顯不是。

萍水之交?好像也不算。

那就是債主和欠債人的關係了,可這又說不出口。

陳銘生張張嘴,楊昭在他之前開口說:“我是他鄰居。”

陳銘生看她一眼,把嘴閉上了。

“鄰居啊。”張醫師毫不懷疑,他拿鑷子夾了一塊消毒麵,接著對陳銘生說:“來,我先給你檢查一下。”

陳銘生又看了楊昭一眼,後者顯然沒有明白他想讓她回避一下的意思,陳銘生歎了口氣,鬆開手。

張醫師將陳銘生的%e8%85%bf掀起來,楊昭儘可能地讓自己看著冷靜一些。

說沒點震撼是不可能的。

陳銘生這條%e8%85%bf……或者在楊昭的眼裡,這已經算不上%e8%85%bf了。它隻剩了短短的一截尾骨,%e8%85%bf根處的肌肉看得出有些萎縮,但是卻又因為浮腫而紅脹起來。

截肢麵上有一道長長的傷疤,楊昭覺得這傷疤並沒有完全恢複——事實上她覺得如果一個人的身上有這樣一道還在流膿的傷口的話,他除了醫院哪裡都不應該去。

張醫生嘖嘖兩聲,拿消毒棉球在他的傷口附近清理了一下。楊昭看著就覺得很疼,但是陳銘生低著頭,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你啊,窮折騰!”張醫生惡狠狠地評價道,“本來你的理療就隻進行了一半不到,然後回去又不好好修養,你再這樣下去會越來越嚴重!”

不知道陳銘生是因為忍著疼痛沒法開口,還是張醫生的話讓他無法反駁,反正他安安靜靜的靠牆坐著。

“住院吧,已經感染了。”張醫師最後總結說。

陳銘生這才有了反應,他說:“不用,我回去自己養一養就行了。”

“你彆拿年輕當本錢!”張醫師有些生氣了,“當初理療你不做,就說回去養,結果呢?你一點護理的常識也沒有,我不是嚇唬你,你再這樣下去這%e8%85%bf還要截!”

陳銘生沉默了。

張醫師可能覺得自己的話有些重了,他語氣放輕了些,說:“住院好好護理一下,你現在這樣光抹點藥不管用的。”說著,張醫師忽然回頭對楊昭說,“你也勸勸他!他就是死倔!”

楊昭忽然被拉進談話裡,嚇了一跳,她看著眼睛瞪的圓溜溜的張醫師,點點頭附和說:“啊……是啊,你住院吧,有人照顧能好的快一點。”

“你看這位小姐多懂事。”張醫師找到同盟,覺得攻堅幾率大了不少。“也不用住多長時間,一個月差不多就行了,你這可是自己的身體,難受是你自己難受。”

陳銘生靜默了一會,最後低聲說:“不用,您幫我開藥吧。”

“唉……”張醫師拍%e8%85%bf,歎了口氣,他可能知曉陳銘生的脾性,也沒再繼續勸。“我去給你拿藥,你在這等著。”

張醫師走後,楊昭站在原地,她看著低著頭忍痛的陳銘生,忽然覺得這個出租車司機,有些跟常人不一樣。

第8章

張醫師很快將藥取了回來,包在一個袋子裡交給陳銘生。

“內服外用的我都開給你了,用法你也知道。”他看起來還是想勸陳銘生住院,“小陳啊,你不能硬撐,要是過幾天還沒消炎的話一定要過來,這可不是玩笑啊。”

陳銘生點點頭,“我知道,謝謝您了。”

張醫師歎了口氣,坐回辦公桌裡寫著什麼。陳銘生挽好褲%e8%85%bf,撐著拐杖站起身,楊昭看他一眼,說:“這就走了?”

張醫師發話道:“走什麼走,在這等著,掛個消炎再走。”

楊昭看張醫師開了個單子,然後又出去了,沒一會回來的時候拿著輸液袋。他將針管調好,然後把輸液袋遞給楊昭。

“來,幫我拿一下。”

楊昭下意識地接過來,然後看著他熟練地給陳銘生紮針。楊昭將輸液袋舉了起來。針剛剛紮好,辦公桌上的電話就響了,張醫師接起來說了幾句掛掉,對楊昭和陳銘生說:“樓下有事,我得下去看一下,很快回來。等我回來給你拿個輸液架,等等啊。”

張醫師出去,屋裡就剩下楊昭和陳銘生。=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陳銘生靠在牆上坐著,他衣服有些潮,又壓了一晚上,折騰得有些垮了,搭在陳銘生的身上。

楊昭能看出來他很疲憊。

她找不出什麼話題來說,她也不擅長安慰彆人。

結果屋裡就這麼一直沉默著,沒一會楊昭胳膊%e8%85%bf都開始酸了,可張醫師還沒有回來。

陳銘生動了動,他抬頭看了楊昭一眼,說:“你坐下吧,我自己舉著。”

楊昭說:“你這個樣子怎麼舉,我來好了,反正快打完了。”

“……今天真的麻煩你了。”

“沒事。”

一袋藥要掛多久?

楊昭看著輸液袋裡的藥液一滴一滴地往下淌。

應該差不多是二十分鐘。她記得很清楚,有一次她生病在醫院掛吊瓶,她拎著吊瓶到吸煙區。從開始掛,到最後拔掉針,她一共抽了兩根煙。楊昭抽掉一根煙的時間是十分鐘,一直都很準。

在楊昭從輸液袋上回過神的時候,她驚訝地發現,陳銘生睡著了。

他紮著針的手搭在右側的凳子上,背靠著牆,低頭睡著。

屋子裡十分安靜。

楊昭不再看輸液袋,而開始看這個熟睡的男人。

他垂著頭的樣子看起來有些沉鬱,事實上陳銘生整個人給人的感覺都十分壓抑,楊昭具體描述不清那種感覺。

又過了一會,屋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楊昭馬上回過頭去,在張醫師進屋的一瞬間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張醫師反應倒還算快,沒有發出聲音。楊昭示意他陳銘生睡著了,張醫師了然地點點頭,他推著一個輸液架過來,小聲對楊昭說:“哎呦,耽誤的時間太長了,你舉著累了吧。”

楊昭搖搖頭,“沒事。”

雖然嘴裡說沒事,真等張醫師將輸液袋從她手裡拿走的那刻,楊昭還是忍不住甩了甩肩膀。

張醫師小聲說:“這藥有止疼和安眠作用,他睡了也正常。”

楊昭點頭。

藥袋還吊著,張醫師閒的沒事,找楊昭閒聊。

“你是小陳的鄰居?”

“嗯,我叫楊昭,您叫我小楊吧。”

“啊,好好。”張醫師和楊昭來到辦公桌旁說話,避免把陳銘生吵醒。

“小楊啊,你跟小陳認識多久了?”

楊昭頓了一下,說:“沒認識多久,我是剛搬家不久。”

張醫師了然地點點頭,說:“他從來都是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