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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穿著女裝大搖大擺地再一次和戚少商一起去小甜水巷喝酒時卻被戚少商猛搖著頭一口拒絕、甚至還被他偷偷通知了無情把自己逮個正著——柳沉疏心知自己如今已恢複了女子的身份、又已嫁了人,總要顧及著無情的名聲,對此倒也並不怎麼生氣,隻皺著眉半真半假地抱怨了兩句,便也乖乖跟著無情回了小樓、一同喝茶下棋去了。

這日早晨的天色有些陰沉,到了午飯前終於是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來,漸漸地雨勢開始越來越大——柳沉疏微微皺著眉看了窗外片刻,終於是取了把傘,正要出門,想了想卻又退了回來、順手又取了件蓑衣,這才終於出了小樓。

——無情因為新婚而在家休息了好幾日,這日一早卻是又出了門往刑部去了。早晨時天色雖有些陰沉卻也並沒有下雨,再加上無情是一個人出門的,驅著輪椅撐傘總是格外不便,他出門前便也沒有帶傘。

時間已快要到午飯的時候,不論是讓無情冒雨回來還是餓著肚子在刑部等雨停後回來——都絕不可能是柳沉疏會願意看到的事。所以柳沉疏也沒多考慮,徑自便出了門去刑部接他。

深秋的雨已經帶上了幾分刺人的寒意,越來越大的雨勢讓街上的行人越發步履匆匆、街道之上也越來越空曠了起來。柳沉疏撐著傘在巷口轉了個彎,餘光一掃卻是微微頓了一下——在人人都撐著傘行色匆匆的巷子裡,有一道纖細的身影卻獨自在屋簷下狼狽地躲閃著。

屋簷下的空間畢竟有限,雨勢卻是越來越大,單憑屋簷已無法遮住斜灑而來的雨絲,少女精致考究的裙擺已被雨水染出了一團深色的水暈——少女抬眼看了看越來越大的雨,似是終於做了什麼決定一般咬了咬牙,抬了手用衣袖擋住頭頂就要衝入這大雨之中,才剛邁出一步,頭頂卻立時就投下了一片陰影、幾乎將這傾盆的大雨隔開到了另一個世界一般,再沒有半點雨珠打到自己身上。

“謝姑娘,怎麼出來不帶傘也不帶著丫鬟?”輕柔的嗓音隨即就在耳邊響了起來,帶著顯而易見的關切和擔憂,“我正要去刑部,恰巧經過謝府便順道送你回去吧——這雨一時隻怕是還停不了。”

那人的聲音已不是從前的清朗,反而是帶著女孩子特有的輕軟,可那種溫柔和嗬護之意卻是半點都沒有改變。

少女抬頭,入目就是一張溫婉秀美的眉眼,略有幾分陌生,卻依稀可以看到從前俊逸溫和的模樣,那雙眼睛卻是和從前一模一樣,似是總帶著三分笑意,溫柔而風流。

少女彆過頭去不想看她:“不用你管!”

“已快到午飯時候了,再不回去家人隻怕是要擔心的。”柳沉疏見狀也不生氣,好脾氣地柔聲道,“我送你回去吧,你便是討厭我,也不要教家人擔心才是。”

少女微微怔了怔,終於回過頭看了她一眼,沒有點頭答應,卻是咬了咬%e5%94%87、抬腳便往前走去,倒也沒有再出言拒絕——柳沉疏立時就撐著傘跟了上去。

兩人就這麼默不作聲地一路走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少女悄悄抬了頭——卻見雨傘不知什麼時候以往自己這邊傾了大半,將自己嚴嚴實實地攏在傘下、也將這場傾盆大雨牢牢地阻絕在外,而身邊那人卻與自己拉開了一段不短的距離,大半個身子都露在雨傘之外,肩頭和衣袖都已被雨水暈出了一團更深沉的墨色。

少女忽然皺了眉,低聲嬌叱道:“你離這麼遠做什麼?不是都是女孩子嗎——還要避嫌?”

柳沉疏微微愣了愣,一邊依言往她身邊略略靠近了些,一邊笑著溫聲解釋:“我知道你不想見我,便不像靠得太近白白惹你厭煩。”

“誰討厭你了!”少女似是被氣到了,聞言立時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再說我要是討厭你,你以為這麼點距離我就不會煩了嗎?”

這話著實是有些出乎意料,柳沉疏有些意外地微微一愣,隨即啞然失笑,點著頭低聲道歉:“抱歉,是我小人之心了。”

少女忽然又沉默了下來——柳沉疏等了良久,以為她不會再說話了,卻忽然又聽見她輕聲開了口:

“你為什麼要裝作男人?又……為什麼要對女孩子都這麼好?”

“你知道女子孤身一人在外總是有許多不方便,我也一直都希望女孩子們都能被嗬護寵愛著。”柳沉疏沉默了片刻,低聲道,“但這件事確實是我有愧於你們,承蒙錯愛,我……很抱歉。”

“誰喜歡你了!”少女一瞬間像是一隻炸了毛的貓,立時憤憤反駁,“我才沒有喜歡你!”

柳沉疏隻是笑,也沒有辯解些什麼,眼底帶著顯而易見的愧疚。

少女咬了咬%e5%94%87,轉過頭看向前頭——大雨傾盆,雨珠在傘麵彙集,而後沿著傘麵一起流下,幾乎形成了一道道水柱。

“去年的這個時候也下了雨,我也是一個人偷偷從家裡跑出來玩,沒帶丫鬟也沒帶傘——後來也是你送我回家的。”

那時候柳沉疏才剛到汴京,還沒有太多人認識他——她一個人在雨裡焦急無措,卻忽然有一把傘撐在了自己的頭頂、擋去了所有的風雨。握著傘柄的那隻手修長好看得幾乎讓人有些目眩——然後她順著那隻手抬頭,就看到了一張麵如冠玉的臉,和那人溫柔又關切的眼睛。

那天他送自己回家,也是像剛才那樣,大半的傘都傾到了她的那一頭,他自己卻固執地和自己拉開了距離要避嫌,結果大半個身子都露在了傘外、肩頭和衣袖都被淋得濕透,他卻隻是毫不在意地隨手撣了撣肩膀與衣袖,而後在她家門口笑著同她告彆、叮囑她回去以後記得喝一碗薑湯免得著涼。

後來“柳沉疏”這個名字開始慢慢變得有名了起來,她開始常常聽到身邊的女孩子們提起這個名字,甚至幾乎整個汴京城的女孩子都喜歡去找他——其實絕大多數也不一定是真的對他存了什麼心思,隻是這樣一個溫柔又俊美的男人,任誰也都是會想要多看幾眼的。

後來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他有未婚妻,而且對未婚妻一片深情——大家都很遺憾,她……很難過。

所有人似是都對他在花簇中溫柔風流的模樣津津樂道,她卻始終隻記得那一日在雨中他撐起的傘和被雨水淋濕的肩膀與衣袖。

作者有話要說:感情債什麼的……總要處理一下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對每一個女孩子們都溫柔的男人有時候才是特彆渣——比如沉疏這樣的。【喂!

大爺:我老婆說好的要來接我呢?

章節目錄 第84章 冰釋

第八十四章

冰釋

柳沉疏一下子有些恍然——她的記性極好,自然是記得剛到汴京城時遇到的這個活潑明媚又有些驕傲的少女。謝家經商,家中富庶得很,這姑娘又是獨女,便自幼嬌慣、一直無憂無慮地長大。相識了整整一年,柳沉疏還從來未曾見過她這樣低頭難過的模樣,一時間心中惻然,眼底的愧疚越來越濃。~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素來口才出眾的人一下子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才好,沉默了半晌後才終於張了口——話到嘴邊打了個彎,卻終究仍是隻能有些無力地吐出一句:“抱歉。”

一個少女最美好、最純真的情絲,哪裡是一句“抱歉”可以彌補的呢?

少女聞言一下子回了頭,像是一隻驕傲的貓兒一般再一次炸了毛:“誰要聽你說抱歉了?你什麼地方對不住我了——你不是進進出出都不肯靠近我說是要避嫌、還早早就告訴大家你有未婚妻了嗎?”

其實她也說不上她對柳沉疏存的到底是什麼心思——是隻是單純的喜歡呢,還是那就是男女之情,她隻是很喜歡柳沉疏,喜歡看他對著自己溫柔的笑、喜歡聽他耐心地哄著自己。但她一早就清楚自己對他的喜歡是哪一種,她都是不可能嫁給他的,因為他有“未婚妻”了,也因為他總是時時刻刻不動聲色地和自己、和所有的女孩子們都保持著距離——他很溫柔,對所有的女孩子都很好,卻也從來沒有做過什麼讓人誤會的、曖昧的事情。

所以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知道她是女孩子的時候自己會一下子那麼生氣——好像是一下子就覺得她什麼都騙了自己,就連從前的那些溫柔和關心她都生怕也全是假的;她更不知道為什麼現在聽見她道歉的時候心裡又是委屈又是生氣……

柳沉疏沒有說話,隻是溫和地笑了笑,安靜地聽著她發脾氣。

少女一張白皙的小臉因為氣憤和委屈而泛起了幾分紅暈,她似是已發夠了脾氣,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略帶幾分不自在地彆過頭去移開視線,頓了頓後又似乎有些不甘心,咬了咬%e5%94%87又小聲問:“如果、如果你是男人——你會喜歡我嗎?”

柳沉疏腳下微微一頓,微微蹙了蹙眉——顯然確實是正認認真真地考慮了一下對方的問話,而不是輕率地作出回答。片刻後,她卻是輕輕搖了搖頭——聲音溫柔,卻似是隱隱帶著一股不容懷疑的強勢:

“抱歉,我不知道——所以我恐怕無法給你答案。”

少女一下子就氣得漲紅了臉:“你、你這人總是這樣!”

——雖然已經恢複了女子的身份,可眼前這人好像是半點也沒有改變,仍是和原來一模一樣,看起來溫柔縱容,其實驕傲得從來不屑於因為遷就和包容而說謊話。

少女說完,似是猶覺得心中委屈,咬著牙氣呼呼道:“你不是說女孩子都是要哄的——你就不能哄哄我嗎?難道我就不是女孩子?”

柳沉疏這會兒見她發脾氣,心知她這多半是心裡已經原諒了自己、卻又忍不住覺得委屈便難免鬨些小彆扭,非但不以為忤,心頭反倒是一下子鬆了下來,騰出一隻手來輕輕拍著她的肩膀柔聲安撫著:

“哄女孩子也不是說假話騙人啊。我誇你長得漂亮,的確是哄你,卻不是騙你——你若是不漂亮,我便隻會誇你活潑可愛;若是不活潑,便也可你換著法子誇你溫柔懂事;若是連這也沒有,我還可以誇你不拘小節、討人喜歡……總之,不必說假話,也總是能哄人的。所以我誇你漂亮、懂事、討人喜歡,確實是想要哄你,但也是你的確漂亮懂事、討人喜歡,半句假話也沒有的。”柳沉疏一邊柔聲說著,一邊低頭去看她的神色,臉上仍舊帶著溫柔的笑意,“我不是男人,所以我也不知道你方才問我的那個問題該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