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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

有性子潑辣的姑娘氣呼呼地瞪了她一眼、指著鼻子狠狠罵了一句“騙子!”而後掉頭就走。

也有不知哪家的紈絝笑嘻嘻地湊了上來、語氣輕佻:“喲——若早知道柳‘公子’生得這般俊俏可人,我平日裡怎麼也該多來幾次才是!真是有眼無珠!有眼無珠啊!”

——對前兩者,柳沉疏隻是依然溫和地笑著,眼底微有愧色,卻也並不開口解釋些什麼,就這麼靜靜地目送著她們離開、輕聲歎氣;至於最後那一種……柳沉疏隻是微微揚了揚眉、手中毛筆淩空輕點,那人已應聲而倒,轉眼就已被柳沉疏毫不猶豫地丟到了大門之外。

——似乎恢複了女子的身份後,柳沉疏的脾氣卻反倒越發張狂任性了起來。至少做男裝打扮之時,她還未曾有過將人丟出去的時候——當然,那個時候也不曾有男人出言調?戲過她。

頭兩天的時候整個江湖上都還處於一片震驚和愕然之中,除了所有人都在交口相傳“你知道嗎?原來柳沉疏柳公子居然是個女的!她和金風細雨樓的蘇樓主鬨翻了,楊總管為了警告她,這才把這件事說了出來!”之外,尚來不及生出什麼新的傳言——但到了第三天,江湖上的風向卻是再次一變。

——有人開始指責柳沉疏男扮女裝、欺騙玩弄姑娘們的感情,前些日子更是出入小甜水巷的風月之地。身為女子,卻行為不檢、舉止放肆,簡直有辱斯文、令人不齒!

如這般口誅筆伐,其勢之洶,簡直好像柳沉疏做了什麼十惡不赦、放蕩不堪的事一般。

這江湖上也並非沒有高手是女子,但柳沉疏近來的風頭實在是太勁、儼然是已壓過了所有的年輕一輩,再加上又備受女子青睞、風流之名滿江湖,總免不了遭人嫉恨——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被一個女子蓋過風頭,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因為她是女子而放下嫉恨——這樣能令她身敗名裂的大好機會,又豈能放棄?

但柳沉疏此前在江湖上的名聲畢竟是一向極好,和南寨、東堡、北城、小雷門都是交情匪淺,此事一出,友人們自然不肯坐視不理,當即紛紛挺身而出、為她正名;甚而也有些並不相識的俠義之士同樣挺身為她駁斥那些謾罵侮辱、維護聲名。

雙方一時間爭吵不休、僵持不下——江湖上一片硝煙彌漫。

而就在這樣的時候,身在風浪核心處的柳沉疏——此時此刻卻正身處金風細雨樓中蘇夢枕的房間裡,歪著身子倚在榻上,漫不經心地吃著水果。

“這梨不錯,清甜卻又不膩,”柳沉疏咬了口梨,慢條斯理地嚼了兩口咽下,隨口誇著,“你有空也可以吃上一兩個,止咳化痰,對你的咳嗽很有好處。”

蘇夢枕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一旁的楊無邪倒似是將柳沉疏這話放在了心上、正色點了點頭,末了還不忘笑著對柳沉疏道:

“沉疏若是喜歡,一會兒不妨帶一些回去。”

柳沉疏沒客氣,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而後摸著下巴看楊無邪:“無邪——你看此事還有多久才會平息?”

“至多月餘,”楊無邪略略沉%e5%90%9f了片刻,而後道,“江湖人素來是口%e8%88%8c快,但忘性也大。其實你的名聲一向很不錯,要想抹黑你,也隻有拿你和女孩子們的交往來大做文章——但若是連女孩子們自己都不怪罪於你,那彆人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柳沉疏一下子苦了臉色:“可問題是——女孩子們怎麼可能不怪罪於我?”

女孩子們本就多多少少都有幾分彆扭和小性子,自己雖不是有意欺瞞、也未有逾矩之舉,卻畢竟是隱瞞了性彆、白白得了她們的青睞與錯愛——如今真相大白,哪裡能沒有怨氣呢?

饒是柳沉疏素來任性,此刻卻也忍不住升起了幾分懊惱之意——她本是想要嗬護照顧那些女孩子,不想卻竟弄巧成拙,她至今仍清楚地記得這幾日見過的那幾個女孩子——記得她們的眼神,震驚愕然中,又帶著因被欺騙而生的受傷和怒意。

——但世上沒有後悔藥,如今再說什麼都已來不及了。

柳沉疏忍不住歎了口氣。

楊無邪卻是笑了起來:“能不能讓女孩子們不怪罪——這便全要看柳兄的手段了。”

楊無邪說著,微微一頓,而後深深看了柳沉疏一眼,語氣裡帶了幾分意味深長:“此事——我卻是並不太擔憂的。”

柳沉疏斜斜睨了他一眼——楊無邪但笑不語。

“柳公子手段過人,我也並不擔憂。”兩人都不說話,剩下的那人——躺在床上的蘇夢枕卻是出乎意料地開了口,語氣淡淡,卻偏帶著一股迫人的壓力,“如果柳公子前幾日不去小甜水巷,事情想必會更簡單。”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柳沉疏和戚少商都是早已成名的人物,在小甜水巷醉杏樓一起喝酒的事自然也瞞不住江湖人——柳沉疏這一去,便立時就多了一個“出入煙花之地、行為不檢”的罪名。

柳沉疏伸手摸了摸鼻子,難得有些心虛地訕訕笑了一聲,隨即卻又搖搖頭歎了口氣:

“如今江湖上都知道我們已然反目,往後我再來,卻是隻能偷偷翻窗了——萬一我又因此背上‘夜闖香閨’的登徒子罪名,這可如何是好?”

這話題轉移得如此粗暴生硬,也虧得在場的兩人全不在意、就這麼任由她將話題牽著跑偏——

站在一旁的楊無邪忍俊不禁,卻仍是硬生生忍住笑意——敢說金風細雨樓樓主的房間是“香閨”,她柳沉疏還當真是全江湖的第一人——想必也該一直都是唯一一人了。

蘇夢枕抬了眼,幽幽看了她一眼——一雙眸子幾乎就像是兩簇跳動的寒焰,語氣卻平淡得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柳兄有這雅興,還是留著去闖大捕頭的‘香閨’吧。”

柳沉疏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

當天夜裡,柳沉疏果然去“夜闖香閨”了——柳沉疏一身墨色的衣袍幾乎讓她整個人都徹底隱沒在了深沉的夜色之中,悄無聲息地摸進了神侯府的小樓之中。

小樓中存放著大量的古玩字畫、奇珍異寶,價值連城,一向都由無情鎮守——無情在小樓內布下了各種機關陣法以禦來敵。

柳沉疏在陣法上的造詣和無情相當,但若論機關卻是遠遠不如了——不過好在無情似乎很是樂於指點她的機關之術,早已將小樓內的機關同她一一分說,這時候柳沉疏一路走來,便是順暢得沒有半點阻礙。

屋裡的燈還亮著,柳沉疏推門進去,就見無情正坐在桌前翻看著卷宗,神色專注、眉頭微蹙;他似是聽到了開門聲,聞聲回頭,神色有一瞬間的微愕:

“沉疏?你怎麼來了?”

柳沉疏已走到了他的身側,抬眼一掃桌上,伸手替他將手邊已然冷了的茶全數倒掉、重新斟了一杯熱的遞給他,而後又伸手、動作嫻熟地替他研起墨來,輕聲笑道:

“來給大捕頭——紅袖添香啊。”

作者有話要說:沉疏這就是已經玩%e8%84%b1了,這個故事告訴我們no zuo no die

感覺蘇樓主好像是#專注黑大捕頭三十年#?【咦哪裡不對∴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嗯,放心啦,沉疏和蘇樓主絕對是一輩子好閨蜜的節奏,不可能鬨翻的!你們猜為啥要假裝鬨翻呢→_→

章節目錄 第75章 暖床

第七十五章

暖床

都說城頭看雪、舟中看霞、月下看美人……總是彆有風景。柳沉疏如今早已不再易容、也已穿回了女子的衣裙——雖仍是一身墨袍、風流雅致,卻全然不同於男子裝束的寬大,而將女子纖細姣好的線條勾勒得一覽無餘。柳沉疏又本就生得極美,月光與溫黃的燈光交織在一起,將她的眉目暈染得越發柔和溫婉;一身墨袍間似有墨意氤氳,越發襯得她膚白勝雪、眉目如畫。

無情忍不住怔了一怔,視線落在她的手上——她白皙修長的手襯著黑色墨,對比異常鮮明;她研磨的姿勢嫻熟而從容,想來是也早已做慣了這樣的動作,令人看著便賞心悅目。

她這一回終於是不算胡說八道了——這的的確確……是紅袖添香。

“傻愣著做什麼?”柳沉疏收回手,側頭看了看了無情一眼,臉上帶著幾分似笑非笑,“喝口茶暖暖身子啊!”

無情似是終於如夢初醒,一下子回過神來,低咳一聲清了清嗓子,低頭喝了口茶——秋日的夜裡還是有幾分涼意的,無情一向體弱,先前翻看卷宗一時忘了時間,確然已感到有幾分寒意,這會兒一口熱茶入喉,這才覺得渾身又添了幾分暖意、慢慢熨帖了起來。

柳沉疏半點也沒客氣,熟門熟路地去搬了張椅子來坐到無情身邊,撐著下巴側頭看他:“我是不是很好看——你都看傻了?”

為了避免再橫生事端、牽出彆的流言蜚語來,自柳沉疏恢複了女子的身份起,直到今天——一連著幾日無情都未曾和她見過麵了。柳沉疏此前極少做女子裝束,無情一時間仍有些不習慣,偏偏她又生得極好,今晚一見,便難免有些驚豔和意外,這才一下子有些看得癡了。誰想柳沉疏還是一如既往地口無遮攔,竟是就這麼毫不遮掩地問他自己是不是很好看——

無情輕咳兩聲,略略遲疑了片刻,卻終於還是歎了口氣,伸手揉了揉她的長發,慢慢地點了點頭。

——哪裡會有女子似她這般大膽胡鬨?他卻偏偏每每都隻覺心下一片柔軟。

溫黃的燈光下,青年略有些蒼白的膚色也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柔光,耳根處帶著幾分似有若無的緋色。

無情一向自持,柳沉疏實在沒料到他竟會點頭,一時間竟也有些呆愣,半晌後才終於回過神來,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大捕頭的精進當真是一日千裡!”

無情斜斜看她一眼,沒有理她。

柳沉疏也不介意,仍舊撐著下巴、隨意掃過無情麵前的卷宗,笑盈盈道:“我也很有進步——這一回本是想說來‘夜闖香閨’的,不過我怕你不高興,便臨時又改作了來給你‘紅袖添香’——大捕頭可還滿意?”

“夜闖香閨?”無情低聲將這四個字又重複了一遍,抬眼看向柳沉疏,神色淡淡,卻是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