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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是語氣清冷、眉眼含煞,目光卻帶著一種縱容和體貼的溫柔。

柳沉疏微微一怔,險些就這樣迷失在他平靜卻幽深的目光裡,好半晌才漸漸回過神來,卻終於是沒有再鬨下去,隻是從他掌中抽回手、傾身抱住他,低頭在他的肩窩處蹭了蹭,深深地吸了口氣,輕聲道:

“我心悅的那人獨一無二、甚是特彆——我的喜好自然是堪稱與眾不同的。”

無情心頭一震——而後就聽柳沉疏稍稍停頓了片刻,緊接著又開了口慢慢接著道:

“崖餘,我想你了。”

她的聲音很平靜,反倒不像先前調侃揶揄時的那樣溫柔,自然得像是在陳述著什麼理所當然的事實一般,卻理直氣壯得令他隻覺得整顆心都柔軟了下來,就連這孱弱而微涼的身子也好像一下子就被一股妥帖而溫柔的暖意包裹住、慢慢地透出了一種令人振奮的生機來——

無情伸手攬住她的腰、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低沉而平靜地應了一聲。

柳沉疏卻似乎並不介意他這樣冷淡又平靜的應答,隻是輕聲笑了笑,抱著他又蹭了蹭,而後卻是乾脆利落地自他懷裡退開、站直了身子:

“既是明日才動身,那今晚恐怕是隻能在此露宿了——此地剛經大火焚燒、塵灰太重,你素有哮喘,不宜久留。趁著天色還未全黑,我們找一處落腳的地方,我順道再去找些柴火和野味來——這幾日你連著趕路,乾糧想必早已吃厭了吧?”

柳沉疏一邊說著,一邊轉了頭,就見不遠處兩個半大的少年正偷偷往這裡看過來,乍然對上她的目光時似是嚇了一大跳,忙不迭地齊齊捂著眼睛轉過頭去——柳沉疏有些忍俊不禁,一邊招手示意他們回來陪著無情,一邊忍不住道:

“這幾個孩子倒是都不像你——一個個都活潑可愛得很。”

“他們本就還都是孩子,”無情看了兩個正向自己跑來的少年一眼,低聲道,“因我之故讓他們涉足江湖,已使他們少了很多天真和樂趣。”

柳沉疏微微愣了一下,隨即立時搖頭:“但若是沒有你,他們此刻隻怕也已是生死難料。就像當年穀主帶我回到萬花、領我踏足江湖——我從未有一日後悔過,也從未有一日不感激他。”

——四劍童是當年無情破獲一起拐賣孩童的案子時救下的孤兒,因著無處可去,便被無情留在了身邊教養,教他們讀書習武。

無情抬眼看她——柳沉疏神色平靜、眉目溫柔,垂在身側的手卻是不自覺地捏緊成了拳頭。

——一夕之間孑然一身、家人全成故人,她終究是無法釋懷。

無情沒有勸她、他甚至一個字也沒有說,隻是伸了手,將她手緊緊地握在了掌心之中——轉眼間物換星移,她釋懷不了;一夜之間家破人亡、雙%e8%85%bf俱廢,他又豈能釋懷?既是如此,他又有什麼立場與理由去勸她釋懷——他又為什麼要勸她去釋懷?

他們都是一樣的人,有些東西或許終此一生都將如同附骨之疽一般如影隨形——所以他們隻能握著對方的手、頭也不回地繼續走下去。

柳沉疏似有所覺,反手握緊了無情的手,側過頭去同他對視了一眼,傾身%e5%90%bb了%e5%90%bb他的臉,而後乾脆地鬆了手走到他身後,看著已然跑到自己和無情身邊的金劍銀劍,無聲地笑了笑,推著輪椅向前走去。

……

五重溪五重溪,顧名思義必然少不了水——幾人走了不多時,大火焚燒的灰燼和殘骸便漸漸在視線中遠去,很快就看到了一條蜿蜒的溪水。

柳沉疏往前走了幾步,微微低頭——清澈的水麵下,幾尾正遊魚正清晰可見。

“不如就這裡吧?”柳沉疏停下腳步回頭去看無情——無情點了點頭。

柳沉疏摸著下巴沉%e5%90%9f了片刻,遣了金劍和銀劍一起去附近尋些柴火、悉心叮囑他們務必小心,眼見著兩個少年都乖巧地點頭應了,忽然回過身來、彎了腰,抓著無情的手就順著他的衣袖一路探手摸了進去。

無情微微僵了一下,卻終究是並沒有阻止——而後就見柳沉疏很快就已從他的衣袖裡摸出了一把各不相同的暗器來、林林總總足有數十枚,柳沉疏卻仍舊似是不甚滿足,微微皺了皺眉,鬆開他的衣袖抬手就要去摸他的懷裡。

無情一把按住她的手:“找什麼?”

“趁手的暗器,”柳沉疏看著自己手裡那一把各式各樣、甚至好些自己都叫不出名字來的暗器,忍不住擰了眉頭、指了指那條溪水又拍了拍自己腰側的筆,“我的兵器不適合捉魚。”

無情有些哭笑不得地歎了口氣,隻是輕輕一揮手——數點寒芒自手中疾射而出,隻聽“噗噗”幾聲輕響,輕微的血腥氣立時就蔓延了開來。

柳沉疏立時就自他懷中退了開去,直起身來三兩步走到溪邊——溪麵略有些寬,幾尾被無情暗器打中的魚已順著水流被衝到了溪流的中央,一時半會兒卻是不好取來。

柳沉疏摸了摸鼻子,正要提氣縱身——看了看水中幾塊已被水麵沒過的小石頭,估摸著自己就算踩在石頭上借了力過去,也仍少不得要弄濕鞋襪,猶豫了片刻後卻終究還是暫且止了腳步,乾脆就彎腰%e8%84%b1了鞋襪,又將褲管略略挽起一些,抬手一撩衣擺便踩進了水中。

身後坐在輪椅上的無情竟似是一下子怔住了——傍晚的天色已被西沉的夕陽和晚霞染成了一片溫黃之色,柳沉疏%e8%84%b1了鞋襪又撩起了衣擺,便清清楚楚地露出了一雙腳與小%e8%85%bf來。她的小%e8%85%bf修長纖細、但卻又並不瘦弱,是一種習武之人特有的健康和英氣,%e8%85%bf肚處卻又帶出一抹溫柔而姣好的弧度;那雙腳卻是小巧秀氣,好像連每一個腳趾頭都圓潤可愛得令人移不開目光。

溪水並不深,隻沒過她的腳踝上方些許,清澈的溪水並沒有掩住些什麼,反倒讓人有些分不清那漾著隱隱水光的究竟是溪水還是她的雙腳,襯著這溫黃夕陽與霞光,竟讓人看得一陣目眩神迷。

他一時間竟似是已看得癡了——失神間,柳沉疏卻已然是乾脆利落地將幾條魚甩上了岸來,而後在溪水中洗了洗手,一步一步踩著水走上了岸來。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為啥評論越來越少了?尼萌都拋棄我了嗎?QAQ

我不會告訴你們,說英雄係列的《群龍之首》裡有一句話是這樣寫的:“戚少商一向都認為:真正的大美人是帶點殺氣的。”然後溫巨坑是這樣形容他的真愛息紅淚的:“清水臉蛋,巧笑情兮,纖細的腰身,比弱不勝衣還要弱不勝衣,小小的挽了個發髻,垂落一些流蘇,令人來不及分辨她美不美便給她少女特有的風姿吸住了。”(《逆水寒》——說好的戚·瑪麗蘇·萬人迷·龍頭·少商喜歡有殺氣的美人呢!(╯‵□′)╯︵┻━┻)

再然後,溫巨巨對大爺的形容卻是這樣的:“但黑眉如劍,目若炯星,分分明明的是一個把殺氣升華成高傲的男子。”(《談亭會》)

細思恐極(╯‵□′)╯︵┻━┻

章節目錄 第60章 驚怒

第六十章

驚怒

柳沉疏不緊不慢地上了岸,一抬眼就對上了無情略有些失神的目光,忍不住微微愣了一下,一邊撩著衣擺席地坐下,一邊揚眉道:

“怎麼,我就這麼好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無情似是一下子如夢初醒,低低地咳嗽了一聲,卻並沒有躲閃,就這麼坦然地對上了她滿是戲謔與笑意的目光,推著輪椅往前幾步到了她的身邊,而後伸手遞了一條帕子過去——柳沉疏笑著接過,隨手擦乾淨了自己的雙腳,穿上鞋襪、整理好了衣袍,而後又順勢從無情的懷裡摸了一把鋒銳的飛到出來,這才蹲到一旁處理起了剛才甩上岸的幾條魚來。

蹲在地上刮魚鱗實在不是什麼雅致閒適的動作,可此時此刻自她手中做來,卻不知為什麼連舉手投足間都好像是帶著一股子從容和風流的意味,即便是穿著寬大繁複的男子外袍,背影卻依然纖細而溫柔——無情忽然覺得有些奇怪,自己當初何以竟會對她是個男子沒有半點懷疑,轉念一想卻又終是忍不住搖了搖頭。

溫柔卻既狂且傲,風流更甚男子——若非真的遇到了,他哪裡能想到竟會有這樣的女子?

他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無奈,眼底卻紛紛明明透著縱容與溫柔。

柳沉疏似有所覺,手下微微一頓,回過頭來——對上他的視線後,露出了一個溫柔而淺淡的笑來。

……

即便已是暮春,但野外的夜裡還是頗有幾分寒意的,金劍和銀劍已躺在無情身邊睡著了——柳沉疏怕他們著涼,便解了外袍披到兩人身上。

她的外袍本就寬大,金劍銀劍又還都是身形玲瓏的孩子,一件外袍堪堪將兩人的身子全都籠罩在內——柳沉疏仔細地替他們掖了掖衣角,這才在無情的另一邊坐下,傾身靠了過去。

無情的體溫微有些涼,柳沉疏微微皺了皺眉,伸手將他抱住。

無情摸了摸她的發頂,掌心順著她柔順的長發一路滑到腰間將她攬住,低聲道:“睡吧,我來守夜。”

“你也已經連著趕了幾天路了,”柳沉疏靠在他的懷裡蹭了蹭,卻並不將守夜的事一並包攬倒自己身上,隻是輕聲道,“我先睡,到後半夜來替你。”

柳沉疏說著,微微頓了頓,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聲音裡似是漸漸染上了幾分憂慮:“不知道……南寨那邊現在情勢如何。”

“卷哥和二娘已經趕去,銅劍鐵劍也正和他們在一起,若有變故自會來找我,”無情揉了揉她的頭發,“不必過於擔心。”

柳沉疏輕輕應了一聲,終於是安分地闔上了眼睛。

懷裡人的呼吸很快就一點一點變得綿長而平穩了起來,但抱著自己的力道卻似乎在不知不覺中漸漸加重了起來——無情低頭,就見柳沉疏眉頭微蹙、額上隱有薄汗,抓著他衣襟的手指不知什麼時候已然是攥得死緊。

——先前清醒時大概還可以克製,但到了現在這般的半夢半醒之間,對於黑夜的恐懼隻怕是再也無法隱藏了。

無情一手將自己的衣襟從她手中抽出來、讓她的手指一根一根舒展開來與自己十指相扣,一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脊——就像是在哄著一個孩子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