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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發出一股狂態來。

王小石一下子變了臉色,似是急急勸說著些什麼——柳沉疏沒有多聽,隻是側過頭,定定地看著白愁飛。

白愁飛似有所覺,忽然間轉過了頭來——柳沉疏雖是站在暗處,但其實並沒有刻意遮掩,他這一眼看來,兩人的視線立時就撞了個正著。

兩人的視線隻是有那麼一瞬間的相接,下一刻卻立時就都轉了頭,直直看向廳內——

廳內的屏風轟然炸開,一道人影飛射而出,疾扣蘇夢枕背後要%e7%a9%b4——整個廳內的時間好像都已在這一瞬間徹底凝固住了!

柳沉疏清晰地看見了那人的雙手——其中一隻手上隻有中指和拇指,其餘三根手指已儘數齊根截去!

數年前雷損暗殺諸葛諸葛先生卻反被諸葛先生所傷——最終為保性命,當機立斷斷去了三根受傷的手指。

柳沉疏沒有動,隻是定定地站在原地——蘇夢枕的紅袖刀已然揚起,如同美人一般驚豔的刀身之上,扣著一隻手。

——一隻隻有中指和拇指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不太喜歡雷純,不過有時候還是很想為她歎息的

章節目錄 第55章 定局

第五十五章

定局

雷損當然沒有死——他怎麼會這麼輕易就死去?

雷損陡然間暴喝了一聲,蘇夢枕臉色一變,當即棄刀——刀已奪不回來,再僵持下去隻能送命;但隻要命還在,總有再一次握住佩刀的時候。

柳沉疏握緊了手中的筆。

蘇夢枕疾退——他身後的薛西神立時想要回援,電光火石之間,莫北神手中寒光一閃,利刃已沒入了薛西神的背心。

蘇夢枕手下有“東南西北中”五大煞神,無一不是他的左膀右臂——但就在此時此刻,莫北神卻竟然背叛了他。

蘇夢枕從不懷疑自己的兄弟,但現在兄弟卻背叛了他。

薛西神已倒了下去。

柳沉疏提筆。

方應看派來的俊秀少年在同一時間拔了劍——他手中其實沒有劍,他的劍還平靜地掛在腰側,但方才眾人分明就聽到了一道利劍出鞘的錚鳴。那少年抬手一揮——立時就是劍氣縱橫,轉瞬間就已將楊無邪逼退。

六分半堂的三堂主、傳聞中雷損的情婦、“無劍神劍手”雷媚——她竟扮作了方應看派來的少年。

廳中已是一片大亂。

楊無邪八次搶攻,卻八次都被雷媚硬生生逼退——她手中無劍,劍氣卻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淩厲凶煞。楊無邪素來儒雅平和,此刻卻已被猩紅的血液染紅了衣袍,眥目欲裂。

柳沉疏踏前一步。

王小石和白愁飛已衝了上去。

但沒有用——六分半堂的二堂主雷動天也已衝了上來,雷媚的劍氣幾乎是在同一瞬間驟然掃來。他們殺不了王小石和白愁飛,但同樣地,王小石和白愁飛也已被困住、一時間%e8%84%b1不開身去。

雷損已經拔了刀——魔刀不應,本來就是與紅袖刀齊名的神兵利器。

但蘇夢枕此刻手中已沒有了刀——不止手中無刀,他身上還有滿身的病痛。

柳沉疏手中的毛筆筆尖已有墨意流轉。

雷損刀刀搶攻——他似是已然有些癲狂了,已不知帶著魔性的究竟是他手中的不應,還是他雷損這個人。

但這已經沒有區彆——不應出鞘,他就已然成魔。

刀鋒已離蘇夢枕近在咫尺,但蘇夢枕手中無刀——他一早便已棄刀。

呼嘯的破空聲驟然響起——流轉的墨意終於自柳沉疏的筆尖疾射而出。

雷損的身形忽然一滯——一柄木劍忽地自他背後穿心而過。

劍柄上握著的那隻手小巧白皙,好看得甚至似是帶著一股惑人的媚意——那是一隻屬於雷媚的手。

她是“無劍神劍手”,手中本不必握劍,但此刻她手中握了一柄木劍,這柄木劍就比任何劍都鋒銳。

“當”的一聲巨響,那挾著破空聲的墨意流光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撞上了雷損手中的不應,擦出了四散的火星,幾乎有些令人刺目。

流光和火星一並消散,不應落地,掉在地上發出了“哐當”一聲脆響。

雷損已倒了下去。

蘇夢枕轉過頭來,往柳沉疏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臉上神色淡淡,沒有半分得勝後應有的喜悅。

柳沉疏和他對視一眼,後退兩步,再一次隱入了陰影之中,一身墨色的衣袍在陰影中有些看不分明。

蘇夢枕移開了視線。

柳沉疏收回筆,忽地白了臉色,重重地喘了口氣,用衣袖抹了抹額頭的汗——雷損無疑是高手中的高手,方才又有不應在手,刀刀拚命——她隻有一次出手的機會,一擊不中,便立時就會和王小石與白愁飛一樣被六分半堂的人纏上困住,再無騰出手來相助的機會。

她已用儘了全力——但沒有想到竟會是這樣的結果。

不過是轉瞬之間,大局已定,卻誰也沒有想到竟會是以這樣的方式——莫北神背叛了蘇夢枕,雷媚背叛了雷損。

柳沉疏說不上自己此刻究竟是什麼心情,但至少絕不會是歡欣雀躍,她隻是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雷媚坦言自己就是金風細雨樓“五大煞神”中的郭東神、蘇夢枕麾下愛將——她本是六分半堂上一任總堂主的女兒,卻被雷損奪去了總堂主之位、又被逼委身做了他的情婦,心中豈能無恨?

然後她看見了雷純——她已哭得連話也說不出來,雷損卻是忽然用儘最後幾分力氣看向了蘇夢枕:“我求你一件事。”

——他一生大權在握、叱吒風雲,有多久沒有說過這個“求”字、甚至也許從前一輩子都不曾說過這個字,但現在卻說了,向著自己的死敵說了這個“求”字:

“不要殺我的女兒。”

蘇夢枕點頭:“我答應你。”

——柳沉疏看了眼已然泣不成聲的雷純,又看看滿臉病容、神色淡淡的蘇夢枕,一時間竟忽然有些不忍再聽下去、再看下去,終於無聲地歎了口氣,轉過身出了紅樓。

夜幕已然徹底降臨,月光朦朧而清冷——她忽然有些想念無情,不,不是忽然,是非常——非常想念無情。

想看到他冷峻中隱隱帶著溫柔和縱容的目光,想聽到他平穩和清淺的呼吸聲,想依偎在他那並不寬闊卻極可靠的%e8%83%b8膛。

但她隻是握緊了手中的筆,步履平穩、頭也不回地走向了金風細雨樓的深處——她還有她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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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沉疏煎完藥的時候,蘇夢枕也正處理完了那一場混戰的後續、剛剛回到房間,白愁飛和王小石也在屋內。

蘇夢枕正靠在榻邊咳嗽——大概是因為方才那一場驚心動魄的混戰,他好不容易才略略緩和了幾分的咳嗽再一次變得撕心裂肺了起來,聽得人心頭一片駭然——柳沉疏放下藥碗,第一次沒有罵他糟蹋身體,隻是微微皺了眉,伸手去點他的%e7%a9%b4道,眼底清晰地映出了深切的擔憂之色。

“我雖一直懷疑雷損沒死,但到底還是大意了,”蘇夢枕咳了好一會兒才終於緩了過來,冷聲道,“我沒料到莫北神會是內奸,險些就栽了。”

白愁飛仍是一身白衣,負著手淡淡道:“雷媚可以是金風細雨樓的內應,莫北神當然也可以是六分半堂的內應。”

蘇夢枕默然。

“雖說是險勝,但總算還是我們勝了,”大概是見屋內氣氛有些冷,王小石笑了笑,有意使自己的語氣變得輕快一些,“大哥、二哥,還有沉疏——我們應當高興才是。”

蘇夢枕點了點頭,臉上終於有了幾分笑意——他先前已喝完了藥,現下柳沉疏已解開了他的衣服正替他施針,他蒼白和病懨懨的臉上,終於是慢慢地又有了些許血色,看向柳沉疏:

“沉疏,你不該出手。”

“我隻是擋下了他的刀罷了,”柳沉疏揚了揚眉,不甚在意道,“殺雷損的人是雷媚,不是我——六分半堂的人若要報仇,隻會找你,或者是雷媚。當然,若是找我——我隻是怕麻煩,卻不是怕他們。”

蘇夢枕沉默了片刻,終於仍是點了點頭,微微頓了頓後,慢慢道:“雷損死了,但六分半堂還沒有敗。”

白愁飛和王小石同時道:“大哥是說狄飛驚?”

狄飛驚,是六分半堂的大堂主,也是雷損的心腹。人說“顧盼白首無相知,天下唯有狄飛驚”——狄飛驚可以是天下所有人的知音,但天下人卻不一定都了解狄飛驚。世人都說狄飛驚能“容天下”,雷損能用狄飛驚,所以雷損能“得天下”——若論眼光和判斷力,外號“低首神龍”的狄飛驚甚至尚在楊無邪之上。

狄飛驚今晚沒有來——所以他毫無損傷。

雷損死了,狄飛驚還在,狄飛驚沒有、也不會背叛雷損——所以雷損死了,六分半堂卻還沒有敗,甚至未必就比雷損在時容易對付。

王小石和白愁飛同時沉默。

他們已不說話了,沉默了許久的柳沉疏卻是忽然開了口:“不止狄飛驚。”

蘇夢枕抬眼看她——眼中的兩簇寒焰幽幽地跳動著,似是疑問,又好似是早已知道她在指的是什麼。

柳沉疏手下動作未停,淡淡道:“雷純——未必不如狄飛驚,甚至——未必不如雷損。”

屋內的空氣好像一瞬間凝固了起來——

王小石和白愁飛是在進京的路上偶遇的,那時候同樣和他們偶遇的還有蘇夢枕那偷偷溜出師門的小師妹溫柔,和自杭州回京的雷純,幾人一同度過了一段很是難忘的日子——那時候,她說自己名叫田純。

王小石撓了撓頭笑了一聲,似乎是想說些什麼緩解一下屋內過於緊張的氣氛,可還沒等他開口,房門卻是已然被人推開——進來的人是楊無邪。

“沉疏,下麵的弟兄剛剛傳來消息——我想你應該很需要,”出乎意料地,楊無邪進屋,找的人並不是蘇夢枕,一開口叫的竟是柳沉疏的名字,“無情有麻煩了。”

作者有話要說:楊無邪:沉疏,無情有麻煩了。